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符禺山·没事的，你还有我
异世界——符禺山——紫云乡
此时天色昏黑，风大云深。第五有臣悄然独坐在雅间儿里，一翁接着一翁地喝闷酒。他时而想起第一次见到微生柳陌的情景，时而想起白天在黄金台，那些玩家句句戳心的话语。如此，胡思乱想了一小天儿。
耳中如怒号般的风声不绝，第五有臣终于耐不住性子，起身推窗，向外望去，但见：纷华靡丽，人烟繁密。不知何故，这紫云乡不但没受战乱的影响，日渐萧条，反而日盛一日，里里外外一派奢靡气象。
正悲怨彷徨间，乌七七“啵”的一声弹出小小的身躯，把言轻轻道：“主人，你还有七七啊！七七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的。”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转过，第五有臣两眼盯着乌七七，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问道：“七七，你知道系统内定玩家的事吗？”问完，他心口一紧，生怕乌七七早就知情。可他不得不问，因为他无论如何都甩不开这个念头。
“七七不知道。”乌七七认真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第五有臣定定地望着乌七七那双莹澈的兽眼，想它天真未凿，灵动可爱，大约不会撒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爆狐币，助我直冲下天竺？”
听他有此一问，乌七七低下头，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仰起脸回道：“因为那天，主人说修炼到上天竺以后，要对战公会。”它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七七的上一任主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番话说完之后，一人一兽默然对视了良久，谁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第五有臣才重新开腔儿，问道：“七七，是不是所有的玩家，都过得很艰难？升级……升级很慢、很险。”
“不能说所有吧！只能说绝大部分。”乌七七伸出两只爪爪，挠挠头，嗫嗫嚅嚅地回言道。
“怪不得他们这么恨我……怪不得这么恨我……怪不得……”第五有臣不觉一呆，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主人，我们去找嘉谷哥哥吧！”乌七七说这话时，强装欢容，“我们不打招呼就跑出来，嘉谷哥哥肯定在到处找我们呢！”
“他不是闻人嘉谷，他是段天涯，段王爷。”第五有臣出神道。正是这个时刻，他觉得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尽是谎言、虚伪——自打进入了游戏直播间，每天都被系统推着走，人生毫无真实感可言。
“主人……”乌七七压低声音说道，满脸心疼。
才说了这一会儿话，雅间儿的门就被推开了。段天涯站在门口喘了几口气，然后大踏步走将进来，正容端坐在罗汉床上。
“游戏直播间里，这么多山头儿，你最不该来的，就是符禺山。”段天涯不放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夏长歌的地盘？”
第五有臣听了，满不在乎道：“夏长歌的地盘怎么了？夏长歌的地盘，我就不能来了吗？”
“整个游戏直播间，最希望你死的，就是夏长歌。”段天涯舒出一口长气，然后回答道。
这句话一出口，第五有臣足足愣怔住了半分多钟。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还是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不明白自己对于夏长歌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游戏规则是——总擂主需要赢过各山选送NPC，才能离开游戏直播间。”段天涯不惮辞费地解释道，“当你赢得比赛，离开游戏直播间的那一刻，系统会罗列出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清除掉夏长歌。”说完这句，他换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也就是说，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这是什么狗屁规则？”第五有臣听罢，苦笑一声，詈骂道。
段天涯叹了一声，也苦笑了一下，说道：“规则就是规则。我们可以不喜欢，甚至是不认同，但我们每一位玩家，都不得不遵守。”
“既然规则就是规则……”第五有臣说着话，走近了一步，“那你是怎么混进游戏直播间的？”
出现了略带火药味儿的沉默……
“我也有我不得不遵守、甩也甩不掉的规则。”段天涯满面阴云，打破沉默道。
“闻人嘉谷……”第五有臣把下半句话缩回口中，因为他发现他叫错名字了。很快，他改了个称呼，继续道：“段天涯，段王爷，你说夏长歌希望我死，那你呢？你不要告诉我，你这回来游戏直播间，是来旅游观光的。”
段天涯的心绪不平静了许久，才艰难地恢复如常。“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愿意来。可我没得选。”
“所以呢？你是准备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背刺我，还是即刻用你的上清逍遥扇杀了我？”第五有臣按耐不住情绪，直截了当地问道。
“第五有臣，我只想赢得比赛，不想伤害任何人。”段天涯神情阴沉且坚定，“相信我。”
第五有臣闻言，一颗心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现如今，留在身边的朋友，仅剩段天涯一人了。倘若连段天涯也不在了，他不敢想象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孤独。
少顷，第五有臣四下一望，悄悄地对段天涯说道：“你这样过来，没关系吗？系统会不会一怒之下清除你？”
“放心吧！系统能清除的，只有那些由代码组成的NPC。”紧接着，段天涯嘴角泛起一丝自嘲般的笑意，继续说道，“其实……要真论起来，咱们与那些NPC，也没什么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还不如NPC呢！人家的福利待遇，好歹比咱们好。”
“是啊！还不如NPC呢！”第五有臣若有所思道。他想起了见过的那几个奴籍玩家，真是毫无尊严可言。
“这话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段天涯一笑道，“你可是系统的宠儿啊！”
“说得跟你当初不是内定的一样。”第五有臣说完，马上反应了过来，惊问道，“我了个大草啊！你……你该不会不是内定的吧？”
“单看我的符术，你也该想到我不是内定的。”段天涯话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盟友一场，你什么时候奇袭我，记得提前半个月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第五有臣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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