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杀戮拯救
第八十八章 杀戮拯救
对于能快速行动的事物，人们往往喜欢用闪电、疾风之类的代名词来形容，这样更能体现事物的优异。但，超级战士们不同，他们更喜欢用敌对单位的名称来进行对比。
看着直接蹿上十几米高台的人影，中尉打开面甲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这丫头，怕是属鞭尾蜥虫的。”通讯仍然受阻，不过他已经完全不紧张。
“黑刃！”
对共生体的限制完全解除，空铭雀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范畴。用左手够到护栏后，她再度激发了一击消灭“死侍”的兵器————黑色刺剑。“不知死活的家伙。”
在空铭雀直奔自己而来的时候，“禅师”便知道一场恶战难以避免了。让寄生体延伸至头部，完全被虫壳包覆的“禅师”成了名副其实的虫子人。当空铭雀一剑刺来，它也弹出爪子迎了上去。
高台顶部装饰繁多，实际使用面积也就几平米，当穿着数十公斤重装甲的空铭雀一跃而上，这儿直接就被挤满了。
“咔——”
剑爪相接，“禅师”预料中的碰撞却没有发生，在它反应过来之前，黑色刺剑直接洞穿了它的爪掌，一击命中要害。好吧，中尉本来还想要活口。
“滴——”
空铭雀深知高级感染体生命的顽强，在黑刃刺中对方共生体核心的情况下，她还顺势将一个六边形的金属块用左手拍上了目标脖子———这个金属块是小号的定向爆破炸药，平时超级战士们都用来破门，这次，它破的目标改了一下。
嘭的一声后，空铭雀“不小心”就把敌人的脖子给炸没了。看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空铭雀眼中的怒意逐渐消退，随手一甩，挑在剑尖上的头颅便飞下高台，骨碌碌地滚到了中尉脚边。
“谢谢了，黑刃……”
手刃“禅师”后，空铭雀终于丧失了动力，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仰望着放出点点光芒的穹顶，她只感觉到无限的疲惫。
在被困倦拖进睡眠的黑幕前，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勉强集中精神，空铭雀看到了队友牛肉橙色的“鹰眼”，真幸运不是敌人。
将空铭雀抱起来，牛肉一跃跳下了高台，数秒后，那座高台发生了整体坍塌。“禅师”其实早就在那下面埋设了炸药，只不过它没想到，追击的敌人如此凶狠，一瞬就杀了他，起爆都来不及。
由牛肉抱着，空铭雀省去了行走的体力和精力消耗，咬牙抵挡住疲惫，她扭过头看向了聚拢的其他队友———她明白，有些事情还是无法避免了。
“鸣刺，好样的。”半跪在鸣刺身旁，中尉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S-626依旧是那样语无情感，但是透过脑波，队员们能感受到他的自责。
“不……是我……”看着围在身边的队友们，鸣刺没有想去责怪别人。一丝温馨悄然爬上他苍白的面孔，但随即又被铁青所取代，“中尉……我……我好冷……”他本想说些别的，但是，现在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从身体内部传出的寒冷。
通过脑波让牛肉将自己放下，空铭雀脱下装甲，踉跄着走到了队友们身边。尽管非常虚弱，项天翎还是凑上前将鸣刺拥入怀中，用干净的左手轻轻替战友梳理被弄乱的头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不肯流下，项天翎看着怀里这个脸蛋还略显稚嫩的孩子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鸣刺，抱着我，抱着我就不冷了。我们说好的，回去接着喝你的生日宴酒的，我们说好的……”她知道鸣刺当初为何选择与己方结盟，他有个姐姐，与自己年纪相仿。
“天翎姐（请允许我叫你姐姐）……”听到生日宴酒四字，鸣刺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嘴角的笑意也更浓了，“宴酒……算我的……谢谢大……”
鸣刺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平时不肯直视他人的眼睛，现在没有任何色彩的，望向了无法看到的天空。“请允许我叫你姐姐”，那脑波传达的讯息，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丝幸福的影子……
“鸣刺！”
抱着队友逐渐冷去的尸体，还没有承受过这种失去之痛的项天翎哭出了声。哭声不大，但是那种发自肺腑的悲痛，能使所有听者为之动容。
当环形大厅中回荡起项天翎悲痛的哭泣声，无法克制情绪的黑犼邓磷光一拳砸到了地上，然后又是一拳，又是一拳………他紧咬着牙，既不说话也不流泪。在选拔期间明明已经适应了身边的人死去，但是这一刻，那种不爽的感觉还是将心填了个满满当当。
将手从鸣刺胸膛上挪开，武刀佐藤毅三默默低下了头。短暂地停滞后，他收起止血纱布和医用绷带，沉默着站起身，向自己这相处并不久的战友深深鞠了一躬。每一个战士，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战友。
“鸣刺，走好。”即便队友牺牲让人非常难过，大个子牛涛依然保持着戒备，食指仍搭在057自动步枪的扳机上。站在队友们身后，他没有哭泣，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行礼。他只是，用自己全神的警戒，竭力防止失去其他队友。“长戟”罗英杰没有说话，只是将又一管血液替代剂解封，熟练地打进鸣刺股静脉。他带了很多血液替代剂，至少能抵偿9000毫升的失血量。他明白，鸣刺已经死了，但是他咽不下那口气。明明……明明一切都是按照急救说明进行的……
“死者长已矣。”沉默十秒后，S-626中尉站了起来，同时命令道：“破空流星小队，我们继续执行作战任务。”
当命令下达，除了项天翎脸上仍然挂着泪水，其他人已经重新调整好状态。真正的超级战士，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影响任务的执行。
将鸣刺身上的弹药和补给分发给其余队员，中尉顺道瞥了一眼“死侍”庞大的尸体。友军的任务显然是无法继续执行了，通过代理机制获取幽灵战士们的红汞核弹控制权限，中尉给“死侍”肚子里的那几枚核弹上了发条。
“跟紧我。”让牛肉背上鸣刺的尸体，再令黑犼搀住体能耗尽的空铭雀，中尉领着队员们从高台右侧走进了一切未知的通路。
当破空流星小队远去，环形大厅重新陷入了死寂。也就在这时，一声爆响从厅外传了进来，接着，那道坚固的金属大门“轰隆”着倒到了地上。
“牧火，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妈呀，这是破空流星的人干得？”
盯着环形大厅里“死侍”的巨大尸体，湿婆恩赐小队的侦察兵惊愕地咧了咧嘴。对付起这样的大家伙，即便是他们也觉得很棘手，更不要说一帮刚刚入役的新人。
通过共享视界，湿婆恩赐小队的其他人也看到了环形大厅里的场景。短暂的停顿后，小队队长命令追寻“破空流星”的足迹前进。也就在这时，一则高度加密的消息被送进了队长的PDA。“都等等……”叫住即将迈进环形大厅的队员们，队长“业火”看着地上那具突变体的尸体摇了摇头，“联合作战中心命令，我们立即撤退。”
没人询问为什么，作为执行队，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迅速的后卫变先锋，先锋变后卫，“湿婆恩赐”小队沿来时的路往外撤去……
20分钟后———
没有引导路标，也没有后勤支援，破空流星小队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一开始的7个人，现在只剩下6个了。
“停下。”
沿着这条略有弧度的通道走了这么久，中尉判断他们现在已经离开菩提伽耶镇的范围。关闭夜视仪，S-626盯着前方若有若无的光皱紧了眉头。
让保有战斗力的牛肉和黑犼放下负担，中尉打开作战面板，通过立体标示功能分配了战斗任务。收到命令，黑犼、牛肉、武刀和长戟再次给武器装上了消音器。
安排好作战力量后，中尉走到伤员旁边低声嘱咐道：“你带着鸣刺走后面，如果遭遇敌人，该放弃的必须放弃。明白吧。”
空铭雀不答话，默默地点了点头。鸣刺战斗装甲的高能粒子电池严重损坏，不然，可以遥控装甲带走他尸体的，没必要这样人力搬运。
计划一定，超级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光学伪装系统开启，“丛林猎人”全部变成了黑色。在中尉的带领下，黑犼四人向前摸去。
“呼———”
背着不会再说话的鸣刺，空铭雀在黑暗中踽踽而行。接受事实后，她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但是，看着鸣刺被尖锥刺穿时的那种无力感，仍旧困扰着她。也许是感受到宿主的烦恼，“黑刃”悄悄地从她体内钻了出来，像蚯蚓一样爬上了鸣刺的尸体。每一个突变者都有那种东西，将它吞噬掉，会得到明显的好处。
“不，他是我的战友，你不能侵吞他的原质。”正在“黑刃”当打算动口之际，通过链接共生察觉到这事的项天翎否定了它。
遭到否定，已经爬到鸣刺胸口的“黑刃”缩了回来，但它显然对项天翎的决定很不满，恼怒的情绪通过“看”传导到大脑里。
“本来答应了马叔叔，是打算把你送到马克那里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达成共生平衡，你就要听听我的。黑刃，你明白吗？”
作为粘合H-21与改良型粘合H-20D的混合体，“黑刃”是目前为止马冀研发出的最强共生体，与项天翎达成共生关系，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面对项天翎的询问，“黑刃”没有回答，只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寄宿在她体内。虽然能力出众，但因为某些原因，它的智力还不完整，没有生物的独立思考能力。
轻轻叹上一口气，项天翎收起了询问的打算。经过这二十余分钟的缓冲时间，她的体能已经慢慢补充上来，现在不会走着走着就倒了。
将鸣刺放到地面再扛上肩头，项天翎用暴露在装甲外的右手拿起了057自动步枪。中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通讯被阻断，指挥中心显然会让湿婆恩赐小队跟上来查看，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友军的音讯，那么外面肯定是出问题了。
深吸一口气，空铭雀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不管怎么样，停滞不前绝不会遇到什么好事儿。她的路还很长，必须走下去。
“嘻嘻……”
当空铭雀扛着鸣刺远去，并消失在那有光的出口中，一个略显欢愉的笑声开始在黑暗中回响……………
………
通道尽头———
当刺眼的光线从上方落下，开着面甲的空铭雀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钢制栈桥出现在了眼前。
“比我预想的要快。”当空铭雀扛着战友的遗体走到栈桥上，中尉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这个老兵就俯下身继续去搜刮弹药了。
看着打扫战场的队友们，空铭雀无所谓地歪了歪头。这通道尽头的钢制栈桥四通八达，宛如著名的北平立交桥，但是守卫这地方的，却只有一些人类。他们也没有装备重武器，面对超级战士的突袭，战斗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走到护栏边，空铭雀将栈桥下方扫视了一圈。在通道尽头，并没有中尉推测的感染体聚集地，不过，有很多被隔热帆布盖起来的大容器。热成像装置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不过，这难不倒动手能力强的超级战士们。
“哗———”
当牛肉一把将编号1容器上的帆布扯开，里面的恐怖景象展露无遗。
盯着半密封的笼子，黑犼将枪口压了下来，“我的妈呀，这儿到底是感染体老巢，还是人口贩子窝啊？”
“差不多。”将缴获的M255轻机枪架到护栏上，武刀不置可否地接过话头，同时接上了弹链。硬要说的话，他们不是警察，没有解救被拐人口的义务。
当牛肉和长戟将所有笼子上的帆布拉下来，“壮观”的场景展现在了超级战士们眼前———七十四个大笼子，每个囚禁着不下100名儿童。每个儿童都处在重度营养不良状态，但却没有一个死去。队员们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中尉，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得看他如何决断。善良，不是在所有地方都是好的。
从枪托里取出个橄榄球大的滚球机器人，中尉一把将之扔进了编号1的笼子，蹦弹几次后，机器人停在了一个孩童的脚边。在计算机指令下，滚球机器人启用机械臂，用微型针筒扎了那孩子的脚一下。
计算机：“血液分析———根源性感染蛰伏期，现有医疗条件无法抑制，建议移送二级以上感染控制站。”
将采集到的数据共享给队员们，中尉打开了自动步枪的保险，“这不是我们的任务，不过把这些人类留给‘天选教’明显不是好主意，子弹上膛，把这些人类全部杀光。”
当中尉下达命令，除空铭雀以外，其余队员都举起了枪。残忍，也是超级战士的必修课。
一个箭步冲到S-626面前，空铭雀用身躯挡住了枪口，“中尉，他们还是孩子啊！”
“我知道。”中尉没有心软，一把将空铭雀推开，它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囚笼里的那些孩子。
“中尉！”
将鸣刺的尸体放下，空铭雀腾出双手试图去夺下S-626的武器，即便她知道不可能成功。
事实也如她所料，中尉侧身一记肘击便将她打得连退十余步，如果不是装甲保护，她一定会受伤。
“黑犼，武刀，把她给我架开。”
两个呆在栈桥上的超级战士执行了命令，他们从两侧冲上来，一左一右，直接把不断喊叫的空铭雀架了开。嗯，黑犼还顺便把搬运鸣刺遗体的担子接了过去。
“越纯粹，越容易被污染……”
喃喃着，中尉从武器包中取出几枚绿色的手雷，随手拔掉拉环再轻轻一抛，这些致命的凶器便落到了密集的“人圈”中央。
帆布被掀开后，半密封笼子里面的人也能看到外面，那些被关在“人圈”里的孩童自然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S-626扔出去的并不是普通爆炸性手雷，当手雷的标准5秒延时过去，那些绿色手雷开始冒出白烟，而且冒出的烟越来越浓。当达到某个临界值时，烟雾在栈桥下方形成了一片奇特的灰色“烟海”。
当视线被阻碍，观察系统自动调整至热成像视界，透过烟雾，S-626可以看到死神的身影。俗话说“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他知道自己已经负了很多人命债，所以再加个几千条人命，也一样。
在弥散的烟雾中，骨瘦如柴的孩童们开始呕吐、咳嗽，不过几秒，体质较差者便开始剧烈抽筋。当说明书上描述的“10秒倒计时”进入最后一秒，身处“烟海”中央的感染体后备军开始倒下，血液从他们的口鼻耳朵中流出，不一会儿，他们的生源体信号就都消失了。
“毒气弹……对人类还真是好用。”看着那些孩童在眼前一片片倒下，中尉说话仍然毫无情感波动，仿佛他杀死的不是一群人，而只是一堆肉禽。
“嘎吱——”
正当S-626打算沿栈桥离开此处的时候，“烟海”中突然响起了金属栅栏被崩开的声音———在死亡的威胁下，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孩童，居然发出巨力拧断一根钢筋，挣扎着从囚笼里爬了出来。
“救我……救救我……”即便耳朵鼻子里全是血，那个孩童仍然在呼救。对生的渴望支撑着他爬出了“烟海”。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超级战士全都低下了头。它们也一样，都是从炼狱中爬出来的，这个孩子，有活下去的权利。
“放开我！”
厉喝一声，陷入狂怒的空铭雀动用了“黑刃”。力量在一瞬间爆发，钳住她手臂的黑犼和武刀一下就被挣开了。
“孩子，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挣脱控制，空铭雀毫不停顿，径直往仍在扩散的“烟海”奔去。
她永远不会认可S-626的做法，能不能救确实由天决定，但去不去救，是由人决定的。即便身体已经改变，她依然认定自己是人。
“空铭雀！”本应该没什么力气的空铭雀突然爆发出巨力，被挣开的黑犼吃了一惊，迈开步子就想追上去。
“让她去。”叫住黑犼，S-626中尉看着“人圈”尽头向上方延伸的螺旋梯命令道：“敌军来袭，准备迎战。”本来还说自己去找路，现在向导来了，真是省事儿不少。将自己的057收好，中尉随手抓起一把缴获的武器，带头往敌人冲去。
来袭的只是一群普通感染体，那条路也没有什么陷阱机关，他们能够轻松突围出去的。
“等这些麻烦事儿结束，我会找中校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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