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是我心中的痛

　　张和赶紧过来收拾桌子，边收拾边颤抖地说：“老奴糊涂，老奴糊涂，皇上，你千万不要动怒啊，要保重龙体。”

　　这时雪越下越大了，仔细听去，竟有“簌簌”地雪落之声，那个蠢女人，这是要逼自己吗？她不知道他赵子夜最讨厌别人逼他了！

　　一连四个时辰过去了，昏黄的灯光相继熄灭，夜色越来越暗，透过窗子，赵子夜望着跪在那里的完颜于珍，她的身后是漫天飞舞的纷纷雪花，她跪在雪地里，似有天地融合在一起，一动不动。

　　赵子夜不禁感觉到眼睛中竟有雾气升起，分不清是天气太冷还是屋内太热，他对张和说：“让雪儿把皇后送进宫中！不要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张和一溜小跑地走了出去。

　　彻骨的寒意让完颜于珍没有了知觉，当她最后保留着一丝清醒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雪花，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舞蹈，从未有过的自由让她笑靥如花……当张和再次回到御书房时，不禁欲言又止，赵子夜望着他，不禁脸色一沉，“有事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

　　张和双膝跪下，“皇上，老奴斗胆请您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她刚才在雪地里昏迷了，现在正在发烧说着胡话呢。”

　　“啊－－”赵子夜直觉得自己的心上一痛，刹那间冰凉，好似没有了知觉。

　　他跟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在雪地里飞奔，张和跟在后面，竟没有赶上赵子夜的脚步。

　　不知何时，雪花变成了雪粒，夹杂着寒风，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地，好像是刀割。

　　可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刚才于珍跪在雪地里那么久，她是怎么样的心境？

　　明明惩罚了她，他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仿佛有一把利刃，在自己的心上一点点地戳着，生生地疼痛。

　　冰凉的雪花从漆黑的天幕落下，被冷风卷集着，在空中纷纷扬扬。

　　“皇后娘娘昏倒了－－”这句话不断在赵子夜的耳边回旋，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他只想一步跨进完颜于珍的房间。

　　漆黑的雨夜中，除却那满天卷集的雪花，就是那抹明黄的身影，蓬松着头发，在雪地里飞奔，一行深深的脚印直通向如意殿的方向。

　　躺在床上的完颜于珍正紧闭着双眼，由于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浑身冰凉，雪儿和春花给她盖上了两床棉被，又燃了好几个炭火盆，她的本温依旧冰凉彻骨。

　　“太医，太医，快去传太医！”赵子夜大声地吼道，嗓音中带着厚重的喘息与沙哑。

　　“启禀皇上，已经去了！”雪儿屈身说道。

　　他紧紧地拉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的手，眼中满是焦灼之情。

　　在焦急不安中，太医号了脉开了药方，无非就是在雪地里受了寒，又加上跪了那么长时间，寒气浸入体内，所以才导致晕厥过去。

　　众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唯有室内的烛光摇曳跳跃，外面雪下得正紧，窸窸窣窣。

　　床上的人儿紧闭着双眼，偶尔皱起眉毛，似低声呻吟，仿佛是哪里痛，赵子夜不禁大手抚上她苍白的脸庞，看她明净的额头，微蹙的双眉，长而微翘的睫毛，因为高烧而瑟瑟发抖的身体，没来由得一阵心痛。

　　如同有人在心上重重一击，那种痛比自己生病时还要难受。

　　吃过药后，完颜于珍还是没有醒来，身上已经由冰凉变为了滚烫，可是她依旧有些发抖。

　　“冷、冷……”完颜于珍迷迷糊糊的呢喃着，身体下意识的瑟缩着，像是寒风中的一片树叶，孤单无依。

　　赵子夜赶紧脱掉外衣，盖上被子，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他要用自己的躯体温暖着她，他一定让她尽快好起来。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时，赵子夜不禁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儿睡意正酣，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让完颜于珍多睡会儿，他将她的头轻轻地放在了绣着鸳鸯的枕上，自己轻轻地下床，以免惊醒她。

　　“夜，你怎么来了？”就在赵子夜正欲穿上皂红底靴时，完颜于珍醒了过来。

　　没想到还是把她乱醒了，赵子夜回眸一笑，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好睡吧！我去上朝。”

　　“夜－－，那个欧阳剑的事你……他是一个好人，自幼……”就在赵子夜转身要走时，完颜于珍急忙坐起身子说道。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他，没想到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了那个欧阳剑！

　　没来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赵子夜怒哼一声，扔下一句，“珍儿，没想到，你竟是我心中的苦痛！”头也未回地走了出去。

　　那浅浅的梅花香似乎还在完颜于珍的身边围绕，可是，她又把他气得拂袖而去。

　　“皇后娘娘，你昏倒后，皇上在您身边陪了一晚上，您却一睁开眼就记挂着欧阳侍卫，怪不得皇上伤心。”春花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对失神落寞的完颜于珍说。

　　“可是他就不能听本宫的一句真话吗？难道夫妻之间还要那要浮于表面的东西，他为什么就不能听本宫细细地与他解释呢？”

　　完颜于珍一张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沉重的哀伤，瘦弱的身子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在早春的阳光里，仿佛是一抹轻纱，在冷洌的寒风中来回飘荡。

　　赵子夜来到朝堂，因为刚才的事他脸色阴沉沉，令人望而生畏。

　　他坐在大殿那宽在舒服的龙椅上，俯视着面前的一群文武百官，不禁眯起眼睛，自己坐拥天下，从年少时奋发图强，才有了这步田地，中间是何等的艰辛与不易，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自己心仪的皇后却惦记着他人，在睡梦中醒来时，竟然要叫着他人的名字，这对于骄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众位爱卿，现在金国和我们赵国已经和亲，不知道最近他们有什么新的动向？”赵子夜慵懒地靠在龙椅背上，长长的胳膊伸展开来，细长的剑眉与星子的眼睛被皇冠上的１２道旒遮住，一串串珠子掩饰下的赵子夜让人愈加的感觉他的威严与霸气。

　　“皇上，现在我们边境一片平安，金国也遵守了和亲之约，不曾冒犯我境内，这一些，都是皇上的勤政爱民、精于国事分不开的。”宰相上前说道。

　　众大臣随声附和。

　　赵子夜微微颔首，幽深的眸子里放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宰相偷眼望去，正好迎上那抹目光，不禁吓得周身一哆嗦，连忙将头低下，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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