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汇款和票证
“我是前几天被朋友推荐看的，一看就停不下来了，这个小说写得真好啊！”
男人兴高采烈道：“您不知道，我喜欢历史，可是文化水平有限，很多书都读不太明白！但是这个《明朝那些事儿》，我就能看明白，而且觉得特别有意思，就像是从收音机里听评书似的，越看越上瘾，已经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了。”
他说了半天对《明朝那些事儿》的喜爱，又道：“不过，我看你们最近发的声明，说是以后周三、周四不连载了，怎么回事啊？
我每天就指望着它消遣呢，没有它，我连饭都吃得不舒坦……”
“先生你好，取消周三周四的连载，是因为这部作品并没有创作完成，而是一边创作、一边连载的。”
编辑解释道：“想必您也明白，创作一部如此优秀的作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如今，我们能够每周连载五天，对于作者而言，已经实属不易了。
我们的作者朋友已经在非常努力地进行创作了，还望您理解……”
“哦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人家已经把稿子都给你们了，你们不登出来呢！”
男人恍然大悟道：“要是一边写一边连载的话，速度是不慢，我有个朋友也是写小说的，一个月才写一两万字。这位作者能写这么快，真的很厉害！他一定很辛苦！”
“是的，谢谢您的理解！”
“理解，理解，非常理解……对了，那我怎么才能表达一下对他的支持啊？”
“您今天所说的话，我们会转达给作者的。”
“这怎么能够呢！”
男人说道：“几句话能代表什么？我想想……这样吧，我做点小生意，还算有点小钱，待会儿我去邮局给你们汇100块钱，你们替我转交给作者，算我对他的支持，可以吧？”
“这……”
编辑看向林奇。
林奇摇摇头。
“先生，您的好意，我代表作者心领了，您……”
编辑婉言谢绝，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对面的男人便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又不是作者，你怎么能代表人家呢？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我就给你们编辑部汇100块钱！你们收到汇款单取出来后，一定要交给作者啊，不许私吞！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我来吧……”
林奇走向电话，准备亲自谢绝男人的好意，但就在此时，男人竟然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
编辑看看林奇，再看看宋金水：“要打回去吗？”
“算了吧。”
宋金水看向林奇，笑呵呵道：“林奇，实不相瞒，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电话了。
最近几天，已经有好几位读者在电话中表示要给你汇款，表达支持了。
只不过汇款需要时间，我们暂时还没有收到。
不过，读者来信倒是收到了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办公桌角落里的一小摞信件，笑道：“刚才没来得及告诉你，待会儿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到家里再慢慢看这些读者们热情洋溢的信件。”
“信我可以带回去。”
林奇说道：“但是，汇款单，就没必要了吧？如果你们收到，还请麻烦你们帮忙把钱再汇回去，汇款费用可以从我的稿费里面扣除。”
“真没必要。”
宋金水笑着拍拍林奇的肩膀：“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只要你的《明朝那些事儿》质量不下降，创作速度也不会严重下滑，那么随着名气越来越大、读者越来越多，给你汇款的读者也会越来越多，难道每个人都要给转汇回去吗？
我们得抽调一个人手专门负责此事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读者容易心寒啊。
家境条件不好的读者，不会给你汇款。
给你汇款的，往往都是像刚才这位先生一样，生活条件比较优渥的读者。
人家用闲钱表达一些感谢，就相当于去戏园子里听戏、去电影院里看电影了，你得理解他们的做法和心情，不收反而不好……而且……”
他指了指那一小摞信件：“你知道这些信封里面，除了信，还有什么吗？”
“这……”
林奇想了想：“该不会是粮票吧？”
“对！”
宋金水点头道：“主要是粮票和布票，也有几张其他票，我本打算不告诉你，等你回去拆信看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呢。”
“这……真没想到。”
林奇喃喃道。
虽然从官方名义上，票证目前还是没有被取消的，也是能够正常使用流通的。
但现如今，对于货物流通和商品交易的管理，已经不像八十年代初期那么严格。
日常所需的各种货物，不需要票证也能够买到，尤其是在丰海市这种大城市。
就比如他们开店至今，购置各种东西和食材，就从来没有用过票证。
当然，不使用票证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价格要比使用票证稍高。
就比如他们每天批发的油和面，还有那台冰箱，价格都要比使用票证高一点。
也就是说，在当前这个年份，虽然票证已经不被重视，但还是具有一定价值的。
要到93年之后，国家宣布废除票证，它才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林奇两辈子加起来，已经过了几十年不需要使用票证的生活，使得他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今天被宋金水提醒，才恍然想起来。
自己以前就听说过，有的作家写的作品受到读者喜爱，读者给作家写信时，就会在里面夹带各种票证来表达支持。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如今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难不成，这些票证，你都要挨个给他们寄回去？”
宋金水说道：“假如有的人寄的票证少，只是半斤、一斤的粮票，还没有邮票值钱呢，来来回回的，只是给邮局做贡献了。”
“好吧。”
林奇点点头：“既然如此，读者的好意，我收下就是了。”
“这就对了。”
宋金水笑道：“你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觉得不适应。但我做了这么多年编辑，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听多了。你呀，将来也会慢慢习惯的……走吧，我带你去领稿费！”
来到财务室，林奇把自己的稿费领了。
他的那些散文，一共5.2万字，千字20，稿费是1040。
其中又有两篇刊登在了《文学先锋》9月刊上，稿费是60块钱。
《明朝那些事儿》十万字，千字55，稿费5500。
加起来，扣掉税，一共是5860.8元。
“真想不到……”
从财务室里出来的时候，宋金水摇着头感慨道：“两个多月前，你刚刚来到丰海市的时候，去租老郭家的店铺，还因为囊肿羞涩和沁沁讨价还价，200块钱的转让费，不得不分成两次支付。可这一转眼，你竟然已经是万元户了……不可思议啊！”
“也是我和锦云有幸在火车上遇到了您，才有您收了我的稿件，又帮我们找了店铺。”
“不能这么说，你是一块金子，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宋金水拍拍林奇的肩：“但是，我能不能遇到你这样的金子，就要看运气了。还好，我平时行善积德，运气不错，遇到了你，得到了那些写得漂亮的散文，还有《明朝那些事儿》……对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一件事：“你的那些散文，陆陆续续地，已经马上就要全部刊登完了。
我们出版社的想法是，把它们汇集成散文集，进行出版。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可以。”
“好。”
宋金水点点头，又道：“版税这块，10%，你觉得怎么样？”
“已经很高了。”
林奇点头道：“多谢宋主编关照。”
对于一般新人作家而言，出版书籍的版税分成比例大概在4%—8%之间。
只有那些知名作家和畅销书作家的版税比例，才会超过8%，最高达到10%—12%左右。
江北出版社给他10%，显然已经是不把他当作一般的新人作家看待了，而是按照知名作家给的待遇。
“那好。”
宋金水说道：“这件事情我先安排一下，过些天去找你签出版合同。”
“可以。”
说话间，二人来到楼下。
正好遇上一名邮递员上楼来。
此人看到宋金水，笑道：“宋主编，正好遇到您了，今天又有你们《东庆晚报》编辑部的几封信，还有两张汇款单。”
“好。”
宋金水点点头，道：“去我们办公室吧……林奇你也来。”
三人来到办公室。
宋金水签收了那些信件和汇款单。
“刚才还说，汇款单还没有寄来，现在就到了。”
待邮递员离开后，宋金水看了看两张汇款单上面的留言，笑着递给林奇：“收着吧！”
林奇接过汇款单，先看留言。
这二人都用简短的语言表示，这钱是汇给《明朝那些事儿》的作者林星河的，请《东庆晚报》编辑部转交给作者本人，并请他加油创作。
再看地址，都是省内的，来自于不同的市。
至于金额，一个20块，一个30块。
钱都不算太多——当然，在这个年代，也不少。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其中所蕴含的沉甸甸的心意。
宋金水又将几封信一一打开，简单扫了一眼内容，把其中两封信挑出来，笑道：“这两封信是写给你的，你拿回去看吧。”
他将这两封信和桌子上的那一小摞信放在一起，一起递给林奇：“好了，我就不送你了。”
“好。”
林奇接过信件：“宋主编再见。”
离开东庆日报社。
林奇来到邮局，将5800块钱存了起来，又把两张汇款单里的50块钱取了出来。
回到店里。
顾锦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沓信，惊讶道：“哪来的这么多信？”
“都是读者来信。”
林奇笑道：“来，陪我一起上楼看看吧。”
“嗯嗯！”
顾锦云听到是读者来信，顿时骄傲激动不已，陪着林奇来到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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