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残的蛇寂
蛇寂出口的声音中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对此思雅并没有听出其中的话外之意，分外着急地用力从黑蛇怀中挣扎出脑袋，睁大双眼仰头望着头顶的俊美面颊。
“你也不应该在这里，我们一起回去，我没有被蛇镜杀死！”
“呵。”
面前的美男蛇却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庆幸着她还活着，反而稍显凉薄地勾起了纤薄的淡色嘴唇。
与上一个急切着要和她结侣的蛇寂完全不同，这个蛇寂显得非常冷静而强大，一手平稳地拖在她腰间，一手仍然在不停轻柔摩挲着她的脸颊，却不带丝毫欲念。
反而有种老夫老妻的缱倦之意。
“蛇寂？”
思雅不自觉轻叫出声。
“嗯。”
轻软的嗓音萦绕于耳畔，冰凉的发丝向下垂落，细滑如蛇鳞的肌肤轻轻在侧边贴近。
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落在面颊。
“我回不去的。”
轻吻一触即离，手臂抱着思雅往上颠了一下，更稳地将她抱在身上。
“带你去见他吧。”
思雅在蛇寂身上，被颠得下意识双手环绕在对方修长脖颈上，心下是惊涛骇浪一般。
这里有这么多蛇寂，每一个都极为相似却又带些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难道……世界重启之后，之前的蛇寂也并不会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都在兽丹中留下了自己的影子吗……？
这里……每一个……都是曾经已经死掉了的蛇寂。
视线在蛇寂脸上一上一下轻微摇晃着，那微阖的黑色眸子如同一滩死海，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
“你……”
黑眸向她撇去，不见任何光彩。
思雅闭上了嘴，心中百感交集，她永远无法知道眼前这个蛇寂的经历，甚至不能完全明白他们这些蛇寂究竟是不是还真实存在。
沉静的黑瞳仿佛可以洞悉怀中伴侣的一切心思，轻笑着抬手揉她脑袋。
“别急。”
*
蛇寂带着她一直游行，周围场景不停变换，无数画面一点点闪现而过。
她能清晰看到蛇寂吞掉她的时候，蛇寂第一次给她弄烤肉的时候，蛇寂想用自己蛇蜕结果却破烂掉的时候……
还有许许多多她没有记忆的画面，甚至就连真实的世界末日也有许多种交叉出现。
全都是不同蛇寂之间的记忆。
最后停留的地方，是蛇镜被杀死时的画面。
“她被野兽吃掉……一定很疼吧？”
邪恶的临终挑衅，成功让蛇寂凶狠的黑眸紧缩变红，透明的水混合血色从黑色蛇鳞滑下，让面前的纯黑色巨蟒化为一片一片无法言语的鲜血碎肉。
画面之外的黑蟒猛然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庞大蛇躯之上，眼中凶狠红光不减，仿若一条不停自虐的疯蛇。
“蛇寂！”
雌性的细嗓音陡然升高之后有种凄厉般的尖锐。
带着血色的黑色眸光中透出一抹恍然，之后却又再次不管不顾继续猛咬自己。
对自己下口的力道是半分都没有留情，碎裂的鳞片沾染血肉落了满地，他却像是已经丧失痛觉。
伤口越大，咬得越狠。
“蛇寂！”
思雅再也看不下去，挣扎着要从另一条黑蛇身上跳下。
一直轻柔沉稳搂着她的大手，却在小雌性想要离开的瞬间收紧了力道。
但那只维持了极短暂的时间，思雅极为轻易就从他怀中跑了过去，仿佛那些微的阻拦不过是错觉罢了。
“蛇寂！”
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疯狂摆动身躯伤害自己，思雅却升不起一点害怕的情绪。
不管不顾跑到蛇寂面前，扑倒在了他的尾巴尖，娇小身躯紧紧抱住了刚刚还在用力甩动的躯体。
果然，在她靠近的一瞬间，蛇寂动作起伏瞬间变小，尖端尾部更是一动不动。
没有伤害到自己的小雌性半分。
思雅见此更是放心大胆地搂抱这条强大的蟒蛇。
“蛇寂……我好好的……还活着。”
拉长语调，特意柔软下语调，轻柔着开口。
“蛇寂蛇寂蛇寂。”
思雅紧紧抱着尾巴尖，见手下的身躯随着她开口的每一句而慢慢平静下来，更是使劲浑身解数冲着他撒娇磨蹭。
还极为熟练地手脚并用向上攀爬，膝盖每向上一寸，身下的肌肉便平稳一分。
但最前方的蛇头却仍然紧紧咬着自己不放口，伤口中渗出的血液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思雅假装膝盖打滑，做出攀爬不稳马上就要摔下去的样子。
果然那蛇头虽然一直咬着自己，黑色蛇瞳却一直跟着思雅身影打转的蛇寂立马察觉。
一双布满伤痕的双手将倒在自己蛇尾处的小雌性捞进了怀里，由于日夜不停流泪的眸子布满血丝，甚至整个眼睛都是肿着的。
只要一看这双眼睛，和微抿着的薄唇，思雅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就是她的小蛇！
“蛇寂！”
自见到这条不停伤心自残的蛇蛇之后，思雅已经不知道叫了他多少声，到现在也终于迎来了小蛇的第一次回应。
蛇寂微不可见低低应了一声，双手用力环抱思雅，像是要用尽力气将她融入自身骨血中一般，已经感觉到些许疼痛了。
用力拿手敲打他的后背。
“痛！”
力道随之减轻。
埋首于香甜柔软的颈项之间，心脏的痛楚却不减反增。
“这是你的执念吗？”
不知哭了多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一双黑红的眸光却没有看向怀里的思雅，而是直视向不远方，一直看着他们的……另一个蛇寂。
那日想要自毁兽丹谢罪的蛇寂，却意外将自己漫天力量散出，最终在意识中编织出了巨网，生生困死了自己，想死都不能死。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兽丹之中还潜藏着如此多的自己，脑中记忆也多到纷杂混乱。
而他也在这之中目睹了无数次思雅死亡的事实。
精神实在太过痛苦，那死亡场景在不停逼疯他，如果不是因为意识被意外困在了这里，他一定恨不得毁灭世界。
但在这里，只有真实的身体痛苦才可以勉强抵消心底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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