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病逝
杜昂原本想拒绝见他，但顾清歌却将人请了进来。
“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好，别让自己留下遗憾。”顾清歌拍拍杜昂的肩，起身出了账房。
杜昂沉默了片刻，眼中有水光悄然滑过，但很快便消失不见，神色平静的看向门口。
欧阳杰被一品鲜的小伙计领着到了账房外，小伙计客气的道：“杜管事就在里面，欧阳老爷快些进去吧。”
欧阳杰点点头，双脚却有些抬不起来。
他转头看看这家装饰得别致新颖的酒楼，忽然有点犹豫，真的要去见他吗？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一直到那日，当所有真相被猝不及防的揭露在他面前时，他才惊觉，原来自己竟然如此失败。
先是不小心着了颜如玉的道，后来又错信了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他这个孤家寡人。
欧阳杰与杜子衿是少年夫妻，两人一直恩爱美满生活平静又幸福，他根本没想到世上会有颜如玉这样的女人，为了钱竟然不惜抛下一切来算计别人。
而颜如玉又是一个极其擅长伪装的人，这么多年来，欧阳杰都生活在她的糖衣炮弹下，如今猛然悔悟，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欧阳杰在门外驻足了良久，最终还是紧了紧拳头，迈步跨进了账房之中。
“坐。”杜昂见他进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欧阳杰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见到杜昂冷静得近似漠然的脸时再次崩溃，双手颤巍巍的垂在身侧，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要一直盯着我看的吧？我如今很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杜昂终究没忍住，主动张了口。
“别！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欧阳杰连忙出声，见杜昂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又立刻改口，“听说你跟一品鲜的东家签了卖身契？我今天来是想跟她谈谈，将你的卖身契赎回来……”
“不必了，如果你就是为了这个，那你可以回去了。”杜昂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欧阳杰有些着急：“宝儿，你可别糊涂啊，签了卖身契那就是一辈子的奴才，听爹的话，让爹为你赎身，家里虽然不如以前了，可那都是你的，总比你在外面做奴才要好……”
“呵呵，欧阳老爷的关心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在这里很好，大小姐和姑爷待人和气，跟欧阳家那些虐待下人的主子不一样，你还是先担心一下欧阳家的烂摊子要如何收拾吧！”杜昂讽刺的扯了扯唇。
欧阳迪有虐待下人的毛病，欧阳杰自然知道，现在被杜昂一说，更是有几分无地自容。
他怎么就那么眼瞎，被颜如玉蒙蔽了双眼，连心都被蒙蔽了！
“宝儿，对不起，以前都是爹不对，是爹对不起你娘，更对不住你，可现在爹知道错了，家里如今很清静，再也没有那些糟心事，你听爹的话，还是回来吧！”
“只要你愿意回来，哪怕要爹将欧阳家所有的产业都拿出来，我也愿意！”欧阳杰有些急切的道。
杜昂轻哼一声：“你的确对不起我们母子，不过我娘已经不在了，你有再多的歉意都不能弥补对我们造成的伤害。还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欧阳家，你请回吧！”
“你真的不肯原谅我？”欧阳杰段段时间苍老了十几岁的脸上满是苍凉的问。
杜昂定定的看着他：“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他将话说得很绝，可这句话一出口，他心底却猛然泛起阵阵的疼。
欧阳杰惨然一笑：“好，我知道了。”
话落，他转身离去。
杜昂紧握着拳，忍着冲上去扶住他略有些蹒跚的脚步的冲动，直直的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他不能心软，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他母亲根本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好几次都在生死间徘徊。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现在只不过是让他承担后果罢了。
杜昂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因为幼时他对自己的那份爱就接受他的道歉。
“你爹走了？”
不知何时，顾清歌和秦楚溢去而复返，顾清歌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这是杜昂的卖身契，她想着欧阳杰过来多半也是想为杜昂赎身的，虽然她也舍不得放掉杜昂这样能干的人，但阻挡人家的自由是不道德的行为。
秦楚溢看了看杜昂微红的眼圈，以及来不及调整的表情，淡淡道：“你这又是何必？”
杜昂垂下头，闷闷的道：“多谢姑爷和小姐的关心，我先下去做事了。”
说完竟然直接出去了。
顾清歌看着他的背影叹气：“你说杜昂这样的人，怎么也有钻牛角尖的一天？”
这段时间以来，顾清歌对欧阳家的事，以及对欧阳杰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只能说这是一个并不怎么精明的男人。
欧阳家虐待下人的主子并不包括欧阳杰，他整日里忙着生意应酬，很少回府，府里都是颜如玉母子的天下。
“每个人面对同一件事的反应都不同，或许杜昂是在为他母亲不值，欧阳杰的确犯了错，现在不过是在承担以前的过错罢了。”秦楚溢平静道。
顾清歌对他的话很认同：“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杜昂其实是很想原谅他的，现在这样，怕是他以后都会留下遗憾。”
“时间还长，等日后他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好了，咱们也不要为他忧心了。”秦楚溢摸摸她的头道。
顾清歌瞪了他一眼，她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头发！
不过也是，这种事只能让他自己想通，他们再着急都没用。
……
可世事无常，不久后欧阳杰就病死在了家中，得到消息的杜昂迅速赶过去也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景伯颤巍巍的将一把长命锁交到杜昂手中：“老爷这几年来一直将这个贴身带着，从未拿下过……”
杜昂在见到长命锁的刹那，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他仰着头，倔强的不让泪水滑落，良久后才对着景伯点头道：“多谢景伯，他的后事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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