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姐姐
第二天一早,徐归舟准时到澜江分局消防大队上班,换制服的时候,李妮正好走进来,她和徐归舟差不多时间调入中队,队里女性稀少,两人年龄相近平时也谈得拢。
李妮问她,“昨天相亲怎么样?”
“黄了。”徐归舟把头发扎起马尾,朝镜子里看一眼,然后关上更衣箱。
李妮也换好衣服,两人一路往办公室走。
“你以后相亲别说话,介绍职业什么的全省了,一准能成。”李妮说,“你要说你是消防员,男人感觉都不敢把你当女人看了。”
徐归舟口气悠悠的,“随便吧,反正昨天相过,又能歇停两个月。”
两人边聊边走,楼下操场的训练刚进行到一半,消防大队长曹铭在一旁拿着秒表,一边大声吼着:“快,快。”
四个一排的消防员,穿着绿色迷彩t恤和长裤,两手各提一盘水管,来回跑动,满头大汗。
一旁列队等候的消防员认真观看,忽然有人注意到办公楼上走过的两人,其中一个年轻消防员跑出来,和曹队长说了什么,曹队长点头,他就朝办公区域跑过来,跑的很快,一溜烟就跑到徐归舟和李妮跟前。
“姐。”年轻的消防官兵长着一张娃娃脸,实际上他也确实年纪小,去年刚进的队,才21岁。
徐归舟“啧”的一下,“喊的什么,想清楚。”
娃娃脸立刻纠正,“小姐姐。”
李妮噗嗤一下笑出来,“小周,我平时让你也这么喊,你怎么就不听呢。”
小周想了一下说,“你都结婚了。”
这下轮到徐归舟笑出来,“行了,是不是又是报告的事?”
小周是队里的通讯员,跟着战斗班队员出任务之后回来还要负责写报告,他刚来的时候不擅长这种文案工作,尤其有时候还要写宣传报道。徐归舟调岗之后负责防火督查和宣传,他遇到问题就来请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看他的样子,徐归舟就猜到是报告的问题。
小周说:“昨晚出了一个警,说是垃圾站起火,出警过去一看,就是垃圾桶里一个塑料袋燃了,是用脚踩灭的。”
徐归舟和李妮听完都忍不住笑,不是每次出警都是险情,这种稀奇古怪的状况确实也不少。
徐归舟问:“报警人教育了没?”
“教育了。”
“那就把这部分重点写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字数到了就行。”
徐归舟进办公室,从铁皮柜里找出之前用的火警宣传文案给小周看。小周看完没有走,而是问,“姐……小姐姐,你昨天相亲是成,还是没成啊?”
徐归舟朝李妮看一眼,相亲的事只和她说了。
李妮笑笑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来套情报啊。说说呗,到底谁想知道?”
小周说,“全队都想知道。”
徐归舟说,“没成,行了,快去训练吧。再在这里拖延时间,就和曹大队报告你偷懒。”
小周跑到门口,忽然转头,咧开嘴笑,“你也别折腾了,就在队里找一个,实在不行,你可以考虑我嘛。"
大男孩的一口白牙熠熠生辉,徐归舟正在例行检查消防监督检查器材箱,头也不回,“我不找消防员。”
小周皱了皱眉,还要说什么,忽然看见李妮拼命给他打眼色,只好憋着一肚子好奇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妮见人走了,也走过来一起检查器材箱,说,“小周刚才一年不到,你这样说他该误会了。”
徐归舟笑了笑,并不在意,“没什么误会,我说的是真的。”
李妮侧过脸来看她,窗口阳光投射进来,细碎的光洒在徐归舟半垂的眼帘和睫毛上,勾勒出秀气柔美的线条。李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小周回到队伍,完成体能训练,休息的空档,几个年轻的消防员一边喝水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徐归舟。有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小周,轻声问他是不是刚才去找徐归舟了。小周咧嘴笑说,“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没成。”
几个消防员纷纷开玩笑,“就知道没成,这都几次了。”
“原本还以为是对方有毛病,现在这么多次,你说是不是徐归舟自己有问题啊。”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几人说说笑笑,互相挤兑,倒没有什么恶意。徐归舟年轻漂亮,刚进中队里的时候,颜值就是队里的巅峰。不少年轻小伙子都眼巴巴瞧着,消防员的圈子小,管理严,能接触异性的时间并不多,因此同系统内找对象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消防系统向来都是女性稀缺的大环境,来了那么一个大美女,那一阵子,支队,总队都有人来打听。
对徐归舟有想法的年轻小伙不少,后来直到名花有主,才消停下来。
“名花有主?”小周竖着耳朵听,这个时候忍不住打断,“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说话的是黄新觉,队里最老资格消防员之一,人称黄老邪,他说,“三、四年前的事了,小徐是大学一毕业就进来的,刚进来没半年都找到对象谈恋爱,当时中队里不少小伙子都痛苦失恋来着。”
小周听得新鲜,“我之前听说,前几年她还不做文职,是一线战士,假期也没有多少,怎么找的对象?”
黄老邪说,“当然找的同系统的。”
小周觉得不对劲,“刚才我问她,她还说不找消防员呢,原来骗我。”
有人笑他,“人家看你毛都没长齐,故意蒙你呢。”
“小周你今年才21吧,和人家差着岁数,我看也是不成。”
小周不理其他人的调侃,对黄老邪追问,“老黄,她对象是谁?现在人呢?”
黄老邪神色怪异,似乎不想谈这些,但顶不住小周三番几次的追问,他实在没缠的没办法,只好说,“牺牲了。”
周围正在听的人愣住了。
黄老邪声音黯沉地说,“两年前鑫海新区爆炸事故,整个鑫海中队的消防员,除了留守,其他人全部牺牲了,中队长孙靖杰,就是小徐当时的男朋友。”
所有消防员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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