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出事(十)
第746章 出事(十)
韩望书的的确确有心事。
“南屏,你听了沈大人讲的那些话,心中作何感想?”
“虽不至于说觉得大世子情有可原,可也能多少理解了些许。人都是有私心的,谁都不能免俗。或许有些事咱们能看得开,或是不屑于做,可是若是关系到咱们的云儿、欢儿呢?咱们还能看得开么?”
南屏回道,许是白日里在府尹大人府里,喝了太多的红茶,又想着沈周章夫妇要辞官归隐,她再见到阎氏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心中更是伤感,她竟一点睡意都没有,朦胧的眼睛带着红意。
“我倒不这么想。”韩望书神色安详,目光深邃。
“哦?韩将军有何高见?”南屏来了精神。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大世子同沈大人说的那些话,不是惭愧,也不是良心不安。他是故意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也都是说他自己如何身不由己。有什么问题么?”
“大人听了这些话,会觉得形势险恶,也会觉得人生许多事,都如大梦一场。再加上年事已高,难免丧气。大世子没有借东厂的手除掉沈大人,便转了个年头,让他辞官了。”
深夜里,南屏听到人心险恶,不禁打了个冷颤,便往韩望书身旁又凑了凑。
“大世子为什么又那么做,是有人授意,还是什么?”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韩望书叹了口气,“看着大世子宽厚沉静,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父母亡故的痛,能说放下就放下么?也许,也许,他想的更远,盘算的更多……”
听着一个寡言的人,在揣测另一个深思深沉的人,南屏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韩将军,你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不知大世子在想什么,那别人难道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说说,从府尹大人府上回来,你都有多少时辰没有开口讲话了?”
“别人不知道我想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我又如何能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南屏啐道。
“你使劲想,定是能猜到。”韩望书说着话,便翻身过来。将冰凉的指头贴在南屏的唇上。
他的唇在顺着她的面颊滑到她纤细的脖颈上,不断地逗弄着她。
“我就是知道你,你总是说不上几句像样的话,就要发疯……”南屏连连抗议,今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多少兴致。
可慢慢的,她的抗议声越来越弱,化为了阵阵呢喃和温柔的索求。
京都,北尘王府。
小世子隋遇安被关了几天,终于被放了出来。
贴身小厮忙将府上这一系列的事告诉给他,自然包括沈周章被东厂的人带走。
他越想着越觉得不对味,便找上他正在看着田契的大哥。
“大哥,我听说沈大人被带走了?”
大世子并不抬头,“人都回殊地了。”
“说是东厂的人听到了些什么,大哥,我怀疑咱们府上有内鬼,要么怎么沈大人在府里饮酒时说的话都能传到东厂那去呢?”
“东厂的人,向来手眼通天。他们知道,也不稀奇。”大世子并不抬头。
“大哥,你好生奇怪,沈大人看着咱们长大,他出事了,你竟一点也不心焦。也不想帮着追查一下告密的人是谁。”
“五弟,你能不能不要总讲那些过去的事情了!是的,沈大人看着咱们长大,又是乐容的义父,他三十几年前得的白老虎皮不舍得用,送给了才出生不久的我。这些我都知道,父王娘亲都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说一句,你说这么多句干什么,你这么火大干什么,大哥,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小世子凑近了一些,看见了一厚摞田契,很是惊诧,他经常在市井游荡,认得这些东西,也知道他们府里并没有什么田产。
“大哥,这些田契哪里来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大世子冷哼一声:“你还不是个无事忙,居然认得这是田契,我还以为这些东西掉到地上你都不认得呢。”
“大哥,你不要岔开话题,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你,你,不会的,不会的……”小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天而降的银票,大哥对沈周章被抓之事的淡定,难道他一向最敬重的大哥在父母尸骨未寒的时候,居然变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他遭遇到雷击般愣在那里,最近他遭遇太多的变故,听见父母亡故,他只是悲痛,万念俱灰,看见到了这样的大哥,他则是万分震惊,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既然认得田契,那就最好了。以后咱们王府不能像从前一样了,不养闲人。老二、老三、老四,我也都给了差事,你能说会道,和这些庄上的庄头去打交道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大哥,告密的人真是你么?你快告诉我,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隋遇安抓住大哥的肩膀,大力地摇晃着。“老五,你醒醒吧!”大世子极为不耐地挣脱,“我知道你看不惯,我知道你和父王一样,都清高,可清高能当饭吃?”
“靠着背信弃义来吃饭么?我宁愿不吃你这碗饭。”
“看不出,我们老五这么有骨气。你不吃这碗饭,你以前过得什么日子,每年自己岁俸不够用,都是娘亲在背后贴补,你当我不知道?你日常饮酒作乐,看戏裁衣,哪一样事情不是靠银子推着,你说向往那些隐士之风,不拘俗礼,自在潇洒,靠的不还是府里的银子,还那世子的名头?别人还没说话,你倒是来编排我,你告诉我,若是我不示弱,不保全咱们王府,咱们一大家子日子怎么过?”
“你知道父王留下多少亏空?现在你几个侄儿在读书,几个侄女都要到了及笄之年,婚事也是早晚的事,你三嫂身子不好,每日都是燕窝吊着才能勉强度日,你四嫂又有了身孕,还有乐容,才生下孩儿,远在大叶,还不知道府里的事,若是知道了,以她的性子不知道还要闹到什么样子……就是这么一大家子人,一大摊子事,老五,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办,也学父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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