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以罪量罚
严冬华精神大振，笑道：“只要韩先生喜欢就好。”
话到此时，严冬华却依旧绝口不提严记粮行的事情，似乎是在等韩羽主动问询。
但严冬华不说，韩羽也不多问半个字，将画册收起后便有意无意地写着几个字。
气氛徐徐地陷入凝滞当中。
眼看气氛变冷，严冬华浑身冷汗涔涔，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韩羽的城府和心性，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怪不得韩羽能够入范子鹤的法眼。
终于，严冬华实在忍不住了，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道：“韩先生，你我同住青阳县，算是老乡，况且你与犬子曾经还在一个私塾里念过书，所以，看着昔日的情分上，还请您在此关键时刻拉我严记粮行一把！”
“噗通！”
说完，严冬华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韩羽嘴角勾起，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笔。
严冬华是这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韩羽便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了，淡淡道：“严掌柜，起身吧。实不相瞒，我的确在世子面子给严家求了几句情，但是……你们这罪过，着实不小。”
韩羽歇了口气，沉声道：“世子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严冬华拱手恭敬道：“若是世子有任何需要，我严记粮行必定首当其冲！”
韩羽满意地点点头，道：“世子说了，现在军中粮款欠收，急需补充军费。”
严冬华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毫不意外地道：“还请韩先生明言，需要多少，我严记粮行一定尽全力凑上！”
韩羽摇摇头：“世子没有说具体数额，只是将这个权利下放给了我。”
韩羽盯着严冬华，笑道：“严掌柜，你说，我向你索赔多少算合适？”
“这……”
严冬华满脸无奈，然后低头道：“韩先生，你定，你定多少，我们严记粮行便出多少。”
韩羽笑道：“不不不，严掌柜还是你定吧，我怕我定高了让你为难，而且，我也不太清楚……你犯的罪有多大。只是，如果你拿得太少，不符合世子的预期，怕是……”
韩羽凝注严冬华，接着道：“怕是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境地。”
严冬华浑身簌簌颤抖，思忖许久后颤声道：“韩先生，那，那就五千两吧？”
“五千两？！”
韩羽猛地抬头，将手中的笔杆子扔到砚台上，收敛衣袖走出书桌，来到严冬华的面前，冷声道：“严掌柜，你确定你的罪过仅靠五千两就可以弥补？你觉得这符合世子心里的预期？如果仅拿五千两便可了事的话，世子需要这么跟你大费周章？”
严冬华惊慌失措地道：“那，那就七千两！不不不，八千两，八千两！”
韩羽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桌前，捡起笔杆子继续写字，淡淡道：“严掌柜，你回去吧，你这件事，恕在下办不了了，我也省得去世子面前讨骂！”
“噗通！”
严冬华脸色突变，瞬间跪在地上，颤声道：“韩先生，我错了，你定，你说多少，我就出多少。”
韩羽扫了眼严冬华，然后淡淡道：“这样吧，按照你严记粮行犯下的罪过，以罪量罚，你就……就拿个一万五千两出来吧。”
“一万五千两？！”
严冬华瞠目结舌，浑身僵硬。
韩羽眼眸微眯，淡淡道：“怎么？严掌柜不乐意？一万五千两换你严家门楣，严掌柜觉得亏了？”
“不不不。”
严冬华疯狂摇头，低头恭敬地道：“不亏不亏，一切按韩先生的意思办。”
韩羽轻轻点头，然后深吸口气，温声宽慰道：“严掌柜，不是我韩羽有意刁难你，实在是你的罪过至少也得值这个价钱，不过你放心，待我韩羽将这笔钱交给世子之时，一定多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帮严掌柜拿回一部分。”
韩羽凝注严冬华，接着道：“如果世子开心了，拿回五千两怕是也说不定。”
严冬华恭敬地弯了弯腰，沉声道：“多谢韩先生，如果韩先生真的能拿回一部分，那么其中半数便都送给韩先生。”
韩羽摆摆手，道：“这些都是后话了。”
严冬华点点头，接着道：“那好，韩先生，我现在便回去凑钱。”
韩羽提醒道：“好，但是严掌柜，记得速度快些，毕竟在你脖颈上，还悬着一把刀。”
严冬华道：“明白。”
说完，严冬华兴奋离去。
书房很快安静下来。
韩羽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范子鹤要他向严冬华索赔，最低限度是军费两千两，但现在韩羽谈成了一万五千两，已经超额完成任务。
按照范子鹤所说，这一万五千两只需要上缴两千两即可，剩下的都是韩羽的。
不过，保险起见，这笔钱，韩羽一个子都不会碰。
……
下午时分，严冬华已经凑齐了银子来见韩羽。
刚进门，严冬华便恭敬地道：“韩先生，钱我已凑够，麻烦你带我们走一趟吧？您对我严记粮行的大恩大德，我严冬华必定铭感五内。”
“哦，对了，这一千两是我单独拜谢韩先生的。”
说着，严冬华又塞给韩羽一千两银子。
“严掌柜太客气了，随我来吧。”
韩羽坦然接受，然后带着严冬华等人拜访鸿雁客栈。
众人抵达鸿雁客栈，亲兵只许韩羽一人进去面见世子范子鹤。
严冬华等人则在客栈外等候着。
书房内，韩羽向范子鹤躬身行礼，然后将严冬华准备的银票恭恭敬敬、一分不少地交给了范子鹤。
“一万六千两？”
范子鹤看着书桌上的银票，表情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笑道：“韩兄，我猜其中有一千两是严冬华单独拿出来谢谢你的吧？”
虽然严冬华拿出的钱比起范子鹤之前要求的两千两军费多了太多太多，但这些钱看在范子鹤眼中，却并没有丝毫波动。
范子鹤不在乎这一万六千两银子，反倒是对韩羽的坦诚很是惊诧。
韩羽笑着点点头：“的确如世子所想。”
“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韩羽自怀中掏出那本精致画册，道：“这本画册也是严冬华送给学生的。”
范子鹤没有去接，淡笑道：“韩兄，这画册你看了吗？”
韩羽点点头：“看了。”
范子鹤道：“好看吗？”
韩羽认真道：“好看。”
范子鹤神色略显凝重，接着道：“那……关键时刻能不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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