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立春之后，第一场雨
阳光渐渐散了。
几片黑云遮住了天空。
春风十里荡漾，吹拂着众人的衣角。
不知是谁喊了声“掌门到了”，原先嘈杂混乱的剑坊立马出奇的安静。
澹璇笑嘻嘻的戳着王大壮的脑袋，后者很郁闷，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身子挺得笔直，坐在地上也任由澹璇的手指在头上乱戳。
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但王大壮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最终还是守住了心底的那个秘密。那个他看的比生命还重的秘密。
“师叔······”
风清子带着卿长云，姜白马几人，站在卢云身前齐齐叫道。
溪边弟子也悍然起身，沉剑出水，齐声喝道：“师祖叔！”
卢云点点头，说道：“开山吧。”
“是。”
风清子面部严肃，下一刻，手中拂尘飘然升起。
十丈之外，溪水沸腾，无数水汽化为白雾，朝着上方汇去，伴着阵阵天音，终于露出一条路来。
而这条路，正是蒸干的河道。
而就在此时，田光，卿长云手中仙剑冲天而起，双剑合一，交织着飞舞在剑山之上。
剑芒交织着在苍穹划出一张散着金色的道纹，在昏暗的苍穹下，犹如金色钥匙，打开了天地一角。
“轰······”
先是一道水桶粗的紫雷轰在剑身上。
随后沉闷的天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般，紫蛇飞舞，无数雷电犹如被吸引般，齐刷刷的轰向了双剑。
浣剑坊下，除了卢云所有人都望向了山顶。
便是澹璇也停下了手指的动作，按着王大壮的脑袋，一动不动。
“扒了他八辈祖宗的，这是，这是剑灵仙地，怪不得怪不得·····”
厚德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罗盘。
突然，风清子暴喝一声，“开！”
双脚再虚踏一步，剑光肆意。
而身子竟然直接出现在山顶之上。
随着“开”字落下，整个大山宗都开始颤抖，无数彩光自山脚出生迎风而长，而姜白马也罕见的露出凝重，双手连连结印，轻咤一声，彩光在苍穹之上汇聚。
最后整个大山宗都被笼罩在内。
彩色光罩剑意流转，散着恐怖气息，卢云轻轻抬起头，吐了口气，此刻他也明白了风清子为何要准备十日之久。
剑山开，竟然要动用护山大阵。
虽然没有完全打开，可即便如此，其消耗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当下，卢云对剑山的好奇也越发浓了。
“要进者快，一炷香后此山只能出，不可进！”
风清子双袖一挥，带起无尽彩光，便是那双苍白寿眉，都变了颜色。
卢云起身缓步而行。
木剑在腰间轻轻摆着。
此间所有弟子都注视着那道青衫，有些弟子眉宇纠结片刻，也提起佩剑跟在了卢云身后。
溪水干了，只剩下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满河道。
卢云走的有点坎坷。
但幸好也算是平安到了剑山，尽管摇摇晃晃，有几次还踩滑了石子。
两步宽的河道，就是剑山大门的宽度，至于高度，卢云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
澹璇抱着牛舒窈，望着卢云蹒跚的脚步，忽然笑出声来。
王大壮揉着脑袋，偷偷看了眼澹璇，咦了一声，小声道：“师姐，你怎么哭了？”
“滚！”
“奥·····”
王大壮立马听话的跑到自己师傅身边。
厚德很不安的挠着裤裆，端着罗盘显得很焦急。
不停抬头低头，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铜币，掂起撒下，反复数十次，直到时间快要耗尽，这才猛然起身，显得悲壮至极，嘴里则大喊着：“大哥，等我，俺老道来嘞！”
澹璇托着下巴，有些出乎意料，但更多的还是狐疑，望着那团乱颤的肥肉，陷入沉思。
物以类聚，厚德，好像比卢云还要惜命，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厚德进去？要知道，这家伙可不用剑！不过对于厚德进去，澹璇还是很欣慰的，心中担忧也小了些，毕竟，卢云和厚德这两人，可怜的，她都看不透。
两人在一起，总比卢云孤身犯险要好。
而风清子望着下方的厚德，并没有阻拦，相反，枯树般的双颊露出一抹笑意。
姜白马于卿长云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都可以看出，轻松了许多。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而剑山零零散散进了四十多人。
“合！”
苍穹之上，风清子双手轻推，低喝一声贯彻大山。
那漫天光彩好像是听懂了人话般，有序的重新埋入层层青山。
不过天空依旧昏暗，随着几声响雷穿透天宇，河水蒸腾而起的白雾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最后，大山宗迎来了入春后的第一场春雨。
·······
剑山外，水幕朦胧。
剑山内，依旧如此。
卢云站在剑山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茫茫剑山。
起先，有些弟子还站在卢云身后，想看看卢云是否有些内部消息，也好跟在身后喝点肉汤，只可惜卢云一进来就坐在了地上。
当剑门关的时候，没有任何要动的趋势。
随着有些人率先冲上剑山，跟在卢云身后的弟子也待不住了，纷纷持剑踏上了剑山。
仙剑无主，先到先得，没有人想失了先机。
厚德坐在卢云身边，小声问道：“大哥，咋办？”
木剑随意在地上划了个圈。
最后剑尖落在一点之上。
卢云说道：“这里！”
看着位置，厚德大骇，立马劝阻说道：“大哥不可，那里大凶，去不得！”
“你说？”
厚德从怀里掏出罗盘，正好放在圆圈之内，指针抖动着指着卢云先前的方向，赤红如血！随后，厚德拍了拍罗盘，指针立马换了个方向，瞬间，赤红向碧绿转去。
厚德拿着卢云的手，把木剑戳向一个方向。
卢云颔首道：“好！”
话音落，厚德赶紧搀扶起卢云，朝着选定的方向走去。
雨，渐渐大了。
落在脚边枝叶上，啪啪作响。
慢慢的，整个剑山全被雨声包裹。
这四十多人，对它来说，毫无影响，但不可变的，沉寂了千年的剑山，终于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而就在此时，剑山上的雾，好像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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