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夜带药不带伞
雪，
好像变得更大了。
天气很冷……
待到黑色宾利驶入大桥后，这股冷意似乎更甚几分，哪怕开着空调，白恩甚至于都似乎有感受到温度的下降。
此刻外面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
放眼从窗外望去，仅仅能看见一片漆黑。
由于白恩不爱和人打交道，总是想找出当年关于那场“末日”的秘密，平日做得最多的也就是看新闻。
所以东大桥最近连续出了好几场诡异的车祸，他当然知道。
那么，
车祸…和“副本”有关？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缓缓涌起。
驾驶位上宋安敏此时没再说话，她正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前方出现副本。”
“要量力而行……”
“是什么，才会有量力而行的提示？”
浓烈不安弥漫在白恩心头，他想要从中观察出什么，只是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未知。
是不安的根本原因。
宾利的大灯照射在桥面前方，完全沉入夜色的大桥上，这抹光显得有些渺小，仿佛被黑暗吞噬，一眼见不到桥的尽头。
形容不上来……
白恩只感觉貌似哪里不太对劲。
“噫？虽然我减速了，不过这桥好像没这么长吧，怎么还没有开出去？”
宋安敏疑惑地自言自语。
听到这话。
白恩才有反应到什么。
是啊，哪怕车速并不是太快，可按道理来说东大桥应该没这么长才对，怎么会行驶了好几分钟都还没开出去？
并且东大桥另一边是繁华的居民区，正常来讲，现在至少能看见些许城区灯光。
可目前的窗外。
却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加速。”
白恩道。
听见儿子总算罕见地开口说话愿意理会自己，宋安敏有些意外。
虽然她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不过还是按照白恩的意思把车速提了许些。
然而……
笃！
车前身仿佛撞到了什么似的，发出一道闷响，情急之下宋安敏连忙踩下刹车。
幸亏车速不快。
黑色宾利在湿滑的雪地上滑行半米便停下。
“糟了，是不是撞到人了？”宋安敏愣了愣，当即就想下车查看。
“别下车！”
白恩察觉到宋安敏意图，立即喊了声。
“嗯？”宋安敏不解转过头来：“怎么了小恩？”
对此。
白恩很难进行解释。
加上刚才的确出现了道声音没错，可精神一直紧绷的他有意识到，那和撞到人的实声闷响存在区别。
如果说具体形容差别在哪儿……
他更觉得，刚才发出的声音像是把什么东西给撞散架……
更何况。
现在这漫天飞雪的，这么晚的时间，有什么人会在大桥上面散步？
“不行，小恩，我得下去看看，万一真撞到人了，咱得及时叫救护车。”宋安敏的愣神只持续了两秒。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愿意听取白恩的意见，可现在这种属于特殊情况。
只是就当宋安敏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
她视野余光中，忽然发现貌似有什么东西正挡在车前。
抬起头来……那是一个血人！
不，准确来说。
应该是雪人！
分明是用雪堆出来的，可对方“身体里”却不断溢出鲜红，几乎要将本来雪白的身躯给染成红色！
足有成年人高度的雪人，就这么挡在车的前方。
车灯照在对方身上，将本来的鲜红照映得更加妖艳。
瘆人的笑挂在雪人脸上。
它手里正拿着把冰刺……
“那是…什么？”
宋安敏看见的，白恩自然也看见了。
下一刻。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那雪人的唇角，竟裂开了道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倒车！”
白恩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开口喊道。
虽然人的反应速度是有限的，不过宋安敏明显是在反应快的一列，几乎在白恩喊话的同时，她就开始倒车，生物避害的本能仿佛在驱使她，在告诉她得离这个鬼东西远一些。
只是……
笃！
几乎相同的闷响声传出，不过这次却没有了撞散架的声音，白恩只见原本应当在道路中央的雪人，正用它冒着鲜血的左手，死死拉住了车头。
轮胎在地面打滑。
这台宾利。
被一个雪人给硬生生拉住了！
世界观打破。
眼前一幕完全超出了正常范畴！
白恩认知受到冲击……宋安敏也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她右脚放在油门上，一时间忘了动弹。
哧砬！
轮胎在地面疯狂摩擦。
厚片风雪落在挡风玻璃上，雪人却在原地纹丝不动，瘆人的笑仿佛更为夸张……
下一秒。
它举起手中冰刺，狠狠地插进了引擎盖！
砰！
车身在瞬间剧烈摇晃，白恩脸色变得苍白，他用力地抓紧扶手，这才使自己能够勉强坐稳。
而等到他重新抬起头来时。
他发现雪人消失了……
消失？
去了哪里？
忽然地，强烈不安笼罩了他的心脏，他迅速偏头朝身旁望去……只见浑身红白相间的雪人，正裂着恐怖笑容在窗户外面看着自己！
哐！
宾利的车门被雪人顺手撕下，大片寒风朝着车内狂灌，刺骨冰冷。
惊悚，不解……
在大脑度过空白瞬间，白恩立即翻身从另一边车门爬下，然而因为双腿不便的缘故，他刚打开车门就控制不住身体摔在地上！
雪人从车对面挤了过来。
恐怖面容从上至下的盯着他，明明只是两颗纽扣做成的眼睛，却让人感到无比胆寒……
它就站在白恩身前，然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尖刺！
雪夜下。
尖刺的头端在白恩眼中无限放大！
大脑宕机。
他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
“我的宝！！”
就在冰刺即将戳爆白恩脑袋时，宋安敏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她猛然一把将雪人推开，恰好使冰刺方向发生偏移刺了个空！
“嗬嗬……”
像是在笑。
像是在哭。
难听的冗杂声从雪人肚腔传出，被打断之后，它似乎很是生气，立即把目标对向了宋安敏。
白恩目光下。
就在这迅速闪过的刹那……
尖锐冰刺硬生生贯穿了宋安敏的胸膛！与之伴随的，还有雪人那不知该笑该哭的刺耳声音。
一幕幕在白恩眼前放大，他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到。
无法控制双腿。
他只能坐在风雪里看着这一切。
女人的生机在逐渐消散……
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可双手却用力扣紧了雪人的身体，嘴唇颤抖着似乎要继续说些什么，可终归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这个女人。
她明明在自己记忆里不算做母亲……
可是她现在。
又在做些什么？
雪人似乎厌烦挂在它身上的这个累赘，它伸手直接将女人扯下，然后随意扔在旁边的雪地里。
猎物还剩一个。
雪人下身的雪球飞快滚动……
不过眨眼之间。
它再度来到了白恩身前。
哧！
速度超出反应，胸口被冰刺贯穿，整个过程白恩连一点反抗都做不到，低头看着已然没入胸口的冰刺，模糊之中他耳旁仿佛还徘徊着那个女人的声音……
身体失去力气，白恩倒在雪地上，平躺在地面，胸口流出的鲜血将雪地染得血红。
他此刻脑海中，仅有刚才宋安敏为他挡下冰刺的瞬间。
死亡感席卷全身。
白恩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生机正在悄然消散。
嗒……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口袋中滑落。
他勉强睁着模糊双眼，发现那是一张黑色卡牌，卡牌中央，正拓印着一支绿色药水的模样。
入门级治疗药水，能够小幅度回复玩家血量，这是之前他在车上时研究面板购买的。
冗杂的思绪被抛弃。
先前关于面板的记忆从他脑海闪过。
白恩右手朝卡牌轻碰，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没力，他不知道这卡片究竟怎么使用，只记得上面的全名叫做什么治疗药剂。
书上说的似乎是真的，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大脑里会闪过一生的走马灯……
十几年来的经历如电影般自白恩脑海闪过。
某一刻，他似乎抓住了某样东西。
“不，不对……”
他还，不能死……
他还没有找到三年前的真相，还没有找到那个在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在记忆中将自己养大的姐姐。
被雪人刺穿的宋安敏，也还需要着他。
他还有事情没做完……
紧握卡牌。
白恩的求生欲到达了极点。
“发挥作用……”
“连面板这种东西都可以存在，你倒是发挥作用啊……”
意识开始逐渐消散，他能够很清晰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然而这张卡牌却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他什么也做不到。
夜晚的东大桥，几乎不会有人路过，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要活下来，最后的希望，只有祈祷这张卡牌会带给他奇迹。
就像一开始的副本检测仪一样，发挥出特别的效果，能够帮他检测到这地方不对劲……
“是因为需要咒语吗？”
“还是说……需要某种特别的仪式……”
“明明存在。”
“……连说明书…也不给……”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获得面板起，到遭遇到足以打破世界观的雪人，这期间根本没有多余时间留给白恩去慢慢研究面板的作用。
好不容易找到与三年前事件很可能有关的线索，可现在却要死在这里。
死亡近在咫尺，白恩能隐约感觉到雪人把自己身体中的冰刺抽出，然后貌似准备再捅自己一下。
他握紧卡牌，试图调动着全身肌肉想要爬起，只可惜这是徒劳，失血过多已然让他神志恍惚。
现在除了躺在地上挣扎一下。
只能等待着雪人彻底杀死自己。
然而，这时。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咔！
白纹自卡牌上产生。
他费力移动视线，发现刚才自己竟不经意间把卡牌给捏折了……与此同时，碎裂出白纹的卡牌，竟化为白雾不停钻入他的手心。
短短半秒时间，他就感受到了别的奇怪气息。
就像是……
生机在身体中悄然发芽。
瞬间，胸口的撕裂感在悄然中消散不见，虽说仍旧保留部分疼痛，但已经没有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无力感……
唰——
破空声响起，危机感遍布全身，恢复了些许体力的白恩立即朝右侧滚去！冰刺几乎是贴着他衣服擦过，然后刺在了雪地中！
躲开一击，白恩迅速双手并用地面爬动拉开距离。
感受着已然痊愈了大部分的伤口，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恢复生命值么……？”
兴许老天不想让他死，误打误撞的，还真竟让他发现了使用卡牌的方法……只不过这种捏碎卡牌的方式，不附带使用说明书，什么鬼才能想得到？
刚才手中拿着的黑色卡牌已经消失，白恩喘气抬头看向雪人，同样雪人此时也在看在他。
雪人似乎在诧异。
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被自己捅穿的猎物，怎么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当然，
这种诧异仅仅维持了一秒不到，见白恩没事，雪人又冲过来直接又在他肩膀补了一冰锥！
巨大力道将白恩连同冰刺震飞，但他脸色却没有任何狰狞，相反的却格外镇静。
此刻知道了卡牌的使用方法以及效果，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趁着疼痛感还没传达到大脑。
白恩注意力立即放在视野右上角的悬浮面板上……
【已购买入门级治疗药水*3】
下一瞬。
三张卡牌自他手中出现，虽然因为左肩膀被冰锥刺穿，使不了太多力气。
但好在由于人在受到极端痛苦下，会不自禁地咬紧牙齿，于是他索性趁着这个空白时机将卡牌塞入嘴中，用力咀嚼！
咔！
卡牌碎裂化为白雾。
可以说入口即化。
只是味道略苦，不好吃……
同时在白雾融入白恩身体瞬间，他身上的伤口就开始进行迅速修复，插入肩膀的冰锥被重新长出的血肉挤了出来。
不仅如此。
包括于他那本该毫无知觉的双腿，此刻都仿佛重新与大脑产生了些许联系……只是，也就到这里了。
“不够么……”
身上的伤基本已经恢复，白恩眼神盯着雪人，他两只手缓缓伸出，伴随着六张入门级治疗药水购买成功的提示。
他左右双手的手指间，各自在指缝中夹着三张卡牌。
照仿之前的模样，懒得一张张折，他干脆把六张卡牌全部塞入嘴里，使劲咀嚼起来！
六张卡牌有点难嚼，不过只是“有点”而已……
紧接着。
那双三年来毫无知觉的双腿，在此刻与他大脑的联系达到了顶峰，他用手撑着车辆后备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是的，哪怕是摇摇晃晃。
可他还是成功站立！
大雪之下，他双目死盯着眼前的雪人，知道如果不是卡牌的作用，或许自己已经死在了这里。
一而再，再而三……
见白恩居然还能活着。
甚至貌似比之前还要健康活泼。
雪人脸上的笑仿佛在此刻变得有些僵硬，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白恩还能这么有生命力。
明明是只虫子。
可怎么都没有办法捏死……
它仿佛失去了耐心，不再抱着随意心态，熟悉的冰刺从白乎乎并夹杂着猩红的手掌中出现，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白恩面前。
最后从白恩心脏处直接贯穿！
鲜血飞溅……
生命力在迅速消散。
趁着意识还未彻底消失殆尽，白恩在被冰刺贯穿心脏瞬间，右手把早已准备好的治疗药水卡牌用力捏下！
一张入门级治疗药水自然没法恢复这致命伤。
于是勉强保留意识同时，他左手再度闪过几抹微弱白光，然后化为卡牌。
接着他一边捏。
一边用右手拔着冰刺，最终把整根冰刺都给拔了下来！
鲜血洒了满地。
伴随着哐当一声，在不停捏卡的状态中，白恩成功让冰刺离开了自己心脏，将冰刺扔了出去。
继续。
带着满脸血污看向身前雪人……
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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