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侠义之殇
是夜，月色如银，洒于武威镖局之堂舍。一黑袍者勒缰，马长嘶，止于议事堂前。其人缓缓抬首，斗笠下目光如电，扫视众人。白子轩心警惕，剑仍抵赵振武咽喉。
“白大人，手下留情。”黑袍者开口，声沉如钟，沙哑之中似带神秘之力。黑袍者冷笑曰：“白大人，莫为表象所迷。此赵振武乃蒙冤，真正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其言一出，众人皆惊，白子轩尤甚，心中疑惑愈盛。“汝有何证据？休要妄言。”白子轩喝道。
黑袍者缓缓下马，踱步向前，森然笑曰：“白大人，汝可知，那地道非赵振武所挖，乃有人故意引汝等至此，欲借汝等之手除武威镖局。此乃阴谋也。”
黑袍人此言既出，全场寂然。白子轩眉头紧锁，手中之剑微微颤抖，心中疑惑更浓。“哼，空口无凭，让吾如何信汝？”白子轩怒视黑袍者。
黑袍者不慌不忙，伸手入怀，掏出一黑色令牌。令牌上刻奇异图案，散发神秘气息。“此乃暗影令，持此令者，可调动暗影卫。白大人，汝应知暗影卫之实力。吾乃暗影卫统领，此次前来，乃为查明真相，还赵振武清白。”黑袍者语气坚定。
白子轩心中一震，暗影卫之名，他自然知晓。那乃神秘之力量，直属于皇室，专司棘手之事。若黑袍者真是暗影卫统领，此事恐不简单。
“好，吾暂且信汝一次。但若吾发现汝说谎，定不轻饶。”白子轩收剑，转身看向赵振武。
赵振武满脸惊愕，万万未想到，关键时刻，竟有暗影卫统领现身为其洗脱罪名。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赵振武连忙跪地磕头。
黑袍者摆摆手，示意其起身。“赵振武，汝可知那真正幕后黑手是谁？”
赵振武起身，思索片刻后曰：“回大人，小人不知。但小人可肯定，此事绝非小人所为。小人经营武威镖局多年，一直奉公守法，从未做过违法之事。”
黑袍者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白子轩。“白大人，此事必有蹊跷。吾等须尽快查明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子轩亦觉此事严重，沉思片刻后曰：“既如此，汝看吾等该如何？”白子轩与苏峻等人显然信不过黑袍者，相互交换眼色。白子轩冲孙明、张羽、王力等哨骑军小队长打个暗号，孙明等哨骑军小队长立即朝各自队员打手势，分别按紧急战斗队型散形，抢占有利位置，弓张弦举，警惕关注现场局势。
黑袍者杰杰笑曰：“那吾等便从那地道入手，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白子轩见孙明等哨骑军小队长已抢占有利战斗地势，朝苏峻对个眼神，恐黑袍者借地道设陷阱引他们入瓮，对黑袍者问道：“汝为何对地道如此熟悉？汝究竟是谁？”
黑袍者杰杰笑曰：“没想到白将军竟如此胆小，汝等且随吾来。”言罢，引众人至地道入口，黑袍者率先入内。白子轩朝孙明等打手势，各哨骑军小队长拦住黑衣人之随从，不让其一同进入地道，并盯住武威镖局受伤余众。仅放黑袍者与赵振武两人，白子轩与苏峻相视一眼，跟了进去。
地道阴暗潮湿，弥漫刺鼻气味。黑袍者小心翼翼走着，手中火把照亮前方道路。行一段距离，黑袍者忽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面。
“此处有脚印。”黑袍者曰。
赵振武连忙走来，看着地面脚印。“这些脚印甚新，应是不久前留下。”
白子轩与苏峻艺高人胆大，分别盯住黑袍者与赵振武，手握宝剑，想看他们究竟唱哪出戏。
黑袍者起身，继续前行。又行一段距离，黑袍者起开地道墙壁上一暗门，带头钻了进去，赵振武紧随其后。苏峻、白子轩对视一眼，亦步入暗门。眼前赫然出现一岔路口，有三条通道，不知该走哪条。
“白将军，汝如何看？”黑袍者问。
白子轩思索片刻后曰：“汝等走前头，吾等跟在后面，逐个搜查。”
黑袍者点点头，曰：“好，吾等先走左边通道。”
说完，黑袍者便带着赵振武走进左边通道。白子轩向苏峻低声提醒道：“小心！”苏峻点头。他们在通道中小心翼翼走着，时刻警惕周围情况。行一会儿，来到一房间。房间里摆放二十余个箱子，箱子上布满灰尘。
黑袍者打开一箱子，里面装满金银珠宝。“这些珠宝是何回事？”白子轩心中疑惑。
黑袍者呵呵笑曰：“白将军，汝看这些金银珠宝价值几何？”
白子轩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盯着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竟妄图用财宝贿赂吾等，放过赵振武，此事断不可为。但这黑袍者敢如此行事，背后定有蹊跷。
白子轩面色冷峻，沉声道：“汝以为这些财宝就能收买吾等？哼，汝未免太小看吾白子轩了。”
黑袍者脸上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白将军何必如此决绝？这些财宝足够汝二人享用一生，只要汝等高抬贵手，放过赵振武，此事便无人知晓。”
白子轩怒视黑袍者，厉声道：“汝当吾等是贪财忘义之人乎？赵振武犯了国法，自当依法处置，岂容汝用财宝玷污吾等清白。”
此时，苏峻亦走上前来，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苏峻冷声道：“不错，吾等岂没见过财富？“众，屠杀官兵，私下不知还犯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此等江湖败类，岂能因这些财宝而赎其贱命？”
黑袍者见两人态度坚决，心中不禁有些慌乱。眼珠一转，又说道：“白将军，汝等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得罪了某些人，恐怕汝等前程也会受影响。”
白子轩轻蔑地看了黑袍者一眼，曰：“吾白子轩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怕那些见不得人之威胁。今日汝这财宝，吾等断然不会收，只怕汝这些财宝来路亦不干净吧？”
苏峻也点点头，曰：“没错，汝若再纠缠不休，休怪吾等不客气了。”
白子轩与苏峻对视一眼，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今日之事虽小，但却关乎他们的原则和底线，他们绝不会为了一时之利而放弃自己的信仰。
黑袍者无奈，只得悻悻地合上箱子，转身笑呵呵的朝白子轩立个大拇指，赞叹道：“白将军**亮节、赤胆忠心，见财不贪，果然是英雄人物！吾刚才不过是试探汝等是否见财起义。日后，吾回到京师定然在大楚皇帝面前为汝美言！”言罢，迈出房间，继续往回走，眼见要将白子轩和苏峻带入右边通道。
赵振武眼见白子轩和苏峻就要跟着步入右边通道。心里大急，他知道右边通道是个死路，里面陷阱重重，不知机关者走进去，必死无疑，心里激烈斗争。
片刻后，赵振武咬了咬牙，大喊道：“白将军、苏兄弟，且慢！”白子轩和苏峻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赵振武。赵振武快步走上前去，面色凝重地说：“此路不通，右边通道是死路，里面布满陷阱。”白子轩微微皱眉，问道：“赵兄如何得知？”赵振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此是吾布下的死局。但凡外人进入，九死一生！千万不可擅进！”
苏峻神色一凛，说道：“那吾们该如何是好？”赵振武思索片刻，说道：“吾等原路返回即可。”话未说完，只听得赵振武一声闷哼，一把长剑赫然从其背后透胸而入，刺入赵振武的胸膛。
原来是那个黑袍人，悄然抽出宝剑，趁赵振武不备，从背后偷袭，一击得手迅速抽出宝剑几个纵身，跃出三丈开外，咬牙切齿地骂道：“子老大，汝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吾好心来使计欲救汝脱身，汝居然背师叛友，留汝何用。”原来那个黑袍人见白子轩和苏峻两人武功高强，连赵振武都败在白子轩手下，怕强行动武占不到便宜，眼见其用暗影卫之令牌使白子轩和苏峻暂时放下疑惑，便再使计诳白子轩和苏峻入地道，意图用财宝收买，没想到白子轩和苏峻居然视财宝为粪土，便心生毒计，意欲引白子轩和苏峻入右边地道陷阱，哪怕不死却也能将他们困住一段时间。如此，其便能和赵振武回到地面，想办法解决掉哨骑军余众。孰料到赵振武经此一战，良心反省，居然出声提醒白子轩和苏峻，坏了其之毒计。黑袍人心里恨极，便偷下狠手，置赵振武于死地。其见一击得手，眼见赵振武重伤倒地，便纵身逃离，三五个起伏，已远离白子轩和苏峻，不知去处。
苏峻见黑袍人逃离，起身待追，白子轩止住说道：“穷寇勿追，且先视赵振武伤情再说。”
白子轩和苏峻遂扶起赵振武，白子轩神速出手，连点赵振武身上大穴，止住其流血，赵振武脸色发白，虚弱的说道：“不要紧，容吾先把话说完。”
赵振武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缓缓说道：“白将军、苏兄弟，请原谅吾则个。汝们的哨骑军虽非死于吾手，然确因吾而死。吾一向以英雄豪杰自居，此前平生未作过亏心事，然则昨晚事发突然，吾悔之晚矣。十年前，吾和李勇兄弟创立武威镖局，本想凭祖传断魂枪，真刀真枪闯下一片天地。尤其是吾俩护送青城派那一镖，得见青城派掌门青云子前辈，并受赠‘武威担当，青城感恩’实吾辈殊荣。青云子前辈一辈子行侠仗义，江湖豪杰之楷模。榜样。青云子前辈教诲吾，侠者，正义为本，路见不平，拔剑而起，力抗邪恶。勇气非凡，临危不惧，险难当前，亦无所畏。担当在肩，言行有责，不负社会。忠诚于友、亲、国，一诺千金。心怀仁爱，怜人疾苦，乐善好施。且追自由，不被世俗缚。吾将之奉圣旨，亦以此自勉。然人生无常，有次，吾护镖遇险，得蒙武林前辈东方宏老先生救援，欠其一命。东方宏见吾武艺尚可，便收吾为徒，吾感恩戴德，欣然应诺，视其为师长，然起初真不知其竟然是江湖中臭名远扬杀手组织之门主。此后，为报其救命之恩，吾答应为其杀十个人还其相救和授艺之情，但有个条件，绝不杀江湖正义人士，绝不干违背江湖道义之事。为此，东方宏基与吾反目，然见吾尚有用可借武威镖局之名声，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便隐忍未发作，勉强维持师徒名份。为方便接江湖之暗杀任务，东方宏利用武威镖局之地利，命吾等暗修地道，密通往槐树巷小院，方便隐蔽对接之暗杀作任务。故地道布局吾熟识。”
赵振武停下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十年来，吾为报答东方宏的恩情，也曾帮他暗杀过十名江湖豪客。然而，这些人皆为江湖败类，有的为祸一方，鱼肉百姓，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强取豪夺，让百姓苦不堪言；有的背信弃义，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朋友，背叛师门，毫无廉耻之心；有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以杀戮为乐，视人命如草芥；有的贪财好色，为了钱财和美色，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犯下滔天罪行。吾所杀十人，均是该死之人，不违背侠者精神。如今，吾内心疲惫不堪，已然厌倦了这血腥的江湖纷争。每每回想起那些暗杀之夜，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尤其是今夜，东方杰（刚才逃走的黑袍人）私下传达东方宏的命令，诳骗吾等狙杀寒江郡府兵，说寒江郡余朝安是个大贪官其欲对武威镖局不利，其手下官兵亦是穷凶极恶之徒，令吾等狙杀。没想到，吾等伏击居然是寒江郡对敌番国（图灵族）之英勇哨骑军，虽非因吾而死，然的确死于吾镖局手下，已违备吾始终遵循之侠者精神。却才，吾见东方杰意图用金财收买不成，改想毒计意引白将军两人入地道陷阱，恐一错再错，别出言提醒。没想到东方杰虎狼之心，不念旧情。也是吾命该如此。”
白子轩和苏峻感动的说道：“赵兄真侠肝义胆，汝且挺住，吾等速寻医救助。”
赵振武摆摆手，说道：“无用矣，人终有一死。死得其所。吾虽曾深陷暗杀之黑暗，然如今既已厌倦江湖纷争，便不再惧那生死之事。若为正义而死，为护百姓安宁而亡，那便是死得伟大。可使英名留存于世，为后人传颂。当面对奸恶之徒，挺身而出，即便身死，亦能激励他人为正道而战。以吾之生命，换天下之太平，虽死无憾。若能在生死之际，坚守心中之善念，为真理而献身，那便是如璀璨星辰般闪耀，让后人敬仰。如此之死，方为伟大，方不负此生在这江湖中走过一遭。”
白子轩与苏峻于心中暗自喝彩，口中赞道：“赵兄真乃英雄豪杰！汝且稍事歇息。”赵振武残喘片刻，道：“吾与二位虽素未谋面，然相识即是缘分。吾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唯望二位看在吾薄面之上，照料李勇兄弟，莫要为难吾之家人。至于东方宏、东方杰之事，可向其本人询问……吾死而无憾矣。”言罢，气绝身亡。
白子轩与苏峻见状，心中皆为之一颤。白子轩眉头微蹙，眼中神色复杂，暗自思忖：此人重情重义，临死尚牵挂兄弟与家人，虽与吾等素不相识，然此等情义，实令人感怀。其面上浮现敬重之色，轻叹一声，朝赵振武遗体微微点头。苏峻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喟叹。心下暗念：江湖之中，有此等义气之人，着实难寻。惜乎，竟卷入此等是非。遂摇了摇头，面露惋惜之情。继而转头望向白子轩，二人目光相接，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之色。彼等深知，赵振武临终所托，重若千钧，只是不知东方杰何人，其手中暗影卫令牌真伪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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