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捅破窗户纸
林黛玉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沮丧，但是听到北静王的话，心情还是晃晃悠悠往下沉。
林黛玉扯出一个微笑：“不用王爷担心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北静王挑眉：“不用我担心什么？”
林黛玉眨眨眼，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王爷刚才说，就是我想的那样，所以……我想的哪样？”
北静王好笑地看着林黛玉，眸中微光，似乎是在反问她的问题。
林黛玉脸上一红，声音也小了下去：“我以为王爷是因为我要被送去和亲，所以先行求亲，免去我和亲之命。”
她刚才真的是脑子一抽就这么觉得的，但是现在说出来，感觉又有点怪怪的。
怎么？刚才这么以为，现在就不这么以为了？
人家北静王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她就自己把心里的想法倒了个囫囵。
林黛玉反应过来，面色古怪地看着北静王：“故意的？”
“嗯，故意的。”北静王唇角微微弯起，她忍不住，他又何尝忍得住。
他不是个喜欢开玩笑或者逗别人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逗林姑娘就是如此有趣。
看着她小狐狸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总是觉得心中特别柔软。
她啊她。
北静王低头问她：“为什么拒绝？”
心意昭昭，这件事应该是双赢的。
林黛玉摇头：“我不能接受我的婚姻跟其他的诸如利益、权衡纠缠在一起，我想要纯纯粹粹的感情。”
这恐怕是她穿越之后还唯一保持的初心了吧？
穿越过来之后，保持本心真的太难了，她接受不了第三者，可是平儿已经跟王熙凤共享了丈夫。
她接受不了男女关系混乱，但是和她命运相似的秦可卿却天生就在这件事上无法自拔。
她接受不了跪拜礼仪，可是对贾母、对林如海、对宫中所有位分比她高的人，都得跪。
这些是她的妥协，但是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妥协的。
你就是。
林黛玉看着北静王，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之中淡淡的悲伤，却已经表明心意。
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纯粹没有杂质的感情，我的求婚，决不能是因为不成亲就要落入另一种悲惨的命运才起意的。
林黛玉默然无声，北静王却看懂了她眸中的情绪。
心头涌起一丝后悔来。
他不应该那样贸然的。
北静王道：“林姑娘，我想我是忘了跟你说，早在很久之间，我就已经对林姑娘倾心，只是那时林姑娘太小，恐惊吓到林姑娘，所以并未多言。”
至于后来，他曾有过小小的失落，因为以为林黛玉喜欢青梅竹马的贾宝玉。
可是如今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许多事，那些不纯粹的、掺杂浊质的东西都渐渐褪去，留下最为真心的一面。
至于求娶，他亦是认真思量过的，虽然的确跟宫中传来的消息有关，但是他原本也早有此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今日提出之前，他给林如海的信上便已写明此事，不是临时起意，不是权衡利弊，而是剖析真心。
北静王认真道：“我对林姑娘倾心，有意求娶林姑娘，不知林姑娘是否愿意？”
他看着她，她心中小鹿乱撞。
她说：“不愿意，现在不愿意。”
北静王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林黛玉捏紧手指，道：“我不想让自己有任何一丝怀疑真心的可能，我要解决完现在的事情，再谈亲事。”
她盯着他，心里有些雀跃，也有些不安，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她不是拒绝啊，不是拒绝，只是，她不想让自己留有任何一点遗憾。
让自己在日后漫长的时光中，将怀疑发酵。
她不要，她就要纯粹的感情，就要两情相悦，就要水到渠成。
他，能懂吗？
林黛玉有些惴惴不安，想想有些烦躁，这么纠结真不适合她，没想到谈恋爱这么麻烦。
然而下一瞬间，北静王轻轻点头：“我明白，那就请林姑娘等我，可好？”
再没什么理由说不了，林黛玉轻声：“嗯，好。”
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在这一瞬间变得好像软软的猫，冰冷傲娇的臭小子开始谋划关于未来的一切。
然后，两个人“噗嗤”一声笑了。
林黛玉看着北静王，眼睛里带着挑衅：“一见钟情？”
北静王从善如流：“再见倾心。”
林黛玉笑得眉眼弯弯，那种天生在眉间的愁绪好像也都消失不见了，无论未来将要面临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但是这一刻，他的告白是如此生动，如此，令人难忘。
作为回报，林黛玉也很大方地说：“我对王爷却没有这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初相见，王爷出手相助，我对王爷是感激的，但是后来觉得王爷，嗯，脾气太差，太傲娇，不好相处。”
林黛玉故意这么说着，想逗逗北静王——谁让他刚才让她的心忽上忽下的。
可是北静王神情淡定，落落大方：“哦？那林姑娘如今对我倾心了吗？”
何必去管那些过程，有些事，过程太好，结果不好，而有些事，过程艰难，结果却是极好的。
他未尝没有过犹豫，但是这些事，又何必对她言说？
林黛玉忽的笑起来：“王爷果然洒脱人。”
二人说着，一路便往门口走去，如今只有他们几人知晓京城将要面临一场浩劫，内忧外患，内外勾结狼狈为奸，要做的事情很多，儿女情长，往后再说。
窗户纸捅破之后，那份甜蜜遮掩都遮掩不住，只恨不得从园中到门口的路，能够再长些，再长些，能够让他们再多说一些话，多表达一分内心的喜悦。
等到门口，再不舍也要分开，北静王转身面对着林黛玉，道：“知道你不喜欢人跟着，景木就在府外，若你有事，只管让人在墙头支起一根竹竿便是。”
林黛玉脸上一红，之前还因为这个抱怨过北静王，可是此刻觉得北静王哪儿哪儿都好，安排周到，便乖乖点头：“好，我知道的。”
北静王看她模样乖巧，虽明知道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跟你一同进宫的那位薛姑娘被送出宫来，虽说不是你的过错，但是此事或有联系，她好胜心强，你多小心些。”
林黛玉猛的想起来，跟皇上有意让她去和亲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薛宝钗被取消侍读身份的消息，只是消息出来之后，她四处奔忙，并没有多留意薛宝钗那边的事，现在想来，事或有凑巧，但是人未必无心。
林黛玉点头：“好，我知道的，我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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