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1章 鸣龙少年61【会员加更】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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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的心硬得跟块石头一样，可他忘了石头被猛烈的风吹过仍是会掉出碎石来，一块又一块的碎石砸在他柔软的胸腹内，堆积起来，压得他逐渐喘不上气。

人都散光了。

点燃的烛火燃得只剩下难看、不成型的一滩蜡。

冷冰冰的菜早就凝结成了展台上的样品，完美的翻糖蛋糕下是藏得很好的湿软的蛋糕芯。

昏黄的烛光看起来很暖，照得沈耀发凉，寒气如水似藤蔓，从脚底一直缠绕收紧至头顶。

人为什么会有期待？他想不明白。

蒋梦瑶爱着一个永远不回家的男人，守着一盏灯，将他们变成了一个个筹码，而成绩是维持美好假象的一块遮羞布。

沈耀摁住成绩单向前一推，乘载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道难解之题，无数次心理崩溃又不得整装待发重新上路的东西，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下。

幻觉里，他站在校园的天台看着考上青北的喜报，听着遥远处的掌声、鞭炮和欢呼庆祝声，被一缕轻风吹下。

急速下坠，身体本能感到了不适，大脑发出最后的情绪指令，眼睛不受控制地睁了开来，不是越来越近的地面，是越来越近的她。

他于楼层最高点落下，势能转化为动能，离地面越近动能越大，直到撞击地面，受力的反作用影响，他会摔成一团内脏全部破裂的烂泥。现在撞击的不是地面是她呢？

那他现在就是个高空坠物，而她会因为他而丧失生命。

沈耀摇晃了一下头，站了起来，呼吸不稳到胸膛剧烈起伏，钟表上的时间都好似跟呼吸一般开了加速。

几点了，要结束了吗？

可快点结束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他会告诉她昨天他过得很开心。

沈耀痉挛的手指触碰到了放在盘子旁的刀，他把刀拿起发泄般地切开了蛋糕，翻糖捏出来的一家四口烂在了乱七八糟的奶油里。

*

疼痛使人找到存在的感觉。

在他不会呼吸的时候，手上的伤口便会代替他的呼吸。沈耀喘着气，从卫生间洗去手上的黏腻和血液，朝着楼下地下室走去的时候，在餐桌前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念姝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楼梯口。

沈耀大脑空白，失声问出口：“你回来做什么？”

念姝略微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回答，最后看着他走近，托着下巴也只冒出了一句：“来找你。”

他就像是神龛里供奉的神佛无悲无喜，一不小心打碎了，陶土掉了一地，才发现是泥捏出来的，被水一沾湿，脏兮兮的一滩，寂寞又脆弱。

明明自己才是更糟糕的那一个，可她觉得沈耀实在是太可怜了。

“你的手……”念姝执起他被清洗后又开始冒血的手。

“没事。”沈耀收回了手，无所谓地任由鲜血顺着手腕处冒出，流淌过手背，凝聚在指尖。

念姝握住了他的指尖，掌心一片湿濡。

沈耀稍稍施力带着她往地下室走，像是在乱糟糟的世界里前往他们的安全屋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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