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截胡
宋金水说着，拿着稿件快步上楼。
林奇只能跟上去，和他一路来到了《东庆晚报》编辑部办公室。
“林奇，你先坐，等我再看一看。”
宋金水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空椅子，说道。
随即自己也坐下来，继续看起了稿件。
看着看着。
他对这部小说的内容，又有了更多的认知。
它的整体风格虽然语言风趣、通俗、接地气。
乍看起来，甚至有一种地摊上卖的那种盗版杂志里不入流作家瞎编乱造的戏说演义的感觉。
但其实，这只是因为文字风格的原因。
如果仔细阅读思考这些内容，就会发现，它并不是胡诌八扯。
这里面的内容，都是有据可查、有史可依的，有着准确的年份、地点、人物。
并且部分读者难以理解或者容易造成误会的内容，还有特意的备注。
比如说朱元璋出生时的红光满地、邻居以为失火，乍看起来像是瞎扯淡，但段落最后加了个括号，里面写了“《明实录》”。
是的，这可不是胡诌八扯，而是正史记载。
什么？你说正史关于此事的描写，本身很可能就是在胡诌八扯？
那你别管，反正这就是正史记载，不信你去查资料。
资料就是《明实录》，嘿嘿。
又比如文中写元朝的统治者不认为在自己统治下的老百姓是人，甚至经常考虑把这些占地方的家伙都杀掉，然后把土地用来放牧。
这事听起来似乎夸张了。
但后面括号里写的是“《元史》”。
“文风活泼。”
“叙事生动。”
“感情真挚。”
“史料充实。”
“好书。”
“一本与二月河等历史作家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同样优秀的好书！”
宋金水的心中默默评价道：“甚至，这部小说的受众，极可能要比《康熙皇帝》和《雍正皇帝》还要高！”
二月河老师那种风格的历史小说，文字风格相对严肃，阅读起来有一定的门槛。
如果不是有着一定程度文化教育的人，是不一定有兴趣、有耐心、有能力读下去的。
或者，对于历史题材没有多大兴趣的人，大抵也是不会看的。
但这部小说不一样。
相信，只要是认识字的人，都不介意读一读这种轻松诙谐、又精彩跌宕的故事！
而即便是不认识字的人，你把这本书讲给他听，他肯定也会乐意！
评书不就是这样？
你把一本《三国演义》拿出来，即便是识字的普通老百姓，又有多少人有耐心读下去？
但你把它以评书的方式讲出来，语言鲜活生动，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男女老少，都喜欢听！
道理是差不多的。
可以想象，这部小说刊登后，一定会大受欢迎！
《文学先锋》的销量，受此影响，也大概率会节节攀升！
但是……
宋金水的心中一动。
这么好的作品，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刚巧先拿到手了，为什么要给《文学先锋》呢？
正好自己的《东庆晚报》也缺稿件，为什么不能在《东庆晚报》上面连载这部小说呢？
论销量和普及程度，《东庆晚报》可比《文学先锋》高多了！
对于这部小说来讲，如果发表在《东庆晚报》上面，推广传播的速度，也会比《文学先锋》快得多！
而对于《东庆晚报》来说，一旦这部小说大受欢迎，自然也会在报纸销量方面有所体现！
想到这里，宋金水心里有了决定！
无论如何，得把这部小说，拿到自己手里！
那么，一个问题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东庆晚报》的文学稿件，稿费价格普遍是千字20，即便是全报各栏目的最高稿费价格，也只是千字30！
但这部小说如果交到《文学先锋》那边，参加征稿活动，是大概率可以拿到千字50的！
这千字20的稿费差，如果自己不能给林奇补上，是绝对不要意思开口截胡的。
得去找领导！
他突然站起身来，对林奇说道：“林奇，你先在这里坐……算了，你先回去，回头我去找你！”
“这……宋主编您这是……”
“我要去找领导，谈谈你这部小说的刊登问题！”
宋金水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你就回面馆，安心等我的消息就可以了！”
“可是，吴主编那边……”
“这不关他的事！”
宋金水说道：“你直接回去，不要去见他！”
说罢，大步流星地出了门，整得房间里的编辑们都挺奇怪的，不明白宋金水的情绪为何看起来如此激动。
此时，林奇已经明白了宋金水的意图——他想要《明朝那些事儿》，但又开不出高的稿费，就只好去找领导谈。
行吧。
谁让事情就这么巧呢！
稿件都被拿走了，就让宋金水去谈吧。
谈得出令他满意的价格，那就好说。
不能令他满意，再去找吴明轩也不迟。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离开东庆日报社。
此时的宋金水，则已经来到位于顶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将林奇的稿件递到了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人手中：“江社长，您看下这份稿件！”
江映臣。
东庆日报社的副社长，主管报纸业务，是宋金水的直属领导。
“哦？”
江映臣拿着稿件，先看看宋金水的表情，发现不是紧张严肃，而是开心兴奋，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怎么了，这是发现好的稿件了，迫不及待地要分享给我看？”
“没错！”
宋金水说道：“这是一篇非常优秀的历史小说稿件，我想把它刊登在《东庆晚报》上面！”
“你觉得可以，那就刊登嘛。”
江映臣说道：“你也是经验丰富了，用不着来向我汇报这些。”
“可是，这部小说原本是要投到《文学先锋》杂志那边参加征稿活动的，只是被我凑巧截胡了。《文学先锋》的征稿活动，稿费价格最高千字50，但我们《东庆晚报》，最高只有千字30，所以……”
“嗯？”
江映臣明白了宋金水的意思，诧异道：“你是说，这部小说，值千字50的价格？”
“绝对值！”
宋金水认真点头：“您看一下，就明白了！”
“好，我看一下。”
江映臣也起了重视的心，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眼镜盒，打开取出一副老花镜戴上，低头看了起来。
“咦？”
别出心裁的开篇，又惊讶了一个人。
但江映臣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下读。
他阅读稿件的速度很快，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只有不断从上往下移动的目光，以及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将稿件看了大半，这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宋金水：“你想申请千字50的稿费给这位作者？”
“对！”
宋金水点头道：“这部小说特别有意思，集历史性、文学性和趣味性于一体，特色鲜明，语言生动，绝对比其他常见的那些历史小说更容易受到读者欢迎。
而它的知识性，又不是那种戏说演绎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相信，它在知识分子和市井小民之中，都会有着非常大的市场！
有了它，我感觉《东庆晚报》的销量，还能再提一提。
近几年来，论销量，我们一直是省内前三，却始终起起伏伏，不能稳居第一，但这部小说，可能就是一个让我们稳居第一的契机！”
“这部小说确实不错。”
江映臣点点头，又沉吟道：“不过，从它的创作手法和叙事节奏来看，如果就这么写下去，字数恐怕不少啊，千字50的价格，就意味着我们要增加一大笔稿费支出……”
“报纸销量的提高，足以将这笔稿费赚回来！”
宋金水连忙说道：“即便不谈报纸销量能否提高，就说将来小说出版，也能给咱们报社带来非常可观的收益不是？”
“嗯……”
江映臣低头沉思片刻，又翻动着手里的稿件，往后面看了几页，点点头：“好，你去写申请，我给你批！”
“好嘞！谢谢江社长！”
宋金水大喜，便准备离开。
“等等！”
江映臣又叫住了他。
“你刚才说，这是你截胡来的，对吧？”
“对！”
“《文轩先锋》的主编是吴……”
“吴明轩！”
“哦对，吴明轩，他还不知道这事对不对？”
“对！”
“但他以后肯定会知道的，说不定要去找分管杂志业务的王副社长，最后把官司打到社长那里。”
江映臣说道：“你的申请报告，不要写千字50，写55，咱们要用这5块钱，堵住他们的嘴。”
“江社长英明！”
宋金水内心感叹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转身离开办公室，脚步匆匆地下楼。
“哎？老宋？”
下楼梯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竟然是吴明轩，正要上楼，看到他，随口问道：“干嘛去了这是？”
宋金水下意识感觉心虚：“没、没干嘛……”
“哦。”
吴明轩没在意，点点头，又问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林奇那里吃面？我顺便问问他小说稿件的事，看他有没有动笔。”
“我晚上有事！”
宋金水说道，心中一动，又补充道：“我看你晚上也不要去了，林奇最近身体不好，感冒发烧拉肚子，应该没有心情动笔。”
“是吗？”
吴明轩惊讶道：“感冒发烧，还拉肚子，挺严重吗？”
“可不嘛……”
“这孩子，胳膊应该刚好吧，又得病了，真是不走运……”
“谁说不是呢，这倒霉孩子……老吴，你去忙，我还有事，不聊了哈！”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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