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由自主的滋味
陆暄暄是真的想再淬秦风一口。
就没见过他这么狂妄自大的人。
她压着顶上脑顶的火,攥着手里的鞋底子,强忍着告诫自己:不能用鞋底子扇他脸,自己打不过他。不能冲动,冷静,冷静,他是个病人,是个癔症之人。
癔症之人这四个字到底还是有效果的,她舒出了一口气,勾起了笑,转过头,用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和秦风道:“秦大哥,怎么会,我不配的,我不配。”
秦风:“你别把自己真当成我媳妇,对外咱们是这么说,对内咱们不要这么想。”
秦风语气认真,他似乎并不单单只是对陆暄暄说的,更多的,似乎像是在提醒着自己。
陆暄暄没这么想的呀,她匪夷所思的看着秦风。
秦风重新拿起了竹竿和刀子,继续削竹竿:“家里的银子虽然不多,可买药也能支撑着,生计的事情你别管,你自己攒好了银子傍身,有朝一日就算分别了,你也有个退身步。”
陆暄暄直起身来,定定望着秦风。
她冲天的怒火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秦风是这个意思,原来还会有分别的那一天。
她以为自己会拍手叫好,或是心里窃喜。可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秦风,很小声地问他:“会分别?”
刀子轻轻削了一根细软绵长的竹丝,秦风的动作缓慢,片刻之后才回答她:“你来第一天我和你说过。”
由于陆暄暄第一天来秦家的情形太过糟糕,导致于她一时想不起秦风都说过什么,她就记着秦风先是放她走,然后扒她衣裳这种离谱的事情。
陆暄暄挠挠头,问秦风:“你说过什么来着?”
秦风也没心情给陆暄暄重新摆道理,只是随口敷衍她:“总之我眼下没心思考虑这个。”
然后,秦风的心里蓦然钻出了当初秦力的声音:不耽误你考虑别的啊。
秦风皱了皱眉,加快速度的削着手里的竹竿。
陆暄暄歪了歪头,打了盆水去洗漱,回来便就睡下了。
不同于陆暄暄的没心没肺,秦风这一夜竟然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觉得这丫头很可能对他动情了。
这也怪不得秦风这么想,他不是神,听不见陆暄暄在心里头对他的咒骂。他眼睛还不好,看不见陆暄暄脸上那细致入微的不屑。
秦风只能听见陆暄暄甜美的声音对他嘘寒问暖。作为秦风看来,陆暄暄在一个漫天风雪里穿着单薄的衣裳,无助的拎着自己的小包袱,没有三书聘礼,没有喜服喜帕,稀里糊涂的嫁进了秦家。他试探过她,出手伤过她,她不仅没计较过,反而对他关怀备至,甚至在得知了秦家上下是戴罪之人这件事,她都没有揭发或是跑走。
秦风过去的岁月里,对他动情的女子不在少数,一个小丫头对他动情,这并不值得他困扰。
而真正令他感到困扰的,是他的脑海总是悠悠回荡着今夜陆暄暄的话。
他的双眼看不清楚这一幅景象,这带来了一种弊端,那就是他的脑海会难以自控的去想象:
惨淡的星光之下,一个瘦弱的女孩儿,立在凛冽的风里,微微昂起脸,眼睛里闪过一抹倔强,掷地有声的告诉他:我没有那种福气,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的活着,不过我一点也不羡慕那种小白兔似的女孩,与其指望别人保护自己,远不如自己保护自己来得简单。
他的想象可以将这幅画面勾勒得如此细致入微,而最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这种想象一定是美化后的陆暄暄,可他还是难以遏制的去一遍遍的回忆着。
秦风一向是自制力很强的人,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体会到不由自主的滋味。
陆暄暄清早起来,秦风已经出去打猎了,她并不知道秦风一夜未眠,天未亮就烦闷的拎着弓箭出去狩猎了。
陆暄暄仍不敢杀鸡,秦力便就从笼子里拎出一只活鸡,蹲在院子里割喉放血,拔净鸡毛清洗干净才递给陆暄暄。
陆暄暄问秦力:“爹,老二的药够吃吗?”
秦力:“够吃。”
陆暄暄想了想,才问道:“秦大哥的药就那么贵,那咱家老二的药是不是得更贵啊?”
“老二的不贵,才十文钱一包。”
“.......”
下不了炕的喝十文钱一包的药,下的了炕的喝十两银子一包的药,这悬殊实在太大了,使得陆暄暄不免好奇的问道:“秦大哥的眼睛是什么毛病?”
秦力只是告诉她:“我也说不清楚。”
陆暄暄知道人家不是说不清楚,而是不愿意说,她识趣儿的不再追问了,她熬着鸡汤,又在另一个灶眼上熬了一碗小米粥。
早上吃得清淡,她把前些日子腌好的咸菜罐子拿出来,一揭盖子,咸菜疙瘩上长了一层小白毛。
不能吃了,看来腌咸菜是门技术活儿,有空还得再去找唐嫂子讨教讨教。
陆暄暄拿着咸菜罐子出了篱笆院儿打算倒了去,秦力问她:“闺女,你干啥去?”
“咸菜坏了,我倒了它。”
秦力走了过来:“坏了?昨儿吃得还好好的。”
陆暄暄打开盖子给秦力瞧:“估计没腌好,长毛了,不能吃了。”
秦力接过罐子低头瞅瞅,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没事,把长毛的夹出去扔了就行。底下的我看没事。”
陆暄暄:“爹,您可别犯财迷,吃坏了肚子咱还得花钱买药,值不当的。”
秦力一挥手:“没这么娇贵。”
陆暄暄拗不过他,不过早饭她没敢吃咸菜,只喝了碗粥便就赶着驴车去了市集买药,她买了十包药,由于这药是重金所购,她没敢放在驴车板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市集人多,村民们把自家地里种的蔬菜拿来卖,陆暄暄碰见了来卖山楂的唐嫂子。
唐嫂子热情,抓了一把山楂往她车板上放,陆暄暄阻止也阻止不了,给钱唐嫂子也不要,两个人推来阻去良久,陆暄暄眼疾手快,撂下了钱,架车就跑,连咸菜的事也没顾上问。
她架着驴车回了娘家,陆大山不在,八成又去赌,满屋凌乱,陆暄暄给陆大山把屋子收拾了,从桌子上的鸡骨头和鱼骨头来判断,他日子过得应该不赖。陆暄暄本想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等陆大山,等到晌午也不见陆大山回来,她便就回家了。
陆暄暄回了秦家,把药递给了秦力,平日里煎药都是秦力来做的,他拿着药包进了房间,神神秘秘的关上了门。
陆暄暄一刻也没停歇,生火做午饭,饭做得了,陆暄暄进屋来唤秦风,见秦风躺在炕上没回音,像是睡着了,陆暄暄没打扰他,吃好了饭便就把堆积的脏衣在院里浣洗,等到洗好晾上,已是黄昏了,她腰都直不起来,又得生火做饭。
烦透了。
陆暄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打算生火做晚饭,秦力是扶着门框走出来的:“闺女,别做饭了。”
陆暄暄见得秦力脸色惨白,浑身绵软无力:“爹?您怎么了?我瞧您面色好像不对。”
秦力手里握着草纸,摆摆手:“闹肚子了,估计咸菜还真不能吃了,赶紧倒了吧.....”
陆暄暄:“早跟您说别吃了,不如去看看吧?”
“不用。”秦力担忧的看了一眼秦风的房间:“我倒是没事的,只是老大晌午吐了,然后就一直睡着,你去瞧瞧老大吧。”
陆暄暄点点头。
秦力浑身一颤,捂着肚子急赤白脸的出去了。
陆暄暄感觉自己闯祸了,她咸菜没腌好,搞得秦家一个上吐一个下泄,好在秦泰只喝了鸡汤吃了些干粮,故而幸免于难。陆暄暄去了房间,见得秦风还是躺在炕上,他的脸冲着墙面,背朝着自己。她轻声问她:“秦大哥?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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