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愿一往？
桐花往泾州，快马加鞭也得八九日路程。
最开始一切如常，直到第三天，桑桐和阿蛮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了一个村庄借宿，正好遇上来此过夜的楼珩一行人。
白马轻裘，声势浩荡。
“桑姑娘，好巧啊，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也能遇上。”
叶寒声笑眯眯的同她打招呼。
桑桐把马栓在农户院外的歪脖子树上，闻言轻笑，“是啊，真巧。”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楼珩，后者客气而疏淡的微一颔首。
策马离开。
叶寒声他们紧随其后，朝村子另一头而去。
桑桐收回视线，刚一扭头就看到蛮奴站在不远处，眼神古怪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
蛮奴看向她，“那些人……奴去桐花县之前就见过他们。”
“在哪见的？”
“下岭山。”
蛮奴道：“匪寨里遇到的就是他们，那天在县衙时我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机会说，后来查出徐朗的尸骨，姑娘你心情不太好，我就想再缓缓，然后……”
“然后你就忘了。”
桑桐接过他的话，蛮奴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他们也离开桐花县了……”
此事桑桐并不奇怪，楼珩奉旨查案，要的是世子失踪一案的前因后果，而不是像刺史他们专注于寻找人和尸身。
耗在桐花县没有意义。
令她意外的是楼珩这般身份和性情，居然会‘多管闲事’的跑去下岭山剿匪。
要知道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计较利弊得失。
像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连当地官府都懒得去做，更何况是个毫无干系的外乡人。
楼珩此人看似冷漠寡淡，却有一颗当权者最为难得的怜弱之心。
在县衙时也是，仵作一力揽过罪责，换做旁人，为了不留人话柄定会借坡下驴，顺势处置了他。
毕竟一个贱籍小吏的性命，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
楼珩明知放过他会遭人诟病，还是没多作计较。
但在面对刺史等人时，雷霆手段，令行禁止，既不过于苛刻也不耽于仁慈，唯有这样的品性才能担得起陛下钦点的一品军侯。
“姑娘，用饭了。”
院内传来呼喊，桑桐笑了下，转身将这些事抛诸脑后，和蛮奴一道进了院子。
这家人口简单，儿子与媳妇去了城里做小生意，只有爷孙俩住着，听说他们要借宿，二话不说腾了间瓦房出来，还特意拿出过年时才舍得端上桌的熏肉来招待。
肉很肥，混着野菜炒出来，盘子里漂着一层油沫。
除此之外，还有一碟子咸菜和几个窝头。
老汉手搓着衣角，有些局促，“庄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委屈客人了……”
“这样就挺好的了。”
桑桐拿起窝头咬了口，毫不嫌弃的模样让忐忑的祖孙俩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坐下。
用完饭几人早早熄灯睡觉。
次日离开时桑桐留了些铜板和银裸子，还在包袱里翻找出一包糖给了祖孙俩，他们推拒不过只能收下。
原以为和楼珩一行人相遇是场意外。
没想到只隔了一夜，两拨人又在山脚处相遇。
正在饮马的叶寒声看到桑桐主从两人，高兴挥手，“咦，桑姑娘，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过夜？”
其他人纷纷看来。
桑桐哭笑不得的点头。
随后让蛮奴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背风处生了火，各自休息，互不打扰的过了一夜。
可一可二不可三。
这次桑桐和蛮奴特意赶在他们动身前策马离去，想着这样总归是碰不着了吧，谁知两日后，他们又住进了同一家驿站。
两拨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其他人就罢了，叶寒声是个自来熟，刚要打招呼，桑桐就抢了他的话，“我知道，好巧，又见面了。”
“不巧。”
不等叶寒声说话，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楼珩突然开了口，“去泾州城，只能走这个方向。”
桑桐闻言眉尖轻挑。
这么说来，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是意外，还是对方查到了什么？
正思索着，叶寒声惊喜问道：“你们也要去泾州？那可真是太巧了，相逢不如偶遇，反正目的一致，不如就一起走吧？”
她要查柴世子的案子，他们也是。
他说着扭头看向楼珩，一脸期待：“都督，可以吗？”
“叶寒声。”
楼珩眉心微压还未答话，他身后一人就脸色不悦的说道：“我们此去是要办正事的，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
叶寒声正色道：“此案内情曲折繁复，咱们这些人都是武夫，打打杀杀还行，动脑子的事儿帮不上什么忙，桑姑娘会医术又会验尸，心思缜密，比我们的用处要大。”
最关键的是，他在这群人里快要闷死了。
好歹来个会聊天的人啊。
他这番话说的还算有些道理，所以其他人没再反对，不约而同的看向楼珩，此事最终还是要都督首肯才行。
桑桐心中苦笑，好歹问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桑桐斟酌着开口，“其实我……”
“我们不愿意。”
阿蛮粗声回绝，黑着脸对叶寒声道：“邀请人同行便要有最基本的礼数，我们姑娘不是你军中的下属，可以任你随意指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寒声惊讶的张着嘴，想要解释，但一回想自己说的话的确有些失礼，当即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还不道歉。”
楼珩扫他一眼，叶寒声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抱拳一礼，“请姑娘海涵，我是个粗人，说话随意惯了，但绝没有轻慢你的意思。”
“我知道。”
桑桐和军中人打过不少交道，比起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算计，她更喜欢和直爽的人往来，阿蛮其实也知道叶寒声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让她遭人轻视。
双方都有意圆场，事情很快揭过去了。
就在众人默契的装作无事发生，准备客套两句各自散场后，楼珩眸光幽淡，对桑桐突然问道：“下属多有冒犯，但有句话说的对，既然目的一致，姑娘可愿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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