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番外：当司禹遇见一周目的小司2
稀里糊涂之中，小司就这么跟这个陌生的人坐一起吃东西了。
司禹后面又下了些面条，清汤面码上番茄鸡蛋，看上去倒是蛮不错的。
至少比她吃泡面强。
两人坐在一张很小的桌子面前，斑驳的痕迹残留在桌面上，属于时间的印记永久地停留，小司看着它破旧的模样，再观察一下旁边人矜贵的气息，竟是第一次觉得这桌子好像有些太破旧了。
“怎么了？”少年见她迟迟没有动筷，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
小司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面条煮的刚刚好，不软不硬，带着菜籽油和番茄的香气，热气腾腾的面汤上还漂浮着少许葱花。
很好吃。
小司不知道怎么描述，明明不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但她却想一直吃，跟店里做的那种美味不一样，反而更像是……家的味道。
这个想法突然让小司一个激灵。
司禹不知她心中所想，瞧着女孩吃了一口又一口，他手肘撑着桌面，背对着阳光看她：“好吃吗？”
逆光下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垂下的发梢随着风微微吹动，一双明眸清晰可见，细而薄的嘴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张俊美的面容处处都沾染上了名为温柔的神色。
小司不懂怎么说那种感觉。
她觉得这个人很好看，很想和他亲近，但是心里却丝毫没有那种男女间害羞的情感。
她怎么这么奇怪？
没有体会过亲情的孩子已经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内心了。
“好吃的。”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司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宽大的手掌非常自然地拍了拍女孩的头，一股热流就这么自头传到小司的心里。
“好吃就多吃点。”
这孩子都瘦的跟骨头一样了，司禹刚才帮她洗手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出来，手上几乎没有什么肉，而且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疤和皱纹。
他看着很是心疼。
“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小司突然开口问道，许是有些紧张，她的手指紧紧握住筷子，指尖微微发白。
他给自己的感觉真的太不一样了，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很舒服，但是又跟老板娘的同情不同，导致小司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我吗？”司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这小不点不知为何到现在才问。
对他就这么不设防吗？
“我姓司，我叫司禹，今天有事刚好路过这里。”他言简意赅地回答，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他也只是突然到了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走都不清楚。
而且就算说了，以这个小不点的警惕心，估计早就把自己赶了出去吧。
小司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一个人吗？”
司禹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做这些？”小司忍不住好奇道。
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唔......家里有个调皮的人偶尔会挑食，所以就学了一下。”司禹含糊地回答。
他也不全是骗人，毕竟小司不爱吃青菜，所以看到她从菜市场买了白菜的时候，司禹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听他这么说，小司莫名地有些落寞，“噢......”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呢。
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搅合在一起，司禹看着她，忽然再次伸出手去掐她的脸，柔声道：“想什么呢？”
小司被他这举动给吓到了，下意识就往后仰了一下，半空中只剩下了少年悬空着的手指。
“没想什么。”她有些尴尬地偏过头。
司禹却不这么决定，他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刚才我觉得你和我的家人很像，所以就下意识伸手出来了。”他故意这么说道。
小司摇摇头，听到他说“家人”两字的时候，心里萌生了怪异的情绪，此刻不是很想再跟他说话。
小小的人坐在对于司禹来说有些狭窄的椅子上，但她却多出了很多的位置，这个屋子非常小，但小司却很喜欢。
这是她用双手换来的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尽管只有她一个人，但小司仍然觉得生活还是很有盼头的。
她不想当一个自暴自弃的烂人。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向往司禹口中的“家人”，小司想象过无数次自己的亲人会是怎么样，他们到底是不想要自己还是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如果是前者，那她又做错了什么？
失落的情绪萦绕在女孩的脑海里，她站起身来，默默开始收拾起碗筷。
只要一不开心，小司都习惯性地开始干活，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免得成天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不过，没等她的手碰到碗筷，司禹忽然就把东西抢先收拾好了，“你坐着吧，我来就好。”
又是这样。
小司真的一点都搞不懂这奇怪的人了。
她干脆坐了回去，反正这人都说他来收拾，就别推脱来推脱去了。
若是换作对老板娘他们这般说，小司定然会默不作声地继续干活，良心和客观事实告诉她不能干坐着，但对上他......小司却有了名为任性的情绪。
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余光一直注意着少年的动作，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了稍微热意，他拿着那些东西走去了水龙头旁边，“这个是拿来洗碗的盆吗？”
小司偏头就瞧见了被他拿在手中的那个绿色的折叠盆，白皙的手指和那东西放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对......”她垂眸应答。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她不仅发疯说要自己做饭，而且还放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进屋帮她炒菜，甚至还很可耻地让人家去洗碗。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叮当声，小司觉得，待会还是跟他说声谢后就让人赶紧走吧。
她还是更习欢一个人。
坐立不安的时间过得有些缓慢，等到司禹收拾完毕洗完手出来后，小司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你......你都弄好啦？”
少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嗯，这些该放哪？”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碗筷。
“放桌子上就好了。”小司指了指旁边的桌面。
“咔哒”一声，瓷碗和木桌相碰，瞧见他放好之后，小司踌躇着开口道：“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
后面三个字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司禹皱着眉头看向她那堆凌乱东西，“这些怎么都不收拾好呢？”
小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正好看见了自己刚才超市买回来的东西。
刚才司禹拿的面条是之前剩下的，新买的她都还没拆呢。
“那些是刚买回来的。”她解释道。
“我可以帮你收拾一下吗？”司禹没忘跟她请示，若是换做之后的小司，他现在早就已经动手开始干了。
小司顿了顿，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人是什么强迫症么，从进门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不用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待会自己来就好了，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小司一口气说完，生怕自己会反悔般。
抛开自己那些奇怪的念头不说，让一个陌生的男性在这里和自己待这么久，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所以还是让他离开再说。
她等待着眼前人的回答，但心中的纠结作祟，她竟然不敢去看那人的神情。
而司禹早就猜到这小不点会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问道：“你是待会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我现在其实算是......”司禹拧着眉头思索着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其实在离家出走。”
“我跟家人有了一点不愉快，所以现在在闹脾气，我还不想这么快回去和他们见面，小司能暂时让我留下来先好么？”他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要是不想一个让她信得过的理由，这小家伙的警惕心应该又会拔高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在后面也整天骗她就是了，以至于现在扯起谎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离家出走？”小司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孩偏过了头，就在司禹以为还要再加把火的时候，她竟然奇异般地同意了。
“那好吧，你先暂时待在这里吧，不过晚上的时候一定要走。”她强调了一遍。
小司不是傻子，大白天的让这人进来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留下来过夜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家......干嘛要一直待在她这里呢？
司禹的面色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眉眼里的喜色却是藏不住的，环顾了四周后，主动道：“不好意思，我其实还有强迫症，我可以帮你打扫一下屋子吗？”
小司：“......”她就说这人是有点不太正常的。
她摆摆手，道了一句“可以”，左右她屋子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但十分钟之后，小司就已经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
司禹又穿上了她那个卡通围裙，对于她来说宽大无比的围裙在少年身上显得刚刚好，甚至还有些短。
“怎么这里放了这么多泡面？”
“我平时吃的东西啊......”
少年皱起好看的眉头，“你平时就整天吃这个？”
其实他这些话对小司来说已经是有些冒犯了，但她却并不觉得不开心，反而还有些雀跃，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嘟起：“这个挺好吃的，泡一泡就好了。”
“这种垃圾食品怎么会好吃呢？”司禹不赞同道。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落寞地低下头，纤长的睫毛轻微颤抖，声音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可是......我也没有太多钱去吃健康的东西啊。”
司禹瞬间就哑口无言了，甚至还非常懊悔。
他怎么就......忘了呢。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小司一时间还没能适应这个氛围，心中立马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但没等她发问，女孩就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是带着雪松的香气，骨节分明的手掌虚虚地放在后背，带着滚烫的热意。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带着珍惜，爱护的意味，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
少年动了动喉咙，声音有些哑：“对不起。”
不该在这个时候对你说三道四，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呢？这样小司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小司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很喜欢这个拥抱，在过去做过有关家的梦境里好似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少年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可心里对这人的留恋是毋庸置疑的。说起来也可笑，她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种感情。
甚至还萌生了他是自己家人的错觉。
小司觉得，她最近一定是太闲了，否则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这种缥缈的东西呢？
夜色慢慢降临，白天还凌乱无比的小出租屋此刻已经变得干净明亮了起来，窗帘被拉开着，外头绚丽的光照了进来。
司禹看了眼时间，也终于是起身和她告别：“好了，我现在该回家了。”
小司听了这句话，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同时她也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了。
时间过得好快。
她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那你慢慢走，再见。”她把人送到门口，睁着一双眼睛怯怯地盯着他。
司禹看了她一会儿，如同深潭般的眼眸带着少许光，嘴角始终都保持着一个美好的弧度，他和白天一样再次伸出手，这次刚刚好掐住了女孩瘦弱的脸颊：“再见，小司。”
他面上带着笑容，手也伸了回来，随后门彻底关闭。
但少年还站在外面细细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上头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
太瘦了。
司禹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而屋里的小司也变回了寻常面无表情的自己，看着这里和记忆里大相径庭的环境，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不适应。
好像一场梦。
女孩缓缓走到窗边，盯着外头照进来的光，一种缥缈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好像……从来没跟那个人说过自己叫什么吧？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还叫了两遍。
小司低着头，突然伸出手将窗帘拉了过去，至此，光被彻底隔绝，屋里又陷入了和从前的那般阴暗。
女孩沉默着爬上床，将自己缩成一团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看吧，这才是现实。
不实际的梦也该醒了。
——
司禹瞬间就醒了过来。
男人扶着自己的头，手肘撑在桌面上。
衬衣袖口有些凌乱，西装领带早已变得歪歪扭扭，少了平日里那种禁欲感，但又多了少许狂野的风格。
面前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不远处放着一个相框。
是一个俊俏的少年抱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女孩。
司禹将头发撩起，顺手就将相框拿了过来，照片里面的小司笑得非常幸福，眼里充满了童真和快乐。
和方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想起这个，男人心里便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那个孩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旁边的手机传来他设置的特别关心的消息提示音，点开后就是那道带着娇嗔的声音：“哥哥哥，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个蛋糕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吃了。”
司禹的眸色一瞬间就变得温柔了起来，男人慢条斯理地回复：“不行，我记得你前几天就已经吃过了。”
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发来一个“拜拜”的表情，司禹几乎能想象到蠢妹妹生气的模样。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事物，过去那个敏感孤独的孩子也变成了这副活泼鲜活的模样。
但司禹却觉得还不够，那孩子过去十几年的苦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抹平的，男人只想在这一世都守在自己的妹妹身边。
不让她再为了生存而奔波，不让她再为了省钱而去吃那些垃圾食品……更不想让她再次体会孤独的感受。
人生很短暂，但司禹只会一直陪着她，因为那是他唯一的蠢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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