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父子

三妹跟自己说的话让二妹感到心神不宁，她的心里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说的话太重了？要不要跟钱志文道个歉？

带着这份惴惴不安，二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可是一不小心打碎的盘子，却把她的不安全都暴露了出来。

“姐，要不你跟志文哥哥去聊聊吧。”三妹在旁边提醒了一下。

二妹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可是，以往一天都要往饭店跑很多次的钱志文，今天却再也没有来过，这让胡二妹的心里很是不安，对自己说的话也更加感到愧疚。

等到晚上下班，胡二妹带着不安的心下了班，一路上跟三妹说着话，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人。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尖叫了起来。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钱志文，只见他满脸通红，摇摇晃晃，手里还拿着一瓶白酒。不时地往自己嘴里灌上一口。

“钱志文！”二妹立马喊了一句，冲上去想要夺走他手里的酒瓶。

钱志文把手往后一缩，将酒瓶护在怀里，“你要干什么！”他醉醺醺地问道。

“别喝了，你都喝醉了！”胡二妹有些着急。

钱志文一只手抱着酒瓶，一只手往前一挡，“你别管，你别，嗝~，你不用管我，酒是好东西，酒对我最好了，不会离开我也不会骂我。”说着，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止不住地开始哭泣。

看到平时没心没肺的钱志文这会儿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胡二妹的心突然一揪，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带给钱志文这么大的伤害。

“钱志文，对不起啊！你别哭了。”胡二妹轻轻地拽了一下钱志文的衣服，可是这样的道歉并没有让钱志文缓解，反而更加难过了，哭声更加响亮。

胡二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三妹，三妹朝着姐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你去饭店看看老板在不在，快让老板过来，这么冷的天，要在这儿待一晚肯定冻坏了！”

于是，三妹立马跑到饭店，找来了老板。

钱大勇正认真地算着今天的账，一听三妹的话，他眉头紧紧一皱，连忙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真特么的，这死孩子真不叫人省心！一天天的尽给我添乱！”

他气愤地将围裙扔到桌上，骑上自行车带着胡三妹往钱志文在的那个小巷子驶去。

“你这死孩子，一天天的不学好，就知道喝酒，就知道给我添麻烦！”大老远的，看到蹲在地上的钱志文，钱大勇就骂开了。

钱大勇来不及把车停稳往旁边一扔就跑到了钱志文身边，一手拎起他的领子，一手就往他脑袋上拍过去，“我让你喝，让你喝！”

耷拉着脑袋的钱志文突然抬起了头，用猩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的恨意让人在这个寒冬里感觉更加冰冷，这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仇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吃我的喝我的，还一天到晚给我惹麻烦！”胡二妹和胡三妹也没想到平时很温柔的老板，对待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这么凶悍。

突然，他一把推开了钱大勇，钱大勇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钱志文又直接坐到了钱大勇身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这样的举动让胡家姐妹俩连同钱大勇都惊呆了。

“钱志文！你疯了？那是你爸！”胡二妹在旁边喊道，试图用自己的声音让钱志文清醒过来。

“不！他不是我爸，他不配做我爸，不配当一个父亲！”钱志文几乎咆哮着喊道，将他这些年的埋在心里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钱大勇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疯狂的儿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辛苦为他付出，为他创造一个尽量好的物质条件，结果自己的努力换得的竟然是儿子这样的对待。

钱志文紧紧地拎着钱大勇的领子，另一只手举起拳头，眼看着就要打到了钱大勇的脸上，钱大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这来自自己亲儿子的一击。可是就在离他的面孔还有一厘米的地方，钱志文的手却停了下来，拽着钱大勇领子的手也渐渐松开了，从钱大勇的身上翻了下来，继续蹲在墙边哭泣。

这一晚上钱志文可能把他过去十年的眼泪都流光了。

钱大勇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在旁边哭泣的儿子，感到一阵心疼，“哭吧，哭完了跟爸爸回家！”钱大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盏发出橘黄色灯光的路灯，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钱叔，这儿冷，要不去店里吧！”

钱大勇抬头看了看二妹，点了点头，然后钱大勇推着车，二妹和三妹陪着钱志文，跟在钱大勇后面，三个人慢慢地朝着饭店走去，四个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来到店里，钱大勇给每个人倒了一碗白开水，一碗开水下肚，钱志文的酒似乎也醒很多，呆呆地坐在那儿，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钱大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儿子，爸对不起你！”

他抬起头，看着前面窗口处透进来的那束橘黄色灯光，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儿子，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家门口也有这么一盏路灯。”

他的眼神里透出无尽的温柔，钱志文也抬起了头，看向了那束灯光。

“志文小的时候，他妈妈在家照顾他，我呢就在饭店里打工，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他妈妈就在家门口装了一盏路灯，每天等我回家的时候就开着这盏灯，这温暖的灯光，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钱大勇的眼里满是笑意，看得出来，那段时光对他来说很是幸福。

“可是，都怨我啊，那时候的我不努力不上进，每天下了班回家就喝酒，啥事不管，那点工资连维持家用都困难，志文他妈妈终于受不了了，选择离开了，她离开后我才发现以前的我是那么混账，我想补偿志文，于是努力赚钱，可是这样我又忽略了志文！”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了自己儿子，眼里都是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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