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伤口


  “对了,”沃尔特从香气中回过神,怀里掏出一封信纸面朝领主,“罗德尼大人,请您命人将艾尔·弗雷明莱恩拷上。”说话间瞟了眼低沉着脸向他缓缓走来的艾尔。

  “什么...为什么?”领主罗德尼被沃尔特的接连行为弄得晕头转向,缓缓接过对方手中的折好的信纸,“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清楚的解释,沃尔特·克里斯蒂安,只是文字游戏绕过对「神选者」的诺言可不行,我们的誓言是以内心的真实意思表达向风神卡泽祈求公证的。”

  “这是「赛克伦会」余党的供词,证人在里边详细描述了艾尔·弗雷明莱恩利用自己的地位身份之便,协助「邪教」四个月前以来,暗杀一个又一个贵族人士!”沃尔特胸有成竹的说,周围所有的卫兵不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有人饶有兴致的侧耳倾听,但没人敢针对这件事窃窃私语。

  “怎么可能...”罗德尼连忙打开信件,上面一五一十的全是关于沃尔特描述的相关内容,但这样一封信件很容易伪造,即便是证人,也可以伪造。

  “所以我才不惜违抗您,也要截杀那些危险分子。”说话间,沃尔特手于胸前行了个礼。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舒憬开口道,声音低得几乎自己才能听清,“做这种事对你有什么利益?仅是记恨「赛克伦会」?那鲁伯特的妹妹又是为什么?是记恨亚人?或是说记恨我?”后边的话语沃尔特算是听清了,但他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半句。

  见到舒憬接近自己,还有七公尺的距离,警觉的沃尔特握住了腰间的剑,毕竟艾尔在角斗场上的表现,可是不能小看的存在,眉毛一高一低的说:“怎么?你想当着领主大人的面...”

  「停止。」

  未等那句话说完,舒憬将沃尔特的声音与周围一切事物禁锢在了凝结之中。

  加快前进的步伐,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件事。经过宛若「雕塑」的士兵身边时顺手抽出了其腰间鞘内的手半剑。

  疾步向前,瞄准了静止的沃尔特这「活靶子」的咽喉,猛地突刺,只需在他看来十分仁慈的一下,就能了却哽咽在心头的痛苦。

  剑尖刺入了沃尔特喉咙一厘米的那瞬,舒憬持剑的手止住了。“茉莉...”他也闻到了,那股沃尔特之前描述的气息,还没有随风飘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而自己走入了它们暂停的分子范围——茉莉花香的味道。

  “母亲?”沉着脸的舒憬忽然瞪大了眼睛,他偏过头从沃尔特身后,众士兵相隔的间隙里,看到了后方正驶来,被静止了的马车,那是家里的马车。

  ...母亲也来了吗?是她时常梳洗使用的茉莉花瓣气息...对了...自己还有家人在这座城里。

  舒憬怨念的望向被自己用剑刺入一厘米的沃尔特,他的喉咙还没流出血,毕竟与万物一样,血液流动也是需要「时间」这一前提条件的。

  如果自己在此时了结他,那无论如何,领主都会将他死因的矛头对准正与沃尔特争执的自己,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家人,也很难从中脱得了干系。

  沃尔特必须死,但不是现在。最保险的做法,是在一个没有任何疑点会指向自己的时候,不会牵扯自己的家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那时便是沃尔特真正的死期,这种机会的数量对自己来说数不胜数,决不能是现在。

  舒憬放下了剑,沃尔特不知伤痛,还是之前静止的微笑。

  接着后退,将剑插回士兵腰间。

  在头顶的十字一撇转换为红色后,不仅可以看到别的东西,时停的持续性也增加了。过去第四十下心跳,时间才恢复流动。

  “...对我宣战吗?!”沃尔特未完的话语刚刚出口,“虽然你在角斗场上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你现在质问的可是「屠龙者」,你有那样的自信吗?艾尔·弗雷明莱恩,我没有任何义务回答你目前的疑问,你和那帮死去的人一样,是危害城市的罪犯...”

  似乎壮势的,沃尔特并没打算停下话语,但仿佛一阵凉风的刺感,喉咙传来了隐约迟疑的疼痛,与湿润。

  埋头的沃尔特发现血液浸染了自己的白领口,伸手去摸,竟是喉咙多了一处伤口,不深,仅伤到软骨,没触及颈动脉。

  虽然不算痛,但心里顿时滋生了莫名的畏惧。

  这究竟是怎么...他顿时惊恐的抬头看向滞留原地的舒憬,他之前仿佛想要前来杀掉自己的气势不见了,只是含恨的止步原地,是什么一瞬间改变了他的想法...以及造成了自己的伤?!

  马车的行驶声从后方传来,卫兵们警觉的用长矛指向它。「金狮子」的纹章,那是弗雷明莱恩家的马车。听闻沃尔特大人刚刚宣告艾尔·弗雷明莱恩罪行的士兵们,都不敢轻易放行,让弗雷明莱恩家的马车接近领主。

  “放行!”领主高举着手,另一只揉着内眼角的说,他已经不想再看信件了,埋下头来低声对沃尔特郑重警告道:“你最好能证实这张纸上写的一切,一丝不漏的...不然,就算你是朱丽叶的丈夫,以及我曾经的救命恩人,我也不会轻易饶恕你。现在,你就对卡泽神发誓,沃尔特·克里斯蒂安。”

  “当然~”听闻这句话的沃尔特露出喜悦的表情,已然顾不上喉咙只剩蚊虫叮咬般的疼痛,这样说来领主会默许他对这件事的处理——将艾尔暂行扣押。

  “我,沃尔特·克里斯蒂安对卡泽神发誓,所言句句属实。我的领主大人。”鞠躬的时候,领主也察觉了他领口上的血渍。

  沃尔特已经用治愈魔法恢复些许,不擅长治疗的他止住了血,没有愈合狭小的伤口。

  “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领主皱眉的问。

  “大概是最近没有进食果蔬,得了和远航船员们一样皮肤脆弱的病吧,罗德尼大人。”掩盖的安慰与自我安慰道,沃尔特说话间,不时望向停在原地的艾尔,这个伤口...是他造成的吗?怎么会~沃尔特打消了念头,要是他能掩人耳目的在自己身上带来伤口,何不直接以无形之力戳穿自己的心脏?与角斗场上的表现大相径庭...或者,他能做到的仅此而已?即便这样,也是个危险不能放任的能力,竟能不接触对手直接造成伤痛...

  看着舒憬被上前的两个卫兵拿出镣铐锁在双手间,沃尔特的眼里起了几分恐慌,尽管他在劝慰自己,也不断在怀疑,喉咙的伤口如果真的是他造成的...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警告?

  马车在人群后方停下,站守的士兵受领主之命给车上下来的人让路。如人所料的,那是玛格丽特夫人——艾尔·弗雷明莱恩的母亲,在贵族里也是很有威望的一位女性,平日里领主罗德尼大人对她礼让有加。

  手被拷上了,舒憬却微笑的抬起了头,直视沃尔特斜看自己的眼神。以及穿过人群而来的母亲,神态焦急的她孤身一人,大概是没有取得父亲的同意擅自来的,是自己会被抓得消息走漏到她耳朵里了吗?看她面露担忧的样子,舒憬内心也感到了牵挂的绞痛。

  沃尔特从他自信的眼神里,仿佛意会到他在告诉自己——颈部的伤正是他造成的,轻而易举,哪怕是致命伤也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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