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咱们真的能挡住这洪水吗？
李秋提议贵族们前去劳军，其实只是计划的一环。
事实上，在李秋的命令下，运河总督府已经安排了许多人前往黄河边上进行劳军了。
此时的黄河边上，雨水正从天上淅淅沥沥的落下，打在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拿着铁锹或者其他工具，正在修筑大坝的工人和士兵身上。
看着堤坝另一侧的滔滔河水，洛长生有些面色艰难。
他忍不住说道：
“眼看着黄河的河水越来越高，咱们真的能挡住这洪水吗？”
听到这话，洛长生的将军说道：
“挡不住也得挡，这堤坝要是被洪水冲垮了，洛阳遭遇水灾，我们都不会好过。”
听到将军的呵斥，洛长生不敢多言。
他知道将军的话有两层意思。
这第一层意思，自然是他们现在在堤坝旁边，如果他们面前这片堤坝发生崩溃，洪水首当其冲淹没的，就是他们。
而即便发生崩溃的堤坝不在他们这一段，而在其他地方。
他们凭借着堤坝的高度优势，能够幸免于难。
一旦洪水冲击洛阳，原本依托于运河工业区的扩军计划，也将彻底泡汤。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升官，更是无从谈起。
就算之后运河总督李秋依旧愿意让他们在洛阳大规模征兵，恐怕他们这些在解救洛阳行动中，吃了败仗的老兵，也没有脸面带那些新兵了。
一想到如果洛阳真的发生决堤，到时那些新兵看着自己时候，眼里满是怀疑的眼神，洛长生内心不由自主地，便产生出一股强烈的羞耻情绪。
他当即咬着牙，不再说话，继续加入到堤坝的修筑工作当中。
突然，一个声音从堤坝下面传来。
“停一停，停一停，都下来咯！”
“洛阳百姓的劳军营伍过来了，各位都先下来一下，吃点东西吧！”
洛长生听出，说话的人是负责这段堤坝的包工头。
听到劳军这两个字，洛长生表情一阵困惑。
要知道，在封建时代，军营和老百姓之间的长期关系，不能说是势同水火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毕竟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老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种老百姓对军营箪食壶浆的情况，对大多数大军来说基本上属于传说的范畴。
而像二十一世纪人民军营那种军民鱼水情，老百姓会主动慰问军营，放到人类文明的历史当中，更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更何况，在封建时代，大军常常被视为皇帝的威权象征。
私自犒劳军营，几乎是会被认定为造反的行为。
明初的巨贾沈万三，就曾经因为背着皇帝私下犒劳军营，差点被皇帝砍头。
多方求情之下，这才改为了流放。
如果说之前的箪食壶浆，洛长生还勉强听说过，只是把这玩意当做段子听听罢。
那百姓犒劳将士，就是几乎闻所未闻的事情了。
看着低坝底下那一大群挑着担子来到工地的大爷大娘，洛长生好奇地走下堤坝，想要看看这些老百姓是怎么个犒劳军营法。
在走下堤坝以后，洛长生看到其中一个大爷将扁担一端的铁皮炉子放在地面，并点燃其内部的煤块。
接着，又将扁担另一端装满汤的大锅放在上面，开始煮汤。
等汤煮沸以后，其他大爷大妈开始将他们扁担里的饺子丢进锅里烹煮起来。
不到一会的功夫，一大锅饺子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饺子？
看到这一大锅饺子，洛长生表情一阵诧异。
虽说作为大唐的府兵，洛长生家境还算富裕。
加上平日里习武的需求，所以几乎每天都能吃上肉食。
但像饺子这种东西，哪怕是作为府兵的他，也不可能经常吃。
也就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才会包点饺子。
此时此刻，洛长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距离老家数百里外的洛阳吃到一顿当地老百姓亲手包的饺子。
一股暖意，突然涌上心头。
很快，洛长生等一众士兵就在将领的指挥下，排队领取碗筷，盛装饺子。
等到洛长生拿着碗筷来到锅前的时候，他只见到眼前的大妈对他说道：
“小伙子辛苦了，我听说你们是从长安那边来的，真想不到你们会愿意过来帮我们。”
“我家孩子，现在也在黄河边上做工，离这不算远，不过我们这些老人家身体不好，就没办法在这边帮忙了，只能够帮你们煮点吃的。”
“你们多吃一点，不够还有啊！”
这位大妈的说话语气，让洛长生不禁想起自己的娘亲。
在洛长生接到通知，前往长安集结之前，他的娘亲也是用这种语气告诉他，路上要多加小心的。
但自家娘亲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属于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这个洛阳的大娘，也用对待亲生儿子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却是让洛长生内心的暖流更加涌动了。
莫名地，洛长生的喉咙变得哽咽。
他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对这位大娘说了一声谢谢。
洛长生吃的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皮薄馅大，用料很足。
在吃饺子的过程中，洛长生的内心思绪涌动。
突然，他听到身边的同袍说道：
“你说，吃了这顿饺子，如果哪天有外敌入侵，攻击到了洛阳这块地界，恐怕我们就得把命给搭在这里了。”
听到这名同袍的话，另有一人戏谑说道：
“怎么？用一顿饺子换你的命，你还嫌不够吗？如果不想换的话，那把你那碗饺子给我，我还不够吃呢！”
听到有人想吃自己碗里的饺子，那名起头的士兵当即反怼回去道：
“呸！你小子想得美，想吃我的饺子？做梦吧你！”
在运河总督府的动员下，洛阳城的老人们，几乎都参与到了劳军的工作当中。
而同样前来劳军的一众贵族，自然已经将眼前的场景看在眼里。
看到这一幕，程咬金不禁对李秋感叹道：
“好小子，你这有一手啊！”
“经过这一次，老夫估计，以后关陇的军营和洛阳的工人，就要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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