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个小意外
第35章 一个小意外
“将军!!!!”
只见魏玄戈纵身一跃跟着沈澪绛跳下去。
“扑通!!”
沈澪绛坠入河中,水性不好的她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河水淹没,肺腑里的空气慢慢流失,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逐渐停下了挣扎,绝望的闭上了眼。
突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
“哗啦。”
魏玄戈抱着人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侧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全然湿透,随着她歪头的姿势垂落下来,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将人放在地上,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阿绛,阿绛!”
躺在地上的女子却毫无回应。
魏玄戈额上都还在滴水,却顾不得这么多,两手摁在她的胸腔上用力,试图将她胸腔里的水挤出来。
按了好半晌,却仍旧不见沈澪绛有半分动静,魏玄戈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倏地僵住。
“我不信我不信……”
便见他像疯了一般,抖着手复又给她做按压,还捏着她的鼻子给她呼气,可身下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阿绛!阿绛!你别吓我!”魏玄戈双目赤红,恐惧将他淹没,像失了心爱之物的孩童一般又叫又闹。“快醒来啊快醒来!你听见没有,快别跟我开玩笑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都是颤的。
许是这小霸王的戾气将黑白无常给吓跑了,便见沈澪绛猛地呛出了几口水,悠悠地醒了过来。
魏玄戈见她醒了,顿时如释重负,将人从地上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口中痴痴地唤着她的名字:“阿绛,阿绛……”
沈澪绛半眯着眼靠在他的怀里,浑身酸软无力,努力睁眼看他,却发现他双目猩红,满脸是泪,她的手动了动。
“玄戈……”
她的声音又细又弱。
魏玄戈立即抓住了她的手,将人搂地更紧,“我在!”
她的头很晕,昏昏沉沉的一片,嘴角和额头的伤浸了水之后更疼了,火辣辣的,沈澪绛闭上眼睛试图缓解几分眩晕。
她的额上红肿一片,还渗着些许血丝,嘴角也破了,脸颊上一大个红艳的巴掌印,衣襟也被撕裂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魏玄戈看着那刺眼的伤口,杀心四起,紧咬着银牙。
他定要将那些人千刀万剐!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才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好冷……”
魏玄戈听见,想将人抱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
他这是被吓得,方才真是六神无主,三魂去了两魂,待她醒了之后才魂归主体。
缓了好一会他才将人抱起来,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人放下靠在树上,又捡了好些树枝木杆来生了火。这大冬日的还泡了水,刺骨的冰冷,魏玄戈手上利索的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解下,瞧见她身上无被凌虐的痕迹,顿时松了一口气。
万幸……
否则,他也无法原谅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又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将人抱到火堆旁感受暖气。
她湿透的衣衫便架在火堆上烘烤着。
“阿绛?”
魏玄戈唤了她一声,却不见回应。
大手摸进去抚到她冰凉的身子,手中化了内力贴在她的腰侧替她暖身子。
受了惊吓又落了水,沈澪绛很快便发起烧来,整个身子滚烫一片,两排贝齿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全身发抖。
魏玄戈将烤好的衣服替她穿上,却仍旧止不住她浑身发颤,脸颊烧红一片,现下没有药,魏玄戈只能撕了衣裳沾水覆在她的额上降温。
沈澪绛渐渐烧得说起胡话来。
“呜……别碰我……别碰我……”
“玄戈……玄戈……救我……”
魏玄戈听在耳里,心如刀割,鼻头酸涩,遂紧紧搂着她,大手抚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道:“我在,我在,别怕……”
“不会再有人伤你了。”
沈澪绛像病猫一般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哭腔,哭的不能自已。
哭闹了好半晌,许是累了,便见她渐渐停了哭声昏睡过去。
“将军!”
“将军!”
“玄戈!”周边忽地传来脚步声和人声,魏玄戈便知是有人来寻自己了。
“我在这!”
那头秦左听见,便顺着他的声音找来。
“玄戈!”
魏玄戈见是他,便将人抱起来,“寻一辆马车来。”
秦左瞥了一眼他怀中的人,是个形容不整的女子,他不敢多看,颔了颔首应道:“好。”
到了魏国公府,魏玄戈抱着人下了马车,一路进了自己的院子。
周围有机灵的仆从便立马去向主房那边汇报了。
“世子爷。”全合看着他将人抱进来,赶紧跟在身后。
魏玄戈将沈澪绛放在自己的床上,回头对他道:“寻太医来,快!”
看了眼她身上脏污凌乱不堪的衣衫,又道:“再寻一套干净的女子衣衫来。”
全合便接了命令退下。
魏玄戈摸到她的脚,冷得像冰块一般,又唤人拿了汤婆子进来塞到她的脚下。
魏老太君与郑氏皆知沈澪绛走失的事,又听闻仆人来报世子爷已将人带回了府,婆媳俩便赶紧去了魏玄戈的院子。
“老太君。”
“太太。”
门口有侍女行礼。
“玄戈,阿绛……”
郑氏的话突然止住。
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女子的衣衫,魏玄戈看到她们进来,手上动作一滞,但还是将被子往上牵了牵,盖住了沈澪绛光滑的肩头,才起身与两位长辈行礼。
“老祖宗,母亲。”
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震惊了好半晌,最后还是魏老太君先开口:“究竟是怎地一回事?”
又走到床边,看到沈澪绛脸上的伤,心惊肉跳,捂住心口怜惜道:“好好的孩子怎地成了这副模样……”
魏玄戈的眸子黯了黯,只道:“事情太过复杂,由我之后再与你们道。”
又有侍女端了衣衫进来,“奴婢替表姑娘更衣。”
两位长辈在,魏玄戈不好太过放肆,便出了门,由着侍女给沈澪绛换衣服。
“世子爷,耳房里已备好了水,您可要沐浴净身?”全合上前来躬身道。魏玄戈看了眼身上的衣裳,也是皱巴巴的一片,便颔首去了耳房。
魏玄戈迅速地冲了个澡,从耳房出来后便听闻太医已到。
太医细细替沈澪绛诊了脉,又写下方子让人拿去煎。
一旁又有侍女取了伤药来替沈澪绛上药,雪白的绷带缠绕在额上,更显得人柔弱。
“你姑母她们得了消息,正往国公府赶来。”魏老太君与魏玄戈道。
没过多时,魏氏便与李幻桃匆匆到了魏国公府。
魏氏看到躺在床上的沈澪绛,昨日到现在的担忧与惊怕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抚着沈澪绛的身子道:“我的儿…”
李幻桃看着沈澪绛脸上的伤,也是后怕不已,愈发的自责羞愧,恨自己当时没将人看好。偏偏就是与她出去玩才出了事。
“到底是何人?!我定饶不了他!”魏氏哭着骂道。
“好了,梓荣,让阿绛好好歇会儿罢,有什么话我们到外头去说。”魏老太君劝道。
到底还是存着世家风度,魏氏取帕子拭了拭眼泪,又在李幻桃的搀扶下出了门。
魏氏在下座落座,看着魏玄戈道:“究竟是谁将阿绛掳走的?”
魏玄戈却撩了袍子跪下道:“姑母息怒,此事皆是玄戈的错,要打要骂,玄戈别无二话。”
众人见他说的不清不楚的,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皆一头雾水。
“到底与你何干?这次事情的主谋是何人?”魏氏蹙眉问道。
“是大皇子手下的余孽,只不过……”只不过最终目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话还未说完,隔壁房里突然传出一阵瓷器落地的破碎声,随后便见全合来报。
“表姑娘不肯喝药”全合又抬头望了一眼魏玄戈,“正哭着要寻世子爷。”
魏玄戈立即看向魏老太君。
魏老太君便是再傻也知晓这俩人不对劲了,便挥了挥手,“快去吧。”
魏玄戈便起身大步走出去。
魏老太君收回视线,看着她们道:“怕是皇子间的纷争祸引到了阿绛身上。”
魏老太君虽为农女出身,但当时得魏老国公一见钟情,不顾家族反对执意迎娶,随战时亲自照顾伤兵,虽本家身份低微却有大义,得先帝赏识,故而连当今圣上都尊称其为“老太君”,现虽老了,但几十年的见识还在,略略思索了魏玄戈的话后便知是怎地一回事了。魏氏闻之怔住,还是不清楚为何偏偏牵扯到了自家女儿身上。
却见魏老太君回头与身后的侍女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侍女随即领命而出。
魏玄戈回到房里,却见侍女坐在床边扶着沈澪绛,另一个侍女正与她喂药。
沈澪绛却躲开了喂到嘴边的药,看见他来了,睁着一双水目望着他,一字未发却是委屈巴巴。
“都退下罢。”
“是。”
等人走了,魏玄戈坐到床边搂着她,先是抬手替人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好端端的为何哭?”
沈澪绛靠在他的胸膛上,垂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不要我了……”她的身子都还是滚烫的,怕是正烧得迷糊呢,故而说话都是不着四六的。
魏玄戈有些意外,没想到生病的她会这般依赖人,便轻声哄道:“哪有的事,我最是心疼阿绛了。”
说着,又将托盘上的药碗取来,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边。
沈澪绛依旧扭头避开,埋头进他的胸膛里。
孩子气得很,哪还有半分往日冷静理智的模样。
魏玄戈无奈,又有些好笑。
“乖,快喝了,喝完就好了。”
沈澪绛一动不动,窝在他的怀里闭着眼,魏玄戈叹了口气,遂将勺子放下,举起碗喝了一口。
沈澪绛被人捏住了下巴,薄唇印上来,苦涩的药被哺入口中,她来不及反应,喉咙便咽了下去。
“是要这般喂你才肯喝吗?”魏玄戈低头看着她道。
这药着实是苦,在他嘴里化开浓重的药味。
沈澪绛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魏玄戈便当她默认了,于是又像方才那般与她喂药,又一口药哺进去,他控制不住的捧住她的脸吻着。
门口闪过一片衣角。
魏老太君的侍女回到厅子里来,有些结巴地道:“世子,世子爷在喂表姑娘喝药。”
侍女想起方才那一幕,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震惊,她进去时正好见到魏玄戈将人搂在怀里,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捧着人的脸吻着,亲密又缠绵。
魏老太君看她脸色酡红,心里便知怕是不止喂药这般简单。儿孙自有儿孙福。
便见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道:“咱们家怕是要有喜事了……”
这厢魏玄戈一碗药喂完,出了一身热汗,离了她的唇才发现人睡着了,便将碗放好,扶着人躺下,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欲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袍被她抓在手里。
魏玄戈轻轻扯了一下,却扯不开,她抓得太紧。
又怕用力会将人弄醒,他遂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只坐在床边。
魏玄戈昨日一夜未睡到现在,眼里尽是红血丝,一系列的追捕,又跳崖救人,身心俱疲,渐渐便靠在床架子上睡了过去。
夜里沈澪绛醒来,却不见魏玄戈身影,问了侍女才知道他有事出了门。
原来母亲与嫂嫂皆来探望过了自己,只是她现下还病着,不好挪动,外祖母便做主让她留下了。
“吱呀“一声,暗牢里的门被打开,来人踏着大步而来,正是一袭鸦青色长袍的魏玄戈。
被绑在木架上的人抬头,看到魏玄戈的身影,他怔了一下,又孑然冷笑道:“你还没死呢?”
原来那时戴镇看到沈澪绛掉下悬崖,便知魏玄戈不可能放过自己,想逃走却被士兵上前制服,虎符自然又回到了魏玄戈手里。
感情他是做了一场无用功,赔了夫人又折兵!
魏玄戈冷冷地看着他,像是丝毫未被他的言语激怒。
“你是挺有胆量的。”
戴镇没想到魏玄戈会这般说,正欲回话却被眼前的人一脚踹在心口上,力道之大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魏玄戈嫌恶地望着眼前呕血的人,俊脸在忽明忽灭的烛光里显得异常阴森可怖,“可你万万不该将手伸到她的身上。”
戴镇“呸”地吐了一口血水,“怎么,她死了?”
迎面而来的却是魏玄戈狠戾的一鞭,嘴角都被他抽得裂开来,豁了一大个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可戴镇却不管,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他知道沈澪绛定是没死,否则眼前之人怎会留他到现在。
“是哪个畜生碰的她?”魏玄戈不想与他多说废话,直入主题。
戴镇似是想了好一会,才道:“你说哪个?这么多碰过她的人,我实在记不起来……”毫无疑问的又吃了魏玄戈一大鞭。
魏玄戈知道他想把自己激怒,他也确确实实的被他惹怒了,随后便见他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敲了敲椅子上的手把,冷冷吐出一句:“好好伺候伺候他。”
暗牢里顿时惨叫声四起彼伏,地上满是浓腥的血水。
魏玄戈静静看着眼前被折磨得鲜血淋漓,不成人样的戴镇,双眸幽深如狼,“脑子清醒了没有。”
接着便见戴镇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甘,但磕磕绊绊的还是吐出了一个名字。
“人在哪?”魏玄戈侧头问身边的人。
“回将军,人已扔到了乱葬岗里。”
“他那条贱命死了就可以了?给我挖出来!”魏玄戈一声令下。
“是!”说挖便是真挖,过了一盏茶时间,尸体便抬了回来,矮小的尸体已经腐烂发了恶臭,戴镇闻了都忍不住干呕。
魏玄戈却毫无感觉,命人掀开白布,取了墙上带倒钩的长鞭出来,手上用了十成的力,一鞭又一鞭,将本就腐烂的尸体抽得皮开肉绽,腐肉四飞。
周围的将士眼睁睁看着这狠戾的一幕,皆起了寒战,有些勉强能忍受的只双腿发软地咽着口水,有些承受力差的便再忍不住跑出去狂吐。
魏玄戈如置身事外,只专注手上的鞭子。
抽了半晌,魏玄戈觉得差不多了,便丢了鞭子,身旁立马就有人递上浸湿的干净白布,他拿过擦了擦手。
“剁碎了喂狗。”
说罢,又回头望了一眼木架上的戴镇,只见他已然双目呆滞,魂不在体。魏玄戈轻笑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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