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牧几人磨磨唧唧迈步，极不情愿的进了屋。
啪！
李斯把灯打开。
“欢迎欢迎！大家随便坐。”
小小的廉租房里，灯泡亮堂堂的，短暂驱散了人内心的阴霾。
周牧缓了口气，仔细打量房间陈设，发现用家徒四壁的说法都算抬举了。
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没有柜子。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几把板凳，还有一个巨大的泡沫纸箱放在墙角，里面装满了方便面和榨菜。
唯一的装饰品是块黑板，倒扣着挂在墙上。
周牧使劲儿揉揉脸，让摄像师调整一下镜头。
“李哥，咱们接着车上的问题继续聊。”他说：“你能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吗？”
李斯点头，他口齿清晰：“我叫李斯，十九岁，目前的职业是演员。”
对着镜头，李斯并不显得局促，光这一点就比绝大多数人强。
周牧渐渐有了状态：“那你上过学没有？十九岁……高中毕业就出来找工作？”
李斯叹口气：“我长安大学毕业的。”
“长，长安？”周牧一听直接惊了。
秦华，长安，国内最顶尖两所大学，毕业生都是各行业翘楚。
这种稀缺生物竟然沦落到住玉川川街的廉租房？
“是，当初连跳四级，十五岁上大学，好像还上过报纸。”
周牧握话筒的手有点颤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有预感，下个问题的答案，将为这档节目提供一个精彩的爆点。
“那你怎么到了今天这个状态，这么……”周牧比划了一下，选了个合适的形容词：“落魄。”
李斯犹豫了一下，慢慢低头。
刘海遮住双眼，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因为，我背命案了。”
轰隆！
仿佛有雷声在耳边响起，房间里冷得刺骨。
周牧心脏狂跳，不光是他，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惧。
强行控制住夺路而逃的冲动，周牧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命案？能给我们详细说说吗？”
他豁出去了。
摄影师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但能和周牧混在一起，他心里也有股狠劲儿，镜头直勾勾怼着李斯的脸。
闻言，李斯缓缓抬头，打量着周牧。
那眼神绝非观察同类，反而像是猎人打量一块血淋淋的好肉。
硬要说的话..…那是杀人犯的眼神。
嘴角向两侧咧开，他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
“说说也可以。但如果你们听到了……”
“就得永远留在这儿陪我。”
看着明显被吓到的周牧等人，李斯突然乐了。
“哈哈哈哈，抱款抱歉，最近我正学习怎么演好一个凶犯，怎么样？演技还不错吧？”
话音未落。两个摄影师突然踹翻凳子扑了上来。
这下轮到李斯懵逼了：“哎哎哎，你们干什……卧槽！救命！有绑匪啊！”
一个摄影师抱住李斯的脚，另一个则使劲儿勒住李斯的脖子。
两人脸上全是视死如归。
他俩带着哭腔大喊：“周哥，你带小雯先走！”
周牧行动很快，扶着小助理几步冲到门口。
掰了几下门把手，发现打不开，周牧心一横，直接上脚开踹。
李斯这下急眼了：“你踹我门干什么！把手向左拧就行了，我可没钱修门！"
他像将死的鱼一样使劲儿扑腾。
但两个一百多斤的壮汉拼命压在身上，别说站起来，他都快没法呼吸了。
咔擦！
年久失修的门板几下踹烂，小助理满脸眼泪的冲出房间。
而周牧则举着手机，一步步走了回来：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报警了！”
报，报警？
你们几个把我按在地上，然后反而是你们报警，还叫我不要轻举妄动？
这特么还有王法吗！
警笛声很快响起，玉川街是本地警方重点关注对象，只要有警情，响应速度都很快。
没一会儿，走廊里轰隆隆，瞬间出现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明晃晃的手电筒往屋里照。
"谁报的警！”
吼声惊醒不少人家，时不时有人开窗，探头探脑看热闹。
周牧一脸心有余悸："警官，你可算来了，这个杀人犯非常凶残，我们差点就控制不住他。”
“杀人犯？”
这次来的还是李斯的老熟人，张队。
他眼里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表情更谨慎了几分。
带着几人小心翼翼进入房间，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一个学生仔被牢牢按在地上。
"立刻从受害者身上起来！不然我们将立刻采取强制措施！”张队厉声喝道。
两个摄影师听了，赶紧爬起来：“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
嗯？”张队皱了皱眉：“你们才是受害人？那嫌犯在哪儿？”
地上的李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弱弱举手。
“张队，我……”
张队低头，正好看到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李斯。
“好啊，果然是你！”张队惊喜。
李斯：“啊？”
气抖冷，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
“姓名？”
李斯不作声，整个人都木了。
间隔三小时，二进宫，就问还有谁。
张队叹口气：“你这么不合作，我很难帮你减刑啊。”
李斯有气无力：“这就是个误会，我什么都不想说，等我的律师来吧。”
“你还有律师？”张队冷笑，谁知下一刻一个文职人员走了进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张队神色阴晴不定，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你走吧。”他对李斯说。
李斯不明所以站起，跟着文职人员穿过走廊。
走廊尽头，一个西装长裤，短发利落的女人正在打电话，李斯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
“嗯嗯，对，出来了。谢谢啊李哥。不，不用那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挂了电话，那女人转过头，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真能给我惹事。"女人看着李斯，表情似笑非笑。
李斯乖乖叫了声冯姐。
冯素，【逢素演艺公司】的老板，兼法务总监，兼经纪人，兼保洁，兼厨娘，兼门卫，兼李斯的生活助理。
是的，【逢素演艺公司】就他和冯素两个人。
在李斯看来，这女人有点神秘。
很多事情，就像这次把他救出来一样，不声不响就能办好。
对冯素，原身的情感很复杂。
有仇恨，有对亲人般的依恋，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爱意。
但既然前身咽气，让李斯穿过来了，这些感情就都烟消云散。
在现在的李斯看来，这大姐姐……有点像全职老妈子？
冯素开过来一辆白色卡罗拉。
她没问李斯是怎么进去的，只是让李斯上车，然后递来一个剧本。
“这啥？"李斯仔细翻看。
“我给你找的新戏，努点力，别搞砸了。要是你的演技能入孙导的眼，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咱们的目标是剧里的男二号，如果拿不到，至少要拿一个配角，懂了吗？”
“嗯。"李斯应了一声，好像心不在焉。
后视镜里，冯素表情有些无奈。她收回注意力专心开车，李斯则低下头。
只见剧本第一页写着几个大字。
《水晶湖杀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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