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湖
空间的氛围一时变得有些凝滞。
但是此时，韩羽却神色无波，拱手淡淡道：“回公子的话，学生韩羽乃是读书人，虽然还未曾考取功名，但是近年也是颇得文学大家垂青抬爱，倒也略有几分薄名，岂能轻易向人下跪？这可有失文人风骨。”
“有失文人风骨？”
李左慈顿时怒道：“你他娘的也配？”
李左慈哪里想得到，他纡尊降贵邀请韩羽，这韩羽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连下跪都不下跪，这让他李左慈的面子往哪里放？
旋即，李左慈愤然暴起，锋利的视线笔直地盯着韩羽，继续怒道：“韩羽，你竟然敢在本公子的面前托大，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
“是！”
李左慈盯着韩羽，接着道：“你不是不想跪吗？那本公子便帮你跪下！”
很快，厅堂外便有着两名身材魁伟的侍卫快步走来，就欲对韩羽动手。
“住手！”
李今今突然喝止住高大侍卫的动作，闪烁着寒光的冷眸盯着李左慈，讥诮道：“李左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面对韩先生这种大才，岂能动蛮？你让他跪你？你李左慈有这么大的脸？”
“这……”
李左慈顿时愣了神，旋即尴尬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
李左慈看向李今今，尴尬道：“今今，我……”
李今今接着道：“李左慈李公子，你如此折辱韩先生，岂是君子之道？”
李左慈闻言，顿时脸红脖子粗，气息都有些局促了，坐立难安。
他以为他在韩羽面前可以立威，但没有想到，竟然换来这么一通讥诮的言辞。
但是面对李今今，李左慈显然没有了脾气，赔笑道：“今今教训的是，都是我李左慈一时糊涂了。”
说着，李左慈看向韩羽，恭敬起身，深施一礼，淡笑道：“韩兄，都怪在下贪杯喝醉了酒，之前有些孟浪之举，还请韩兄当面恕罪。世人皆知，我李左慈素日里最爱与读书人交朋友了，韩兄有大才，想必不会记恨我的。”
韩羽平淡一笑，拱手道：“李公子客气了。”
看着先前的那一幕，韩羽已经全然明白，那位名叫“今今”的女子，多半也是麓王府的人，而且她的身份同样高贵，甚至连李左慈都不敢轻易得罪。
“多谢韩兄，韩兄举手投足之间，果然是腹有大才啊。”李左慈笑道。
而后，李左慈接着道：“既然韩兄腹有大才，出口成章，不如，趁此机会，请韩兄现场作两首诗来助助兴，如何？韩兄，这不会为难到你吧？如果我说错话了，还请韩兄不要误会，更不要怪罪在下。”
韩羽拱手道：“既如此，韩某也不好推辞，这样吧，请李公子出题，韩某现场作答。”
“这……”
李左慈眼珠子一转，旋即看向客席之上的另外一位女子，笑道：“紫悦，你自幼便有‘才女’之称，不如你来给韩先生出一道题吧？”
李今今也看向紫悦，笑道：“紫悦，你是我们这几个人中最有才华的，由你来出题再合适不过了。你可得认真些，不能弱了咱们江南的名声。”
紫悦略微动容，视线落在韩羽的身上。
韩羽拱手施礼，微微一笑。
李左慈接着道：“紫悦，韩先生可是大才，听说就连杨潺大人都对韩先生赞赏有加，如果你出的题太过简单，怕是难不住韩先生的。”
紫悦经受不住这两人轮番相劝，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有想替江南士子挣些声明的缘故，于是面露肃然之色，缓缓起身。
紫悦身形款款地走到厅堂中央，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飘然仙气，仿佛就是自九天垂落而下的仙女，气质出尘，悠然独立。
她在厅堂中央款款走了两步，然后星眸忽然坚定下来，凝视韩羽，樱唇轻启，道：“韩先生，我此次从江南而来，赶赴京都，路上曾遇到一个湖泊，不知韩先生可否以‘湖’为题，作诗词一首？”
李左慈闻言，眉头微皱，虽然这道题他不会，但是稍微读过些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道题并不算难。
题不会，但场面话李左慈还是会说的。
他看向韩羽，笑道：“韩先生，紫悦显然是放水了，如果这你都做不出来，应该不太合适吧？不过韩先生也不用紧张，放轻松，即便写不好，本公子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李今今看向韩羽，人畜无害地笑道：“韩先生，不要有压力。”
韩羽点头笑道：“有劳挂怀，韩某虽不才，但此刻心中已有腹稿，”
他看向李左慈，接着道：“烦请李公子令人取笔墨纸砚来。”
不就是写“湖”吗？他韩羽脑子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脸色惊奇，这么短的时间内，韩羽就已经想好腹稿了？
李左慈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就说韩先生是大才嘛，来人！笔墨伺候！”
“是！”
周围的侍女闻言，皆是不敢怠慢，很快取来笔墨纸砚，伺候韩羽写诗。
韩羽握住笔杆子，蘸饱了墨水，直接在雪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起来。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韩羽一鼓作气，在雪白宣纸上完成了整首诗的默写。
此刻，无论是紫悦、李今今，亦或者是李左慈，全都愣神了。
这首诗若是传出去，只怕又是一首惊世骇俗的封神作品。
李左慈面色涨红，在亲眼目睹韩羽的创作之后，有些嫉妒于后者的才华。
大家都是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良久后，紫悦也缓过神来，忍不住倒吸口凉气，灿若星辰的眸子无比复杂地凝视着韩羽轮廓清晰的脸颊。
她本以为，韩羽之前的那些传世佳作只是妙手偶得之，但现在看来，绝非偶然。
韩羽随意出口便是千古名颂，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好运气？
紫悦深吸口气，对于韩羽微微欠身，语气敬佩地道：“韩先生大才，紫悦佩服。”
韩羽点头示意：“紫悦姑娘客气了。”
紫悦接着道：“韩先生，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韩羽笑道：“紫悦姑娘但说无妨。”
紫悦清澈的眸光看向韩羽的那首诗，道：“韩先生，这首诗可否割爱？小女子愿意出黄金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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