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惭形秽
姜晗茵道：“你也知道时过境迁，现在时移世易，我又是罪臣之女，以前的人还是离远些好。”
柳月儿张了张嘴，看她一眼，终于不再提这件事。
楚鄞州则是一路沉默，没再说一句话。
马车内一直沉默直到目的地。
几人前后脚下车。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山谷盆地，各色花海妖娆热烈，争相斗艳。
姜晗茵一下车，就闻到清淡的花香。
随即看到秀丽的美景。
旁边是柳月儿的惊叹声，“这百花谷当真是美不胜收！”
楚鄞州跟在她身后，余光瞥过姜晗茵，看到她舒展的侧颜，低低“嗯”了一声。
柳月儿肉眼可见地心情愉悦。
她奔到楚鄞州跟前，亲昵地勾住他手腕。
“楚大人，我们一块下去玩吧！”
楚鄞州笑，点头同意。
柳月儿又看向碧绿，朝她眨眼。
“碧绿，你别忘了带着东西，跟着我们别跟丢了！”
碧绿从马车下来，身后背着个偌大的木匣。
看着很吃力。
姜晗茵心里疑惑，但没有多问。
楚鄞州问道，“你带了何物？”
柳月儿狡黠一笑，更加亲昵地靠在他怀里，跟他卖了个关子，
“等待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楚鄞州摇头失笑，神情里尽是宠溺。
随后，两人手勾着手，朝山谷走去。
姜晗茵被落在后面。
素玉来到她跟前，盯着前面两个人的身影，有些不忿。
“小姐，柳小姐她怎么能这样对你？”
“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后面，这不就是在故意冷落你嘛？”
姜晗茵在过来之前，便已经猜测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毕竟，楚鄞州跟柳月儿两个，才是情投意合，互相心悦。
而她，当然显得格格不入。
姜晗茵咽下心里的苦，上前跟上。
她坠在那两人身后，跟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自顾地欣赏游玩，全当那两个人不存在。
“姜晗茵。”前面忽然传来声音，姜晗茵抬头，看过去。
楚鄞州正皱眉，不满地看她。
“何事？”姜晗茵低声问。
楚鄞州道：“月儿想要我为她做一幅画，你过来，帮我磨墨。”
楚鄞州站在亭子里，手中执着画笔。
而柳月儿，穿着一身粉嫩罗裙，站在花丛里。
人跟景，确实都美得像一幅画。
楚鄞州见她还在发呆，皱眉低呵，“还不过来？”
姜晗茵回过神，低头，掩去眉眼间的那一抹失落，点头应声，“好。”
随后她快步走过去。
楚鄞州等她进了亭子，侧眸抬眼，看了眼桌上的砚盘。
道：“快去干活。”
姜晗茵接过笔墨，低下头，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专注磨磨。
花丛里，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的却在耳边一直回荡。
“楚大人，你快好了吗？月儿可以歇一歇了吗？”
“哎哟，不行了，我保持这一个姿势站得脚都快麻了，楚大人您要是好了跟我说一声呐……”
“楚大人，我过来了哦，月儿实在很想看看你到底画得是什么模样？”
姜晗茵抿着唇，不去看柳月儿。
但不管她怎么躲避，都还是能看到桌上那幅画作。
楚鄞州画得很快，虽然还不完整，但白纸上的人物已经初具模型。
将柳月儿的样子刻画得有七分相像。
姜晗茵唇色抿得几乎透明。
她脑海中，不自主地闪过几个往昔画面。
那时她才十五岁，刚跟顾子卿学作画。
但无论如何努力，总是画得不够具象。
眼里看得是猫，但到纸上，就变作了老虎。
连顾子卿亲眼看到她画出来的成品，绞尽脑汁想说出几个夸赞的词，但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晗茵以后会画好的。”
姜晗茵不服气，就坐在花园里，勤奋练习。
正好楚鄞州在花园里练武。
她就跑到楚鄞州跟前，“楚公子，你会作画吗？”
楚鄞州听到她的话，神色僵硬一秒，不理会她继续打拳。
姜晗茵却绕到他身前，想到什么一般猛地拍了下脑门。
“哦，我差点忘了，你出自侯府，琴棋书画应该是样样精通的吧？你作画水平如何，跟子卿哥哥比如何？”
楚鄞州当时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眼神里好似带着刀子。
姜晗茵后脖子莫名发凉。
但她却毫无所觉，只急切地想知道，是不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作画水平如此差。
她将手里的画笔塞进楚鄞州手里。
“楚公子，你试试，按照我的样子画一个，我看看你画得如何？”
楚鄞州睨她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聊。”
姜晗茵却不气馁，推着让他坐在画板前。
“楚公子，你试试嘛。你身为侯府之子，作画能力总不能比子卿哥哥差才对。”
楚鄞州被推着坐到画板前，无法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画。
一个时辰后，他放下画笔。
眼神看向姜晗茵，冷淡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紧张。
“如何？”他坐直身体，冷着脸问她。
姜晗茵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画出来的人。
皱紧了眉头。
楚鄞州画出来的，别说跟顾子卿比了，跟她的水平不堪上下。
上面画出来的人，只能从身段看出来是个女人。
至于面貌，那跟她是丝毫不相关的。
当时的姜晗茵只以为楚鄞州是作画水平不佳，不想伤了他面子。
便只能硬着头皮扯谎，“楚公子画得真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可楚鄞州盯着她看了几秒，下一秒却大发雷霆，将画笔扔到她手里，怒气冲冲走了！
姜晗茵当时以为他是生气为她作画。
如果不是今天，她估计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以为他并不会作画，并且不爱作画。
原来是分人。
他现在为柳月儿画的这幅，水平堪比京都城里一流的绘画大师的水平。
原来他只要用心，是可以画得这么出彩。
姜晗茵胸口抽痛。
而柳月儿已经移步来到亭中。
她拿起桌上的画纸，仔细看了一眼。
眼中荡漾出欢喜笑意。
嘴角的笑意克制不住，嘴角上扬。
“楚大人，您画得太好看了，月儿看着这画中的女子，都自惭形秽了。”
“月儿怕是不及画中女子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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