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民无怨言，何必矫正

公子丹身亡之后，依然按照君王的礼制下葬，史官记载公子丹为酒色过度，暴毙而亡。

国不能一日无主，经过商议之后，由公子嵬继承王位，择日进行登基大典。

由于公子丹的乱来，导致渠国庙堂损失惨重，文琼当日在丞相府处理公务，加上易衡已经出席，所以没有参加宴会，崔炎则是忙着处理刘苳即云泽郡贪墨之案，所以也没有空参加。

但是易衡损失依旧惨重，当初为了照顾到草原氏族的情绪，三公九卿基本都是氏族人士担任，易衡派系的官吏则是担任副官，很显然大部分人都参加了宴会，其中大量的官吏死亡，瞬间让渠国的政务陷入了窘境，虽然没有完全瘫痪，但陷入受到重创，运转格外的不顺畅，本就因为两郡之地的收复，官吏就严重缺人，加上此次流血宴会事件，很多官吏都是身兼数职，超负荷工作，人人都是疲惫不堪。

两郡除了缺少官吏之外，还缺少大量的基层人员，也就是所谓的衙役和乡三老，并且并入两郡之后，对接工作繁琐且巨量，一时半会根本搞不完。

易衡已经大量地放权，丞相府的各级官吏已经达到了几百人，依然有些忙不过来，丞相府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的官署。

嵬起初是拒绝成为渠君，认为自己的身体有缺陷，根本没资格继承王位，草原氏族也认为让残疾的嵬成为君王，实在是有损国威。

易衡一句话就打消了氏族的念想，对比起忠厚老实的嵬，还是说让野心勃勃的夔继位？

嵬显然比夔要好很多，草原氏族对于夔的暴行还历历在目，这样一对比的话，显然嵬更适合继承王位。

嵬连续三次推脱，最终架不住群臣的举荐，只能无奈答应成为君王，并且第一时间拜见了易衡，保证自己会乖乖听话，做一个闲散君王，绝对不会掺和朝政。

对比起公子丹，嵬明显要更适合渠君之位，奈何公子丹是易衡一直支持的‘正统’，在没有明显大错的情况下，易衡也不好罢黜公子丹，这次流血宴会乃是犯下众怒，易衡只能处死公子丹让嵬上位。

经过王宫庆典之后，易衡总算是在傍晚进入到了范琴的房间内，但是范琴想象中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起初范琴还认为易衡是有伤在身的原因，所以说才没有进行下一步。

范琴暗示自己不能着急，易衡毕竟才中了一箭矢，必然要养伤一段时间，然而接连一周皆是如此，双方就默默地同床共枕，要说范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范琴比较矜持，总在最后一步上卡壳，话到嘴边了，手到放在易衡的肚子上了，实在是不敢再进一步。

易衡同样很紧张，第二日趁着冬日难得的大太阳，准备带着范琴去逛街，顺带着考察下民情。

两人结伴出行，除了范琴的贴身丫鬟小芳之外，并没有让其他仆从跟着。

易衡是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虽说身在渠都，但是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没有见过易衡的真面目。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物价让易衡比较满意，借着买东西的时间，易衡同样在套商贩的话语，想要探查下风言。

韩飞主张重典治民，但是并没有大搞一言堂，老百姓可以畅所欲言，并不会以风言定罪，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那就是王室，这一点上韩飞还是没有放开，不允许平民风言王室之事。

商贩和老百姓们，对于现行的政策多有赞赏之词，少有抱怨之言，总体来说好评多余差评，易衡暗自点头，认为新法新政实施的很有效，百姓并不没有对于重典有所抱怨。

但是听着听着易衡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来百姓很担忧一件事，担忧的人恰巧就是易衡本人。

原来民间对于易衡几次三番推辞甄霁之事颇有怨言，认为易衡还未有子嗣，应当加快速度开枝散叶，哪能一直拖拖拉拉，不肯举行纳妾之事，而且易衡也不该拒绝风君的好意，反正连姐姐都娶过门了，还在乎多一个妹妹吗？

易衡轻咳一声，说道：“按照律法来讲，男未到40，不允许纳妾，就算是官员，也不准过多的纳妾，而且丞相大人不到20的年纪，已经有夫人和妾室了，夫人还有身孕在身，此时还要纳妾2人，明显有些不合理。”

“呸！”商贩脸色大变，说道：“客官虽然你是买主，但是我也得说你一句！丞相才2个算什么？要我说不娶个10个8个都对不起丞相的功绩，而且你不知道吧，虽然律法有所规定，平民未到40没有子嗣不能纳妾，但是本着两情相悦的前提，已经有所放开规定，只要两家没有怨言的话，官府根本不会干涉，并且还有鼓励的意思，现在有两个钱的人谁不纳妾啊！赵老爷你知道吧，渠国数一数二的丝绸商人，他二儿子还没满30呐，前几天才纳妾了，这都是第五房了。”

易衡脸色有些难看，示意小芳提着东西准备回家，坐上马车后，易衡说道：“范琴你先和小芳回家，老爷要去办点事情。”

范琴轻声说道：“老爷可是因为民间纳妾之事？”

易衡点头说道：“有法可依，自然应当遵守，否则设立律法干什么？只是摆在那里供人观赏吗？律法规定40之后才能纳妾，自然有深层的原因，不然的话，有权有势的三妻四妾，让底层的劳动人民怎么活？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所以律法才会规定年龄，以及前提，就是为了限制有钱有势的人占用太多的资源，让劳动人民没办法活下去，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开口子，甚至还鼓励这种行为，这让老爷非常地生气！”

范琴低声说道：“老爷何必怄气，这也是正常的事情，风国也有类似的律法，初衷跟老爷一样，都是为了限制权贵，保护底层的百姓，但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自然有好处，律法已经保证了妻子的权利，鼓励多纳妾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堵不住口子，还不如官方引导。”

易衡眉头一皱，说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范琴说道：“老爷别不高兴，贱婢认为此事没有错误，甚至可以说官府做得很多，堵不住就要正确引导，避免强买强卖就行，只要是两情相悦，即可鼓励成婚，总不能棒打鸳鸯，强行让一对情侣分开吧。”

易衡有些搞不懂了，说道：“但是所谓的两情相悦，乃是建立在两家都同意的基础上，你也知道很多贫苦人家，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卖儿卖女。”

范琴说道：“老爷不是说了嘛，贫苦人家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渠国现在存在这种情况吗？只要不是好吃懒做，国家已经分配了土地和宅院，只需要去耕种即可，税赋也不高，甚至远低于天底下所有的诸侯国，养活一家老小绝无问题，所以这个时候的纳妾，大多数都没有委屈和冤屈，这个时候强行按照法律来强平，稍微有些不公平，并且还会引起民间怨言，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正是如此。”

易衡摇头说道：“老爷最反感民不举官不究，这是不对的事情，严重的藐视律法。”

范琴连忙说道：“所以渠国才会又最健全的制度，方便黎民百姓申冤和上诉，各地的言官和校事，可不会放过这种冤屈之案，老爷别忘记，言官的规定。”

易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论怎么说，地方乡绅豪强纳妾过多，依然损害了劳苦百姓的利益。”

范琴打断说道：“并没有损害，老百姓日子好了之后，腰杆自然挺直了，老爷前段时间的贪墨之案，已经杀鸡儆猴，别说乡绅豪强，就算是地方官吏都有所收敛，这个时候断然不会做出强买强卖，强抢民女的事情，要真有纨绔子弟敢做出这样的行为，官吏为了他们的位置，肯定第一时间缉拿归案，韩大夫和崔延尉，可不会徇私枉法，更不会管纨绔子弟的氏族，绝对会秉公执法，民间都没有怨言的情况下，老爷非得强行矫正，实在是有些矫枉过正，恐民众会有怨言，当然有人击鼓鸣冤的话，自当受理审查，到时候在矫正也不迟，律法写得一清二楚，有法可依，有据可判，老爷何必担心。”

范琴继续说道：“而且现在渠国百废待兴，缺钱缺人，但并不缺粮，两郡之地已经纳入版图，明日春耕之后，必然五谷丰登，百姓欢悦，既能增加人口，官府何必干涉，自然要大为鼓励一番，毕竟老爷已经摊丁入亩，取消了老百姓最为沉重的丁税，在不缺粮、物资价格正常的情况下，人口必然会快速增长，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老爷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严查民间纳妾情况，而是控制好物价，然后传输正确的价值观，这样一来的话，自愿成为妾的人将会大为减少，当然奴婢不鼓励立法加强妾的权利。”

易衡大感意外，说道：“为何如此？”

范琴平静地说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岂能鸠占鹊巢，仆住主屋，那样的话且不是乾坤颠倒，纲常混乱。”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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