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挺住对阵不能输
冷衍徐徐的出声,语调不轻不重:“这么多年来,儿臣没少在纷争的漩涡里挣扎。久不久的,就有各种流言蜚语,诋毁中伤,想必父皇也没少见。只是儿臣都已经习惯了,何以父皇却不能习惯?到底是您在这件事情上并不信任儿臣,还是……您就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儿臣?”
“朕是问你,你和潆绕到底什么关系?”皇帝的目光存积了多年以来的担忧,也显出了不耐烦之意。“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这一回,朕一定要知道真相。”
“潆绕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冷衍知道,皇上只是怀疑滢妃是他安插在宫里的人,只是这么多年来,苦无证据。眼下既然能说出潆绕的名字,就必然是有人告密。而这个人很可能将潆绕潆溪两姐妹之间的事情,逐一道明。甚至连风月场上的那些暗哨也和盘托出。
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只能实话实说,巧妙的将整件事情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
“还有呢?”皇帝皱着眉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威严可想而知。
“儿臣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宫里的滢妃了。至于她怎么成的滢妃,那就要问过父皇才知道。”冷衍深吸了一口气,没给皇帝说话的机会,直接就道:“不光如此,儿臣还知道,徐飞的心上人就是潆绕。且潆绕的亲妹潆溪,也死在徐飞手里。”
“你知道的……不少么!”皇帝目光沉冷,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样划过冷衍的脸庞。“何以当日滢妃失踪,你知情不报?”
“父皇明鉴,滢妃失踪儿臣并不知情。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失踪多日。说到底,这是父皇的家事,儿臣无权过问。即便滢妃昔年救过儿臣,如今也是儿臣的庶母,怕是过问了也是不合适。”
这番话说的真够冠冕堂皇。皇帝自然不信:“二皇子妃隐瞒与徐飞的师徒关系,你隐瞒与滢妃的前尘往事。你们都当朕上了年纪,是老糊涂了吗?偏偏不是。”
皇帝伸手,朝着首领太监的方向。
首领太监连忙将妙音写的册子递了过去。
“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你与潆绕联手布下的暗哨。你不必不承认。其中有个叫穗熏的女子,朕已经将她擒获。人就在苍穹殿对质。”皇帝用力,将那册子朝着冷衍的脸上劈过去。锋利的一角划伤了冷衍的脸颊,一瞬间就渗出了血水。
冷衍很是坦然的看着皇帝:“儿臣生是父皇的儿子,死也是皇家的子孙。既然是身上流着皇家的血统,就自然会对父皇尽心。这些暗哨,自然有安插的用处。父皇怎么知道,这不是儿臣的心意呢?”
“哼。”皇帝冷蔑的看着他:“你的心思便是让他们广撒网,好窥探朕的心思。皇家子孙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孝顺的。”
“儿臣不孝,那父皇以为……萧肃如何?”冷衍说出这个名字,皇帝身子猛然一震。
“你说什么?”
“父皇不必惊慌。”冷衍平静道:“儿臣不过是想起了有这么个人,所以多嘴问一句。”
但其实皇帝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否则皇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冷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一则是有人把他保护的太好,二则是……他喜欢薛鹏,不喜欢女人,烟花之地从来不去。想要得知他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容易。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沉眸,淡漠的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冷衍抿了抿唇:“儿臣只是想一如既往的为父皇效力。至于其他的事情,劝父皇还是不要听信谗言,误会了儿臣为好。”
皇帝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厢房。
首领太监不明所以,连忙跟在皇帝身后退了出去。
“皇上,这……”
“你去替朕查一个人现在何处。找到了马上带他入宫。”皇帝示意他凑近,谨慎而轻声的说出了两个字:“萧肃。”
“是,奴才明白。”首领太监皱眉又道:“那二殿下这里……”
“不必管。”皇帝有些不耐烦:“赶紧去办。”
凭他对冷衍的了解,是不会无端提这件事情。除非他已经捏住了十拿九稳的证据,又或者,萧肃已经落在他手里。
厢房里,冷衍回握住太后的手,慢慢的起身坐在床边:“皇祖母,若不是还有您,孙儿真不知道这深宫内院,还存有情分在。皇家……看似尊贵无比,但实际,竟然连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人伦都能舍弃……我自然有对不住父皇的地方。可父皇对我们母子又如何呢?”
太后闭着眼睛,似是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冷衍担心着她的凤体,同样担心璞玉的安危。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璞玉怎么样了?
天牢之中,冷濉举止从容的走到宁璞玉面前。“二皇子妃,咱们又见面了。”
“你来做什么?”宁璞玉不解的看着他:“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来问我的?”
“二皇子妃聪慧,从来都是一点就透。皇上不想再提及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当然是由我代为问询。不光是要问你,稍后我还会去寿凰宫询问冷衍。倘若你们说的有所偏差,那后果……你自己一定明白。所以,有什么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那就要看看大殿下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了。”宁璞玉饶是一笑:“你问就是。”
“潆绕和冷衍是什么关系?”
“她救过爷的命,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算是恩人。”
冷濉轻缓缓点了下头:“那么,她入宫侍奉在父皇身侧,可是冷衍的安排?”
“不知道。”宁璞玉皱眉:“滢妃入宫的时候,我还没到二皇子府为妾呢,有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略微一想,冷濉点了头:“你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不过与徐飞,那可是早年的交情吧?徐飞和潆绕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没听他提过?”
“这就更不得而知了。”宁璞玉一脸寡淡的看着他:“众所周知,徐飞是我师傅。我的艺术拜他所授。可你听过徒弟打听师傅的私事吗?再说,和徐飞学习医术的时候,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花心思在研习医术之上,哪里有别的功夫。不然你以为医术那么好学吗?”
“也算你说的过去。”冷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那么,和冷决的事情你又怎么解释?”
“冷决?你说我和三殿下啊!”宁璞玉一脸的嫌弃:“还能是怎么回事?他提亲,我爹答应了,然后又返回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收了二殿下的聘礼,于是我嫁去二皇子府。女子自古成婚,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何况我嫁去二皇子府当日,三殿下不是也娶了一正一侧两位妻妾吗?都是陈年旧事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说?”
冷濉这一回很凝重的看着她,温和的说:“并非是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而是……有人检举,说你在二皇子府做那么多事情,实则是为了帮冷决上位。你只不过是冷决安置在二皇子府的暗哨罢了。”
“呵呵。”宁璞玉笑得格外晴朗:“那么大殿下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知道。”冷濉沉眸看着她:“总归你不是那么简单就是了。果真如你所言,你心仪的人是冷决,又怎么肯与冷衍琴瑟和谐,这里面,怕是大有深意。”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宁璞玉扬了扬眉毛:“那是因为二殿下从不像你有这么重的猜忌之心,也不会和你一样,在事过境迁的时候,发出来再说上一说。二皇子府第一回被封禁,便是我只身入宫,陪二殿下同甘共苦。倘若我对他不忠,也不会有今日了。”
“是。”冷濉笑了笑:“你一直计划的很好。偏偏是冷决不争气,没有按你预期的去做。于是你变倒戈相向。帮着冷衍争夺储君之位,背叛了冷决。这才让他一蹶不振,宁可前往西南躲避,也不愿意在留下看你们卿卿我我。这话,我没说错吧?”
“听起来有些道理。”宁璞玉清冷一笑:“可问题是,你不是冷决啊,你怎么知道他一蹶不振的原因,有怎么知道他是躲到西南去了,而不是为朝廷效力,在西南驻守……胡乱的猜测可不好,容易伤人伤己。”
“多谢你的好意。可惜你说的,并不是我想知道的。或者说,我想知道的事情,你都巧妙的规避……”冷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宁璞玉不怒反笑:“大殿下,其实妾身也有一些事情不明白。你都装傻充愣,哦,不对,你都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了,何苦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野心?再等下去不好吗?你就能笃定,现在一定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万一赌错了又该怎么办?就不怕最终让自己一无所有吗?皇上的心思,并非你能猜到的那么简单。我也只是一句闲话而已,答谢你曾经救过我,也曾经没有把我害死。”
“你真的很聪明。”冷濉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物极必反你懂吗?凡事,显现的太过精明,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和冷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揭穿,你猜他会不会为了自保而……舍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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