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这个灰风是不是有问题？
亲眼见证一枚黑洞的诞生，并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吞噬。
这样的震撼，让舰桥内的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哪怕不依靠全息投影制造的战场影像，只是靠着目视，他们也能清晰地看到远方的情况。
初生的黑洞，吞掉了视界内的一切。
而它，本应是看不见的。
但在世界之外，星际尘埃云在强大引力的作用下被捕获，渐渐在黑洞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虽说暂时还没有能够形成明亮的吸积盘，但只是看着那仿佛连人的灵魂都要吸进去的宛若地狱的黑暗，心里到底也会有所明悟——那里有什么东西，像怪物一样，足以吞噬宇宙中的一切。
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它就在那里。
丽塔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贴在了孙显允的身上，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软玉温香压上去。
黑洞，她们并不是没有见过。
在l星门研究站甚至以相当近的距离观察过那枚巨大的黑洞，那明亮的吸积盘发出的光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
眼前的黑洞显然就质量上是绝对比不上那颗天然黑洞的，但——这可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
人类，靠着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一枚宇宙天灾。
520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舰队从上到下所有人心里仿佛都压抑着什么，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即将如同汹涌的火山岩浆般喷涌而出。
有年轻的士兵想要呐喊什么，但严格的训练和严明的军纪，让他们只是张了张嘴，在心里无声地咆哮。
终于，长久的沉默之后，列克星敦清丽的嗓音顺着指挥链路在全军广播中响起。
『开启全频段扫描，检查整个战场，确保灰蛊舰队没有残留。』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
陷入寂静的军队再次活跃起来，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开始忙碌。
汇报声多少带着些嘶吼，步伐瞧着怎么也比过去快了一些，太多的人绷紧了自己的身体，脖子上青筋凸起，双目血红，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宣泄着心中压抑的情感。
“整理战争报告，汇总数据，连同战场录像一起回传中央星港。”
孙显允拉低了自己的帽檐。
“另外，帮我接通和阿布拉克的通讯，我有话要问他。”
通讯很快接通，阿布拉克的身影出现在了投影中。
『伟大导师，请问您有何指示？』
阿布拉克一如既往的恭敬。
“我有话要问你。”孙显允双手抱胸，视线从战场上收回，看向阿布拉克，“你过去流浪到大空洞的时候，有遇上灰蛊舰队吗？”
阿布拉克显然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情况，舰队在和灰蛊舰队进入遭遇战的瞬间就已经将情况向中央星港发送。
『导师，很遗憾，我当初流浪大空洞时并未遭遇灰蛊舰队。』
孙显允叹了口气。
他总感觉事情是否太巧合了一点。
这么大的一个大空洞，自己带着舰队刚刚来这里没多久，结果就直接撞上了一支流浪的灰蛊舰队，这概率原本应当无限趋近于零才对。
孙显允又看向船长。
“灰蛊和灰风，有没有所谓的老巢之类的地方？”
船长摇着头，并解释了一下当年的情况。
初生的灰蛊舰队掀起的风暴吞噬了它们曾经的主人，接管了它们的文明，随后便开始向着整个萨尔纳加星区扩散，根本就不存在老巢的说法。
至于后来战争是如何结束的，灰蛊舰队与后续诞生的灰风结局又是怎样，船长这位在亚空间流浪不知多少年的残魂同样不知。
“罢了，总之先去看看你的家乡，或许在那里还能发现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孙显允并不报希望。
综合阿布拉克的描述、船长的日志、先期探针的调查以及这些日子自己带着舰队的所见所闻，这个大空洞内确实很可能只有中央部分还残存着唯一一颗恒星以及伴生行星。
其他地方早已荒芜，只残留下大片的星云，连个星体残骸甚至流浪小行星都没有。
哦，不对，现在的话，这个大空洞力多出了一枚黑洞了。
但大空洞实在是太大了，横跨数亿光年，比银河系与仙女座大星云加起来还要大数倍，老实讲孙显允并不认为第一次的探索就能真的发现什么。
这可比往大海里滴入一滴水还要令人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舰队继续航行于虚空中，如同此前遭遇灰蛊舰队一样，每次孙显允都会利用灵能带着舰队跳跃一段距离，随后常规巡航一段距离以进行数据搜集。
终于，换算成地球标准时间大约一个星期之后。
当又一次灵能跃迁结束，舰队进入主物质宇宙时，孙显允叫出了船长。
“我们到了，你给出的坐标。”
眼前，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周遭看不见任何事物存在，这里甚至连星际尘埃都没有。
遥远的群星投射而来的亮光早已变得微弱模糊，根据探针和雷达扫描，周围十光年内，一片死寂，什么也没有。
搭载船长意识的计算核心不断闪烁着亮光，通过和星舰的连接传递过来的数据反复分析扫描着，一遍又一遍。
“果然，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
船长的语气显得相当低落。
他的故乡，已经没了。
连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将军阁下，感谢您的慷慨和仁慈，请将我投入虚空中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了，但到底是我曾经的故乡，就让我长眠于此，归于永恒的寂静吧。”
也许是早已看淡了生死，也许是如今存在形式根本就不能说是正常生命，老船长的残魂根本看不到丝毫的求生欲望。
孙显允沉默片刻，忽然道：“让我们为你准备一场葬礼吧。”
“……多谢。”
老船长微微错愕后，对着孙显允深深鞠躬。
葬礼仪式并不复杂，没多久，一个小巧的棺椁便被弹射到了虚空。
孙显允站在舰桥上，看着那个渐渐飘远的棺椁，久久不言。
直到——
『司令官同志！接到未知来源的信号接入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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