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被吓得浑身寒战
第51章 她被吓得浑身寒战
将李幻桃哄睡,沈庇则出了卧房。
方才沈澪绛手上的伤始终让他惴惴不安,既然她不肯说,自有其他人可问,沈庇则便悄悄将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唤来。
“皆是那不知好歹的人!”面对他的询问,秋兰愤愤地道。
想起今早帮沈澪绛沐浴擦身时她身上交织错乱的伤痕,她心疼得抹了抹泪,哽咽道:“昨夜原以为是夫妻俩寻常亲近,奴婢觉得不对劲中途进去一回却被劝了出来,今儿服侍才看到姑娘身上一身的伤,想来……”
至于是什么她没有再说,只抚着心口泣道:“我可怜的姑娘,好好的一个人儿怎被折腾成这副模样……”
虽她说的隐晦,可沈庇则是过来人,一听便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不出来魏玄戈是那般心狠的人,竟敢如此折磨沈澪绛,怪道她一言不发,只字未提,他晓得她的性子,这般令人羞于启齿的事情又能如何拿出来到处宣扬。
沈庇则眉头紧蹙,又听着眼前的秋兰絮絮叨叨的埋怨,他抬起手,“行了,你退下罢。”
秋兰又说可要他为自家姑娘做主。
“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必不能多言,免得惹阿绛心烦,只用心照顾姑娘便是。”
秋兰颔了颔首恭敬应下,准备退下又听他道:“此事勿与他人透露。”
待人走后,沈庇则思忖了半晌,正打算起身,却闻外边一阵喧闹。
“大郎。”是魏氏回来了,她脸上一脸欣喜,想来是得知了李幻桃有孕的消息。
果不其然,她先是与沈庇则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欢喜,又絮絮叨叨的与他说着妇人有孕之后应要注意的事情,虽然他早已在太医那儿听过,可仍旧耐心地听着眼前这已然养育了两个孩子的妇人道来她的经验。
“幻娘年纪小,心性还不定,你年长些,可要多顾着她……”
“孩儿晓得。”沈庇则一一应下。
“对了,听说你妹妹回来了?”讲了半晌,魏氏才堪堪止住,又想起方才进门时仆人的通报。
“是的母亲,阿绛才回来没多久。”
“可是夫妻俩闹矛盾了?我听说阿绛吩咐不让玄戈进府。”
“想来是闹了别扭,母亲不必担心,也无须去问妹妹,免得让她心烦,此事由我来处理便是。”
想着沈澪绛不愿让他人知晓,沈庇则衡量过后还是决定不将实情与母亲道出,否则母亲要是气恼,返回娘家闹起来,必是令她陷入难堪。
既儿子都这么说,又思及“长兄如父”,魏氏又以为是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便没再多问,全将这事由他们几个处理去,只是到底放心不下,还是去寻了女儿。
魏氏又是如何宽慰了沈澪绛一番,且不多说。
这么一来一回,天色已然不早了,沈庇则只能按捺下打算,等待明日。
魏玄戈一宿没睡,第二日估摸着时候就要出门前往沈府,谁料刚出了院子就被人拦住。
“世子爷,老太君寻您。”
魏玄戈蹙了蹙眉,“可有说何事?”“老太君说有要紧的事,请您务必前往。”
可是他现在也有要紧的事。
“我要出府,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罢。”魏玄戈断然道。
侍女听了却抬头微微一笑,恭顺道:“这是老太君的命令,还请世子爷不要让奴婢为难。”
魏玄戈不愠不喜地看了她一眼。
老祖宗身边的得力丫鬟,自己有求于人的时候也得唤她一声“姐姐”的,想来老祖宗真是有何要紧的事,否则也不会特意派了她来。
罢,长者尊,想来应也不会花费多少时候。
魏玄戈转着手上的扳指思忖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头。
刚踏进房门,便被叫住。
“跪下!”
中间端坐着的魏老太君衣着雍容,一脸肃色。
魏玄戈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跪下。
“是否知晓为何我要让你跪着?”魏老太君淡淡道。
魏玄戈脑子一转,心里有些猜测,“想来是孙儿犯了错,还请老祖宗明示。”
魏老太君看他模样还算恭敬,哼了一声,然后才悠悠道:“阿绛为何好端端的离府?”
“若不是有人来通报我,我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头。”
魏老太君昨夜才知晓沈澪绛已然离府回了娘家,本以为是寻常探亲,后又听侍女道夫妻俩似是起了矛盾,动静不小。
魏老太君仔细追问一番,也能摸出了个大概,顿时恨铁不成钢,恼魏玄戈这小子不争气,净干些混账事!
魏玄戈闻之眼神暗了暗。“是我冒犯了她,惹她不虞。”
究竟是何种冒犯却不明说。
也不肖他说,魏老太君心中有数。
虽知两人姐弟情深,但自家孙子一向没个正经,故而她从未肖想过沈澪绛能对他青睐有加,也从未想过眼前这胆大包天的人物能够远赴边疆挣了一身功名回来,还将自己最欢心的外孙女娶进了门。
本以为是两人喜结连理,着实让她感叹了好一番,结果现下看来倒是他不知好歹!
“混账东西!”魏老太君越想越气,抬手狠狠一拐杖下去。
接触皮肉的一声闷响,玉制的拐杖重击在肩头上,直将他的身子都打低了一截。
魏玄戈一声未吭,默默吃了这一杖,还俯身磕头道:“老祖宗息怒。”
“没出息的东西!”魏老太君指着他愤愤道,“以往你老子都拿捏不住你,现下成了大将军,更是连我都不曾放在眼里了!”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魏玄戈自是不认,“玄戈从未这般想过!自知犯下大错,还求将功赎过,望老祖宗别气坏了身子。”
魏老太君一耳进,一耳出,张口就是阴阳怪气地道:“哼!倒还难为你还记着我这个老太婆!哪天把我气死了,这家里头也就没人能管你了,可不自在?”
魏玄戈听了直说不敢。
魏老太君定定地打量着他,见他一脸憔悴,想来也是神思不属,心中叹了一口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尽管这般,她还是埋汰道:“等把这般好的媳妇给作走了,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不可能!”魏玄戈想也不想立马道。
抬头对上魏老太君狐疑的目光,他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道:“本来方才就是打算去姑母家将人接回来的,又听您有要紧的事寻我,这才巴巴的来了……”
看他那模样倒还像有些委屈,魏老太君撇了撇嘴,“少跟我在这扯嘴皮子!要是将人接不回来我看你也不用回来了!”
“哪儿凉快哪儿待去!魏国公府不欢迎你!”
大有他若是不将沈澪绛接回来,便扫地出门的态势。
真是孙媳是宝,孙子是草。
魏玄戈也不敢反驳,连忙点头道是,又说已然耽误了时候。
魏老太君哪能不知他那脑袋瓜想的是什么,挥了挥手道:“赶紧滚吧!”
说走便走,魏玄戈辞别了长辈,便驭马前往沈府。这回倒是没关门了,只是守门的仆人还是婉言拒绝了他的入府,道是姑娘有过吩咐,不许他进府,否则将被重罚。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他自个加上去的,沈家多年的老仆人了,沈澪绛一向待人宽厚从不加以施压重罚,又怎会这般说呢?
老仆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想来夫妻俩闹了矛盾,怜惜自家小姐,便也没给魏玄戈好看。
岳丈家,自己总不能硬闯罢。
他虽可以走捷径翻墙,可又想到这次事态的严重性,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掀袍跪下。
众人看他突然这般动作,皆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将人劝起。
“不必。”魏玄戈淡淡道,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庭院,似要透过这儿望到里边他想要见的人一般。
“若是想帮我,自去寻你们家姑娘,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他又在赌了,赌她的心软。
躺在榻上的沈澪绛听了侍女的禀报,原本闭着的眼眸睁开,定定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
他果真是应了承诺来接自己。
沈澪绛瞥了一眼腕上的红痕,用了药之后褪了些,只是在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还是显得异常明显。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侍女,淡淡的抛出一句:“既想跪,便让他跪.”
守门的仆人说是去通报,也不知究竟通报了没有。
不知跪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
魏玄戈立即惊喜的抬头望去。却见出来的人是沈庇则。
沈庇则没略过起初他眼中光亮的惊喜,和后来的失落。
“庇则表兄。”魏玄戈跪直了身子,恭敬的唤了一句。
尽管眼前之人成了自己的大舅子,可魏玄戈还是唤着以往的称呼。
沈庇则不应,只背着手静静看着他。
过了良久才见他悠悠开口道:“玄戈”
还给他几分脸面,沈庇则纵然心中膈应,也不曾直呼他的大名。
“起初知晓你与阿绛的事我便不太看好,只不过后来你当真为了阿绛远赴边境挣了功名,我方才认为你是个可靠之人,可没想到……”他默了一会。
“如今新婚才多久,你就敢这般对待阿绛?”他的声音倏地严肃起来。
沈庇则的质问令魏玄戈感到深深的羞愧。
“纵然你年少有为,如今也位高权重,可我们将阿绛嫁予你的初衷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保护她,爱惜她。”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沈庇则话锋一转,语调沉沉:“现下看来,你怕是做不到了。”
魏玄戈的心一紧,生怕他接下来更要说什么让沈澪绛离开他的话,忙不迭地的俯身磕头急道:“玄戈知错,还恳请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又抬头望着沈庇则道:“我是真心喜欢阿绛的!愿用生命去爱护她!”
“只是”他抿了抿唇,也不逃避,直道:“是我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望表兄能够给我一次机会,我当亲自与阿绛认错赔罪!往后定再不敢犯!”他说的铮铮作响,也不知道沈庇则有没有信,只见他背过了身侧对着魏玄戈。
“她如今不愿见你。”沈庇则如是说道。
想到妹妹在他手上遭受到的虐待,他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懑。
“你好自为之。”
最后只扔下这一句话,沈庇则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走了,任由他一人在地上枯跪。
宛如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魏玄戈委了身子。
她越美好,就越衬得魏玄戈阴暗不堪。
他也会患得患失,否则,也不会在那日里昏了头强迫她折辱她。
她这回也是铁了心了,连出来见自己一面都不肯。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她被他折磨得狼狈不堪的模样,气若游丝的,魏玄戈想,若换作是自己,也定不肯就这么轻易地饶过他这样的人。
能怎么办,自己犯下的罪,就是跪着也要赎完。
沈庇则从府门离开径直去了沈澪绛院里。
沈澪绛正看着侍女们打络子玩,看到他进来,忙不迭地地放下双手站起来。
沈庇则刚踏进房,便看到她遮掩地放下双手,手腕上的印子被她霎时遮住。
他默了一会,也没说什么。
沈澪绛先开口,走两步到他面前笑着道:“恭喜哥哥。”
她脸上带着真诚地笑容,想来是因着休养了一日,现下脸色看着好了许多。
沈庇则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阿绛要做姑姑了。”沈澪绛又问了李幻桃,他一一回答。
之后兄妹俩一时语尽,沉默了半晌,沈庇则想起方才见到的人,突然道:“玄戈在府门外跪着。”
沈澪绛听到后垂下了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想来她应是知晓的,否则脸上怎会毫无波动。
沈庇则微叹了口气,“我方才去见过他。”
“他说知错了,道是恳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澪绛的表情,却见她只是眼睫抖了抖,没什么大的变化。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澪绛早已将手中的帕子捏紧到发皱。
沈庇则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想想,还有有必要要和她说,便道:“你可知他为何要突然远赴边境争取功名?”冷不丁的听他问这个,沈澪绛思索了会儿,那会子便想不出来的原因,如今也着实想不通。
“你竟不知?”看她摇头,沈庇则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魏玄戈那样的心性应当会憋不住与她一五一十地道来,却没想到她还是一无所知。
按理说,这种既能“邀功”还能获得对方好感一举两得的事情,寻常男人不说一定皆会做,但也十之八九是愿意的,可魏玄戈却反行其道。
这让沈庇则的心里一时有些复杂,他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他了,就像那时他突然决定要参军一样。
现下看来,魏玄戈的心计着实非常人也。
话说了开头便止不住了。
沈庇则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与沈澪绛娓娓道来:“我曾与他详谈过,说实话,哥哥起初并不看好他”“故而我道,我的妹妹不能嫁给一个平庸之人”
沈澪绛松开了捏帕子的手,听到这里,她似是有些懂了,原本心里那层云里雾里被人拨开了大半,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或许是知晓我的看法,故而,他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参军。”
世人皆知魏玄戈一身功名,却不知他是花了多少个日月,流尽了多少鲜血,才能一步步不靠家中势力也能走上云端。
背后的原因没有如斯复杂,皆是为了那一人而已。
因为想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呈给她,包括世人的羡滟,所以他不再甘愿躲在背后默默行事;因为想要配得上她,所以他挣了一身功名利禄,因为……
有太多的因为了,可也只是因为是她而已。因为是她,所以心甘情愿。
沈庇则的一字一句都像把锤子一般重击在她的心上,沈澪绛窒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最终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话。
“阿绛,对于这次他伤害你的行为,哥哥也十分气恼,恼他竟敢这般不怜惜你,故而我也有想过要让你们和离的想法。”
沈庇则停了一下,看着她道:“可是,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其中他对你的真心有几何,你对他又是何种感受,皆由你的心来判断。”
“不要被心束缚,也不要将心束缚,你且大胆地往前走,想离,或者是回,皆按你的心意来,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何事,你的背后还有整个沈家,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沈家。”
沈澪绛听着,再也绷不住,嘴唇紧抿,泪已流了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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