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前世之因
魏萦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正好与他深情缱绻的目光对上。
心有灵犀一般，二人四目相对，她惊愕，他淡笑。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那个少女，就是你，萦萦。”他笑着凝视她，眼眸里有浓浓的化不开的眷恋温柔。
魏萦杏眸大睁，无比震惊，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错愕，狂喜，羞涩，慌乱，被如此清隽温润的男子爱了两世，吐露心声，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概括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她磕磕巴巴的说道，又下意识的解释道，“大概因为我救了你，才让你对我……一见钟情……”
“小傻瓜。”上官瑾呵笑一声，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知道这份情从何而起，我只知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将你刻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他凝视着她，声音低柔喑哑，手指从鼻尖顺势滑落到嫣红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
魏萦呼吸急促，心里仿佛揣了个小鼓，咚咚咚地开始敲个不停。
活了两辈子，真正算起来，她也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此时却像少女情窦初开般面红心跳，心如鹿撞，不由自主的垂下长睫轻轻别开脸，不敢迎向上官瑾那投射而来的炙热滚烫的目光。
上官瑾目光宠溺地望着眼前一脸娇羞的少女，心中微动，既酸涩又欢喜。
这样的她，恍如隔世。
前世自初次相遇后，她便在济恩寺住了下来，他也留在了济恩寺，她和他，几乎是日日相见。
相见，却不相识。
他见过她躲在院中荡秋千的欢笑模样，也见过她虔诚地跪于佛前祷告的模样，甚至，还见过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偷偷摸摸去姻缘树下结红绳，祈求姻缘的忐忑模样。
前世擦身而过，含恨而终，今世重头再来，他原本欣喜若狂的心，却在见到她冷若冰霜、小心戒备的模样后，瞬间被打入了冰窖中。
“我原本以为，一切重头再来，我会弥补前世的遗憾，和你情牵一生，终成眷属。”
“却没想到，今世的你，已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复前世那天真烂漫恣意欢笑的模样。那时我便在想，也许，你同我一样记得前世发生的那些悲剧，所以才对所有寒门子弟都怀有戒心。”
“我一直有所怀疑，屡次观察试探。直到那日，你来逼我退婚，我把你灌醉后，诱你说出心底顾虑，才最终确认，你确实是记得一切。那日起，我便想着，无论巧取还是豪夺，我要尽快名正言顺的护在你身边，让你不再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幸不辱命，今时今日，我又把你找回来了。”上官瑾说完，情不自禁将温润的唇贴上她的眼帘，无比珍惜的轻吻。
“萦萦，我只想你能快活。”
一番情意恳切的话，让魏萦顿觉像是掉入了满是蜜水的温泉中，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甜丝丝。
这大概就是两情相悦的魔力吧，能让她心底那一片终日北风呼啸的冷冽荒原，风停雪住，艳阳高照，重新焕发春暖花开的生机勃勃。
魏萦闭上了眼睛，轻轻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乖顺地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仿佛微醺一般脸颊发热。
上官瑾，瑾者，美玉也。他这个人，外表端方君子，温润如玉，内里执着顽强，稳若磐石。
她原本发誓灭情绝爱，终是被他一点点卸下防备，一点点地磨软了，让她心系于他，再也离不开他。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这样一个男人，若她前世先爱上的人是他，结局会不会不同？那些让她伤心欲绝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魏家是不是也能得以保全？
前世，前世……前世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娶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裴琅？
为什么，她到死都不认识他？
“后来呢？你去了哪里？为何……没来提亲？”魏萦忽然疑惑不解，推了推他，连忙问道。
上官瑾默了一瞬。
再次开口，他声音微微凝滞，带着一丝喑哑。
“与你初遇之后，我去了济恩寺，拜见了师叔祖如净大师。打扫禅院的时候，我发现了你所住的禅院。自那之后，每日早晚，我便会去禅院外面清扫，看着你在我眼前，一次次走过我的身旁。”
“我从如净大师口中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不是我这样的寒门白身可以肖想之人。那时候会试在即，我便准备金榜题名后，再想办法与你结识。”
“后来，我高中榜首。曲江宴上，我心想，你大概也会出现在紫云楼上。却不想，有人往我酒水里下了药，我稍饮一杯便不省人事，错过了圣上的召见。”
“后来我才知道，裴琅在曲江宴诗会上独占鳌头，大出风头。想必你也能猜出，给我下药是何人所为了——彼时我以为他只是怕我挡了他授官之路，并未理会。却不想，他竟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我想找机会与你结识，但却不得门路。我在上京毫无人脉，只好频繁往返济恩寺，期望能与你邂逅。过了大概有半年，我终于在济恩寺遇见进香的你。我很欣喜，悄悄跟上你，想着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唐突。却看到你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去了藏经阁后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远远地跟了上去。”
“然后，我看到你去了姻缘树下，虔诚地许愿，然后将红丝带扔到那棵据说很灵验的姻缘树上。”
“”你当时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急着回去，所以来不及回头望就赶紧走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那条红丝带，只堪堪挂在枝头。你刚一离开，就被风吹落了下来。”
“是我过去捡起来，帮你又挂在树上。但却没再去寻你。因为我看清上面的字——”
他依然是笑着，只是那笑容忽然泛着苦涩。
“那上面写着，愿与裴琅终成眷属，恩爱不疑。”
魏萦闻言眼圈红了，心口闷闷的，一阵阵地泛着酸楚。
“其实在那之前，如净大师曾经与我对弈，突然间说了一句谶语。”
“他说，你有一心劫，在东北方向，近日不要往佛寺东北去。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后来，我不只一次地后悔，为何自己非要跟上你看到那一幕。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也不会让我悔恨终生。”
他的眼眸像是笼罩了一层凄迷的烟雨，苦涩的笑意中又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魏萦着急地问。
上官瑾轻声叹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颚抵上她的额头。
“那以后，我以为我与你天定无缘。哪知道，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皇宫游猎，我陪伴在圣上身边，看到你与几位贵女竞相追逐嬉戏。你一身红色骑装，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艳丽如火，英姿勃勃，我几次走神，被圣上发现。”
“圣上笑笑，便跟我讲了魏国公府的事。说你我一样，从小父母双亡，同命相连，必是有缘。又说你我年纪相仿，可堪为配。”
“圣上看似是一时兴起，其实这其中大有深意。他让我娶了你，由我监督国公府，制约魏家的兵权。同时，我又有软肋在他手中，一举两得，他自然十分乐意赐婚。”
“我当时心中既惊又喜，我心知，只要我点头，就能得偿所愿，娶你为妻。”
“可我忘不了姻缘树下那一幕。忘不了你许愿时的既娇羞又忐忑的模样。你的心已经属于了别的男人，若皇上强行赐婚，以你的性格，不知会不会做出忤逆犯上之事，若那样，婚事便成了祸事。”
“那一瞬间，我心中挣扎难熬，道义和本心在左右拉扯，成全你还是成全我的私心，我心中纠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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