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皇后怨（21）

　　北风的死似乎让百姓的怒火上了一个新高潮，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的，似乎能震动这片天地。

　　“诛奸臣，杀妖妃，信忠良。”

　　舒庆慌张了，我看到他命令御林军疯狂的驱赶着百姓，而我身边的君王，眉目冰冷。

　　他猛地站起身，百姓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听到他掷地有声的说道：“赵靖之通敌叛国已是铁证，按我大夏律例，谋逆者，诛九族。维护谋逆者，杀无赦。”

　　百姓沉默了，他们垂下了脑袋，不敢再看跪在雪地中的赵氏一族。

　　李宣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我听到他对舒庆说：“执刑。”

　　我又听到了同族的哭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我感觉到脑袋一阵阵眩晕，我感受到我衣袍下的双手不住颤抖，我感觉到，我好冷。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刑场。其实，我与这些同族见面的次数不多，我从小在西北长大，年纪稍大些又回了淮阳，和李宣订婚后，才来京都住了一年。我本以为我可以冷淡的看着他们的死亡，但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再咆哮。

　　“不要，你们不要死。族人，你们不要死。”

　　我的心在呐喊，这让我的体温不再是那么冷。可是，一颗头颅滚在地上，鲜血迸出，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渲染出了点点红梅。

　　我突然大叫出来，我的尖叫让李宣回过了头，他眸色复杂的看着我，但是嘴里吐出的字，却比寒冰还要冷。

　　他说：“继续。”

　　一颗又一颗的头颅滚落在地上，我尖叫了那么一声后，便没有再尖叫了。我紧紧的咬着唇，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族人们被砍下头颅，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

　　大片大片的血液染红了白雪，白雪似乎被融化了，化成红色的血水往邢台下流去。

　　也不知道砍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麻木了。我听到舒庆对李宣说：“罪人已经全部行刑完毕。”

　　李宣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看向了我。

　　我在暗香和疏影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刑场，一步一步的向我的族人们走去。

　　他们之中，有年过七旬的老人，也有才几岁的孩子，更有十多岁的少年少女，还有四十多岁的叔伯族老。

　　我跪在他们的面前，跪在血地中央，对着他们的尸体，不停的磕头。似乎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些。

　　你们是因为赵家而死，我劝父亲举兵造反，却忘了你们还身在京都。我忘了你们会被牵连，我忘了你们会被昏君和舒贼一党打压，或许我统统都是知道的，但是我偏偏装作不知道。

　　只因为你们的血，会让赵家军的一切行为名正言顺。

　　我赵菀菀对不住你们。

　　我给你们磕头，你们一路安息，黄泉走好。我赵菀菀发誓，我一定会断了李家的皇脉，还有舒家，这一个一个的仇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继续磕头，我好像听到暗香和疏影在旁边哭着劝我，但是我依旧麻木的对着他们磕头，对不起，对不起。

　　渐渐的，我倒在了雪地上，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暗香和疏影唤我小姐。

　　犹记得，阳春三月，少女不知愁，与侍女折花，来把春赞。

　　李宣看见赵菀菀昏倒在雪地上，脸上的冷静有了一瞬间的破灭，他站起身，想要上前，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们扶赵氏回冷宫，李公公，去请太医。”

　　“是”

　　这几日，我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暗香说，我昏迷了好几日，李宣找太医来给我看病，说是受了凉，要好好养养。

　　然后，他就让人送了暖和的棉被过来，冷宫被宫人们重新打扫了好几遍，室内铺了地毯，燃了上等的银丝碳。

　　对此，我冷冷一笑，李宣，你这又是做给谁看？

　　我招来暗香，对她说，拿笔来，我要练字。

　　暗香听了，听话的拿了纸和笔过来。

　　她们在床上放了小小的案桌，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我知道监视我的暗卫还没有离开，但是，这是内室，而我在床上，他们是一定不会进来看的。

　　我先是装模作样的写了一篇大字，然后快速的抽出一张纸，在上面飞快的写起字来。

　　我拿出点翠凤簪，扭动簪子的机关，从里面拿出了最后一根用来传递消息的簪子。

　　李宣绝对想不到，我日日戴在头上的点翠凤簪里竟然藏了这样的秘密。

　　暗香和疏影站在门边，我飞快的将书信放于簪子中，然后叫暗香和疏影过来。

　　“你们俩今夜就从密道离开，暗香，这根簪子在父亲入京都之时，你再交给他。”

　　暗香却不接簪子，“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笑了笑：“暗香，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这件事很重要。你放心，我办完了事就出来，你们在宫外安置好，到时候接应我。”

　　疏影突然抱住了我的手臂，她慌张的摇摇头，哭道：“小姐，您和我们一起走吧，疏影害怕，我们一走，就再也看不到小姐了。”

　　暗香连忙打断道：“疏影，不得胡说。”

　　我听到疏影的话，心里又何尝不惆怅，但是，我必须将两个丫头送出宫。

　　“听话，你们先出去。不过在你们出去之前，我们要先解决了那几个暗卫。之后，我会放上一把火烧了冷宫，我也会假死脱身。暗香，疏影，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难道这回，你们不愿意帮我了吗？”

　　暗香和疏影对视一眼，最后哭着点了头，我终于笑了，将那根簪子簪在了暗香的头上。

　　“我曾说，等你们出嫁时，要为你们准备最好的嫁妆，如今-------”我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说，我可能来不及了，这两个丫头恐怕怎么也不会出宫吧。

　　入夜，我们三人站在冷宫的院子里，我看了看没有月亮的夜空，赞道：“月黑风高夜，谋财害命时。”我话刚一说完，手中的三颗石子分别弹向三个方向，这一回，我用了内力，为的就是逼出这三个人。

　　三个暗卫被我逼出来后，我抽出腰间的软剑，吩咐了一句：“一人一个。”然后就冲向了其中一个暗卫。暗香和疏影也拿出了匕首。

　　当年的四个丫鬟中，清浅喜欢用剑，浮月喜欢用刀，而暗香和疏影，则喜欢使用匕首。

　　于是，我便请了能工巧匠为她们四人打造了最好的武器，她们曾用这些武器杀过西辽蛮子，如今，也要用这些武器来解决这几个昏君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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