第238章


“你以为我不敢?”夏青狠狠的朝着应辟方出了一掌,这一掌她没有半分的留情。

        “王妃弟妹,住手——”景衡的声音破空而来,可惜,太晚了。

        夏青的一掌已结实的打在了应辟方的身上,应辟方的身子迅速的坠落在祭祀台下,就在夏青也要跃下之时,只觉得肚子一疼,肚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狠狠的踢了她一脚,同时也让她停下了动作。

        景衡匆匆赶到应辟方身边,扶起他上半身,迅速给他把脉,大惊失色,竟然被打得五脏俱损,这个女人竟然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血丝不断的从应辟方的嘴角吐出来,他像是不知道般,只是拧眉看着台上的夏青:“景衡,你去看看她,看她样子似乎不太对。”

        “这个时候,你还关心着她?你可知道你……”景衡脸色阴沉。

        “不是还有你在吗?”

        “你还真是信任我。”景衡咬牙切齿道:“你的经脉俱损,我必须马上为你行功疗伤,要不然后患无穷。”

        “扶我起来。”应辟方摇摇头,目光落在祭祀台的那个女人身上,她静站在那里,黑发飞扬,神情肃杀,但原本冰冷的眼神时而茫然时而清醒。

        “不行。”

        应辟方看着景衡,目光里竟然透着一份恳求。

        “你傻了,你再到她面前,她有可能杀了你,应避方,我们小时候的誓言呢?你的野心呢?你答应过我和萧肃的事情还没有办到。”

        “誓言还在,野心依然,但这个女人,我要!”

        “你?”应辟方从来不是一个温情的男人,也从不感情用事,但景衡知道,一旦有女人走过了他心底,他必然是倾心付出,但他爱上的女人也太……老友的恳求他无法不顾,若这个女人真有什么意外,想来会成为辟方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想到这里,景衡只得扶着他走向夏青。

        夏青身上的内力在乱走,二股子逆脉的相冲,使得她全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外人近不得她身。

        血,一片血雾,夏青,这个时候应该喊她尊主比较合适,尊主知道二股逆脉在爆走,它们无法相容,如今逆脉被冲破,并不代表另一股逆脉的臣服,加上肚子里孩子的折腾,尊主只觉喉中的血气时上时下,身体难受至极。

        脑海里的记忆一片片的飞来。

        有些是遥远的从前,而有些则是近来的,七岁的她,八岁的她,九岁的她,十岁的她……

        一个糟老头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陪伴着她,教她识字,教她狩猎,教她为人处事……

        还有无数的村民,对于沉默寡言的她非常亲切,对于眼晴异于常人的她从不排斥……

        尊主知道这是夏青的记忆。

        但下一刻,记忆又回到了一个祭坛上,她一袭白衣,空灵而尊贵的站在冥想台上,双手合十,思绪与天地做着交流,底下,是数百的族人,臣服于她的面前。

        “夏青,夏青……”

        浑厚的男人声音冲进了耳里,尊主猛的睁开眼晴,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晃着,“滚——”

        他没有滚,而是一步步走近她。

        景衡放开了应辟方,只因那个内力流动里他无法走近,一走近全身疼痛难忍,可辟方却没事。

        “不要靠近我。”尊主冷冷的道。

        “难道你也要变得跟那些杀人一样没有人性吗?”应辟方没有退怯。

        “人性?那是什么?我一仁慈让他们活了下来,到最后,我和我的族人还极有可能就死在他们手上,我必须报仇,也必然要他们也知道什么叫灭族之恨。”

        “是,你恨,你恨的到底是谁?是你自己,还是这些无辜的百姓?你泄恨,只因你当初的无力,眼睁睁的看着族人死在你的面前。”

        尊主的眼晴越来越血腥,这份血腥几乎让她的双眸成为了一个无底的血洞:“不管我是不是为了泄恨,或者当初的无力,今天,我必然要屠城。”

        “你忘了祭祀一族的责任吗?”知道不管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应辟方的心越来越沉。

        “责任?那与我何干?”

        “祭祀一族,一向以天下安危为已任,守护着天下百姓,避邪扬善,伸张正义,这些,不都是祭祀一族要做的事吗?”

        “这些向来与我无关。”尊主冷冷一笑,手一张,便将应辟方吸了过来,她一手狠狠的拎着应辟方的衣领,眼底的杀气随着血腥之气的森浓也越来越浓:“男人,你真罗索,方才如果不是肚子里的这块肉踢了我一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

        “那是我们的孩子。”

        “你不配,你是我这一生洗不去的污点。”尊主蔑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她面前,哪怕是这样的处境,他也毫无惧意,只是心疼的看着她,就是这份心疼让她不舒服极了,她一介尊主,高高在上,怎么竟然和这么一个俗气的男人成亲了,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的那丝戾气,那分血腥,还有隐藏在他内心的野心。

        “不管如何,我们已经成亲。”污点?应辟方抽抽嘴角,哪怕他是商人之子,朝中人对他都有丝嫌气,可也没人说他是污点。

        尊主的笑容带着杀伐,另一手盖在了他的天灵盖上:“我会将这一切都抹杀,我依然是我,没有孩子,没有成亲,而你,也将不会存在这世上。”

        “主子,万万不可。”及时赶到的大牛,水梦二人看到现场时,都跪在了夏青面前。

        “主子,王爷是您的丈夫啊,你们之间还有了小王爷,小王爷现在正巴望着你们能平安回去吧。”水梦求饶道。

        大牛也在旁点点头。

        李忠和流嵋则是站在一边,以守护人的身份守护着尊主,他们互望了一眼,面前发生的事,或许是残忍的,但他们永远记得族人的惨死,那场面比现在何止残忍百倍。

        尊主并非是个残忍的人,但她不懂人情,更不懂世故,甚至连什么是感情也不懂,她从小被族人呵护着,武功虽高,但并没入世,然,对他们来说,不管尊主做什么决定,想做什么事,他们只会奉命。

        而现在,尊主依然想要杀王爷,他们也不会再阻止,只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公子……

        她要杀他?应辟方拧着眉。

        景衡的心里是无比的担忧,从小到大,他还没这般忧心过,这个女人是真的要杀了辟方,眼底的杀气真不是假的。

        身为祭祀一族的人,难道不该是普渡众生一切以天下为已任的吗?这些都是外界对这一族人的概念。

        “主子,您若杀了王爷,小公子会恨您一辈子的啊。”水梦哭喊道,她近不了主子的身,主子的身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护着她般,她每要前进一步,身上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割着般,然而,她还是想接近主子。

        主子是她唯一的家人,心中最为看重的人,可这样的主子竟然把她给忘了,现在,她还要杀了王爷,这如何是好啊。

        “主子,主子,您快醒一醒吧。”大牛也喊道。

        看着水梦和大牛的手在尊主周围散发着的内力之下伤得鲜血淋漓,但二人依然想要去接近尊主,流媚和李忠看了心中不忍,这二人对尊主忠诚与他们是一样的,都是死心塌地的。

        尊主,也就是夏青看着大牛和水梦,再看向李忠与流媚,之后她又望向应辟方,她突然冷冷一笑:“你们都讨厌我?”

        “没,没有。”李忠与流媚忙道。

        他们有,虽然他们的脸上眼底都没有表露,但他们都在试图阻止她屠城,尊主掐着应辟方脖子的手缓缓放下,目光却更为血腥和冰冷了:“你们不喜欢现在的我,你们喜欢以前的夏青。”

        这是一句肯定句。

        李忠与流媚互望了眼,这一句话,他们接不上来,他们从小就被灌输要保护尊主,以性命想护,可他们与尊主却并没有交流,仅凭的是一股信念,反倒是夏青,那时候的尊主有血有肉,还能和他们说笑,也平易近人。

        对于大牛和水梦而言,喜欢的自然是夏青,而不是此时的尊主,可这尊主不就是主子吗?

        “不,我们忠于尊主。”李忠与流媚异口同声,不容置疑。根本不用想,那夏青虽然可亲,但她们心底最想跟随的是尊主。

        “不管尊主做了什么,我们都会追随尊主而活。”流媚道。

        “是。”李忠也道:“不管尊主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是应该的,还是不应该的,我们只要能追随在尊主身边就好,如果谁想报仇恨,谁想对尊主不利,一切都由我们来承担。”

        说完,李忠和流媚都戒备的望着周围的人。

        景衡看着这愚忠的二人:“你们傻吗?你们的尊主可是要屠城,这里都是无辜的百姓。”

        “那我们的族人何辜?”流媚吼道:“他们最小的才三岁,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的亲人,他们都不懂武功,只是普通的人,就被杀死了。他们为什么就要被杀死?”

        “所以,你们也要别人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吗?可这些杀伐并不是这些老百姓造成的。”景衡无奈的道:“这样的杀伐你们就乐见其成?”

        流媚和李忠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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