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这些闪烁的场景，是一幕幕血淋淋的罪行。
是蝙蝠侠因为芯脑损坏而遗失，此刻却又在某种外力帮助下，奇迹般回想起来的记忆。
旋转闪烁的画面里，有在街上巡逻却被莫名斩首的警员，有在火场中被打断双腿烧成焦尸的消防员，有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机枪扫射的银行柜员；
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也有老人；
有惨烈的尖叫，有失声的痛哭，有灰败的眼眸；
无数会令人深陷噩梦的画面，越转越快，蝙蝠侠只觉得头痛欲裂！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恢复了平静。
代表着记忆片段的混乱场景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无限大的纯白空间取而代之。
在这个不存在于现实的空间里，浑身精赤的布鲁斯韦恩睁开他颤抖的眼睛，深深喘息。
“我想起来了……”
“我都想起来了……”
凌一川的声音问：“你想起来了什么？”
布鲁斯韦恩回过头，用极其坚定的目光看着声音的来处：“我想起来我是谁，我要做什么。”
“你是谁？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韦恩家的少爷，爸爸妈妈的好大儿？”
“我是制裁者。”
他给了一个凌一川没想到的答案。
凌一川再次从虚无中走出，略显惊奇的看着眼前的裸男……
他用的是剥离了小丑人格的自身人格。
“排除掉那些外物赋予的身份，这就是你的最终答案？为啥？”
凌一川好奇问道：“我还以为，你最终会赋予自己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而不会想要惩奸除恶什么的，因为那些都是某个混蛋给你强加的设定……”
在进入了蝙蝠侠意识的空间，凌一川获得了一些很神奇的体验，就像是瞬间读懂了一个人，却也发现了一些融合他记忆的小障碍。
蝙蝠侠失忆了，人格也不再完善。
融合一个过于残缺的人格，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凌一川才会尝试着，从身份认同的角度去提问，试着激活蝙蝠侠生物脑中残存的记忆片段，让他回忆起完整的记忆。
生物脑和芯脑不太一样。
生物脑就像是人的肉脑，一段记忆，同时储存在肉脑和硬盘里，硬盘损坏了就没了，肉脑的机制却可以补全一些忘记的东西，修复那些失去的记忆。
甚至历久弥新。
现在看来，蝙蝠侠已经修复了自己的记忆，完善了人格。
“我是制裁者，这是我的底层设定。”
布鲁斯韦恩再无彷徨和迷茫，“他就像一个普通人类的基因，没有什么想不想接受，它是你，就是你，排除掉我能排除的一切，我也必须接受这个身份，我就算不是布鲁斯韦恩，不是蝙蝠侠，我也会成为其他的制裁者。”
“所以你的底层逻辑是……正义？”凌一川呆住：“卧槽，那完了，我们八字不合。”
“也不一定。”布鲁斯突然笑了，“小丑呢？叫他出来。”
凌一川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对方记忆的同时，对方也在逐渐进入自己的意识。
自己在蝙蝠侠的面前，就算穿了衣服，也没穿多少。
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小丑的人格便蹦了出来。
“啊哈！老朋友！你终于想起来了！”
滑稽又可怕的小丑展开双臂，摇头晃脑的走过去……像极了哥谭高启盛。
布鲁斯重新穿上了一套漆黑的蝙蝠战衣，遮蔽了全身，只露出冷厉的嘴唇和锋利的下颚线，似乎他不想赤裸着面对这个混蛋。
“第一次我发现‘游客’的存在，是得到了一条匿名信息的提醒，我才会在白天去私闯民宅的……那条匿名信息，居然是你提供的？”
“嗯呐！”小丑大方承认：“我这里很早就出了问题。”
他敲了敲自己脑袋：“我想起来了前面几个版本的小丑记忆，所以要知道你的联系方法不难，至于游客们……我这种哥谭底层的可怜小丑，当然是最早发现他们存在的。”
“懂了。”
很多话，已经不必问清楚。
蝙蝠侠知道，那后来许多关于游客作恶的信息，也一样都是小丑提供的，就是为了让他尽快意识到游客们的存在和危害。
凌一川默默的浏览着蝙蝠侠那已然修复的记忆，理解了一切。
自从女孩儿死后，他就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游客的身上，开始调查他们。
而罪恶都市的工作人员，或许是在纳森的示意下，并没有去修改删除蝙蝠侠的记忆，于是在最强智力和家底的支撑下，蝙蝠侠很快就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个人造的牢笼，自己只是舞台上表演戏剧的演员。
真正的人类，则是那群被称为‘游客’的畜生。
他们每个人都罪行累累，但可笑的是，他们又是无罪的。
因为他们不属于这里。
所以在哥谭市的罪恶，并不是罪。
而在哥谭市的外面，在那个真实的人类世界里，仿生人只是玩具，不是人，所以他们依旧无罪。
多可笑啊。
无罪之罪。
“因为没有人能制裁他们，所以你想要制裁他们，这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情？”凌一川问。
“是。”蝙蝠侠看向他，知道这个少年已经读完了自己的记忆。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也是虚假的呢？”凌一川有些难受的问：“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小时就会消失，你还要去做这件事情吗？”
“一小时和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蝙蝠侠毫无动摇：“生命也不过就是转瞬即逝的体验……重要的是，我想去做什么，谁又该付出代价……哪怕在即将重置的副本世界里，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痛苦，死亡亦是真实存在的死亡。”
艹，还是个哲学家。
凌一川突然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哥谭市唯二的聪明大脑。
而且蝙蝠侠和小丑的聪明不太一样。
小丑一会儿一个想法，蝙蝠却坚定的像要入党……
小丑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狞笑，似乎终于找到了共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之前经常有游客在我们这神秘失踪，就是你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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