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节 醒来
醉酒之人,最是浑浑噩噩,晨昏不晓。头痛欲裂,双眼迷糊。
传云见难得醉一回。家人如此热情,岂能辜负!
睁开眼的传云见,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床上的被褥已经替换过。老婆儿子,都不在。晃晃悠悠的拉开窗帘,推开窗。刺眼的阳光,射得他闭上了眼睛。
微微张开,逐渐适应。院子里,静悄悄。
传云见口渴。屋内并没有水喝。这也不是他原来的卧室。父母重新给他盖了一间婚房。虽是平房,胜在空间够大,家具新,装修尚可,简洁敞亮。
熟络的,半闭着眼睛,来到厨房。伸手拿热水瓶,拿了几次,都没碰着。他用力的拍了拍脸,吐出几口浊气。酒味熏人。又试了几次,总算碰到了水壶。用力过猛,水壶倒了。好在瓶塞够紧,并未洒出。
提起水瓶,伸手探了探瓶口。温水。
他直接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全给喝了。放下水壶,打了个饱嗝。打完饱嗝,又感到恶心。呕了几声,胃里翻腾。又是一声呕,他立即捂紧嘴巴,跑到门口,吐了。
吐得喉咙灼热疼痛。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叫也没法子,他不想吃东西。被自己恶心的吃不下。
胃在翻滚,又吐了。
吐完。就着厨房的水龙头,清洗着污秽。嘴里没味,喉咙酸楚。他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喝了。谁劝我,我都不喝。谁要是敢灌我,我忒么揍他。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我照k!
昏昏沉沉的,想起了自家老爷子。那可是海量。也不一定。年轻的时候,老爷子那是全桌倒了,唯独他独醒。年纪大了,酒量也小了。不过这院子里的亲戚,没人喝得过他。底子好,就是不传种。
传云见觉得,老爷子喝酒天赋太强,甚至都有些剥夺了他喝酒的能力。全给他老爷子给占了,所以他酒量不行。
大伯好面子。酒量不行,酒品还可以。但你不能劝酒。一劝酒,大伯就跟你死磕。磕倒你,他也倒。你不倒,就算他坐都坐不稳了,还跟你喝,喝到你投降,喝到你滚桌底下。二十年前,只要你认输,大伯就作罢。自己倒下。
十九年前,再次宽恕对手的大伯,滚落桌底。第二天,对手在村子里炫耀:传家老大,在我面前,还不是醉成死狗。我还以为他多能喝,就是头纸老虎。
村里人笑得前俯后仰。
大伯立即暴跳如雷。当晚带着好酒好菜上门。好菜是好菜。那酒,可是一箱白的。大伯说:谁忒么输了,谁以后,看见对方就跪下叫爷爷。
对方本不想答应,奈何家中老婆多了句嘴:那你输了,是不是也得叫我奶奶。
大伯:一言为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喝呗。
三天后,大伯多了个“孙子”。为什么是三天后?大伯当晚送进了医院。打点滴,昏迷的时候,还在嚷嚷:喝不死你个灰孙子!
醒来后的第二天,大伯拎着好酒好菜,上了另一家。什么?不关你事?你不是笑得很爽吗?
从此以后,也没人敢劝大伯的酒。号称本村酒狂。遇到不懂事的愣头青,不倒下,大伯绝不停止。
每当听到大伯的酒狂趣事,传云见都不相信。自他懂事以来,从未见过大伯喝过太多的酒。每次都是一小盅,浅尝辄止。挺自律的一个人,跟酒狂这么拉风的名字,根本不搭边啊!
二伯好赌。骰子,牌九,二八杠,金花,梭哈,十三张,样样精通。唯独不喜麻将。
有一天,茶馆。二伯运气很不好,输得只剩下十块钱。摇了摇头,认输的走了出来。正好贪玩的小见见路过。二伯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给二伯掷几把骰子。”
小见见也好奇这是什么玩意。大人们都喜欢玩。尤其逢年过节,放着家里的老婆孩子不陪,都跑出来,聚在一张桌子前。个个跟要打架似的,声音吼得老高老高了。
小见见顺手扔进陶瓷碗里。三个一,豹子。
赢了。二伯高兴坏了。让小见见继续扔。又是三个一。
连着十二把,把把三个一。庄家脸上绷不住了。坐庄好不容易赢来的钱,全进了二伯口袋。
二伯将小见见举过头顶,坐在头上。买了美酒佳肴,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不断夸小见见是福星。把把豹子。
大伯听了,脸立即板着。闷声不吭的早早吃完,回了屋。
当天晚上,二伯被喊到大伯屋里。
屋外只听到“啪啪啪”的声音。二伯是一瘸一拐,撅着屁股回的屋。后来听大婶二婶闲聊,才知道。大伯打断了三根擀面杖。
二伯从此,不赌了。整个人都变了,除了干活,便是读书。至于看的是什么书,大伯懒得管。只是叮嘱二伯:别让小孩子看到。不然我打断你第三条腿。
三伯,喜欢玩。隔三差五去城里潇洒。城里哪个地方有猫腻,他一清二楚。价钱多少,长相如何,功夫好不好。
玩就玩呗,大伯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三婶不吭声,大伯也不吭声。
坏就坏在,三伯居然跟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女人为他离了婚,说怀了他的孩子。直接给逼到了门上。
三婶没哭,没闹。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走之前跟大伯说了句:三天后,要么我回来,要么她住下。
大伯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见三婶带着孩子们走了。这女人,也不含糊。直接住进了屋里。
三伯这个时候,不犯浑了。半夜,跑到大伯门前跪下。
大伯没有开门。三伯跪了几个钟头,又被女人拉回了屋里。
大伯提着粪桶,拿着瓢,踹开了三伯的门。本来只打算吓唬吓唬女人的大伯,一见两人日子都过上了,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提起粪桶,全给倒在了床上。
“给你三天时间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大伯指着女人说道。也不管女人的尖叫声,回了屋。
女人厉害着哩。就是赖着不走。不就是粪么,谁还没见过。虱子多了不痒,见识过了,还怕啥?
三伯却不这么想。号称酒狂的哥哥,岂是这么好相与的人。好说歹说,女人就是不愿意走。
“你不走,我走。”
三伯溜走了。跑去哄三婶。三婶说,等大伯电话。
翌日晚间。
大伯再次踹开了门。手里又是一桶。
“走不走。”
“不走。”
大伯一把抓着女人的头发,就往桶里按。按了三下,松开了。
女人嘴里吃了几口,恶心的呕吐着。慌忙的跑向水池。
“明天,你要是再不走,还有你受的。”大伯在女人身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女人怕了。想走,却又心存侥幸。想等三伯回来。
三伯此刻正在极尽全力的讨好三婶。想睡床上?不可能!三伯自从结婚以来,从未被三婶踹下过床。这一晚,被踹了几十次。三婶怕是踹累了,还是被三伯得逞。
凌晨零点。
大伯再次踹开了门。拽着女人的头发,就往粪坑拖行。
女人尖叫起来。叫声响亮,响遍全村。有几家灯火都亮了,屋里的男人,想出来看个究竟。几经辨别,是传家四合院传来的声音,大家都心照不宣。熄了灯。开玩笑,酒狂那个疯子,可不能惹。这女人,找死啊!
到了粪坑边,女人怂了。立马磕头认错,说立刻就走。
“晚了。”大伯一脚将女人踹了进去。
女人又喝了几口,全身金黄色。慌乱中,以为要被溺死。等探着底后,发现深度只到肩膀。立马费力的爬了出来。随后,连滚带爬的,逃走了。沿途留下了许多,有着味道的脚印。
天亮,大伯给三婶打了电话。下午,三婶跟三伯回来了。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大伯不禁感叹:这老三,大概生下来,街霸上就纹了个福字。
四伯。喜欢钓鱼。四婶生了八个孩子。每次待产到出生,他都在钓鱼。他对四婶不错。烧得一手好菜。可一旦钓鱼的瘾头上来了,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
跟村里爱好钓鱼的村民比赛。比谁钓的鱼大。第一杆,就钓上一条最大的。村里这些人,便称他为传一杆。
那一年,小见见的爷爷死了。所有人都在奔丧。唯独四伯七天七夜未归。据说是参加全国性的钓鱼大赛,得了第一名。
带着第一名的奖杯,高高兴兴回到家的四伯。被大伯二伯三伯,小见见的爹,围殴。
几乎被打的站不起身来。得知老父亲的头七都过了,自己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他跪在院子里,大喊一声“打得好,怎么不打死我”。
隔天,四伯将所有的鱼竿,连同奖杯,一起埋了。再也不钓鱼。
传云见晃晃悠悠,回到了以前的卧室。回忆了一些从小到大的事。
出了屋。直奔八姐住处。
八姐床上有东西在发光,黑漆漆的光。还有一张纸条。
“摸它。然后你就会知道真相。”明显是八姐的字迹。还有个滑稽的箭头,指向黑光。
“搞得还挺神秘,小样。”昏头昏脑的传云见,摸向黑光。
黑光与传云见,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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