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算她倒霉

宋青萝面色一变想要上前阻止，可沉鱼身手快她不知道多少倍，又哪里是她能阻止住的。

水缸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体型很是笨重却速度飞快，可见其杀伤力，真是要命！

龙君莫也是倒霉透顶了，他站在那里正说着话，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沉鱼的脚步放的又轻，龙君莫只顾着眼前之人，哪里知道又出来一个，等到沉鱼出声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躲开了。

不过下意识的危机感还是让他飞快的侧开了身子。

若非如此，那水缸当真会正中他的门庭，依照水缸迅猛的速度，只怕凶多吉少，

龙君莫只瞧着水缸从他眉角边凶狠的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感觉眉头一阵刺痛，抬手一抹就是满手的鲜血。

咣当。

听着水缸砸在墙上的声音，他身形一震，水缸砸的四分五裂，碎片满地，龙君莫眉心处被刮蹭的伤口更是流血不止。

龙君莫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刺杀，生死边缘行走更是常事，只这一回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连着思绪都转不开了。

宋青萝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可一旁的沉鱼一把又抽出刀来，宋青萝立马拦住沉鱼，开口道：“住手，那是北唐太子，他对我并无恶意！”

里头声音闹的还挺大，外头守着的暗卫和扎伊本能的就要推门进来，倒是龙君莫捂着额头开了口：“没什么事，用不着惊慌。”

见龙君莫开了口，宋青萝自然也说了句：“待我叫你再进来。”

外头的人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宋青萝能听到扎伊哼了声，不过到底是没有强行闯进来。

这样最好，若是让人看到北唐太子被水缸给砸了个口子，怎么说都圆不过去。

宋青萝看了沉鱼一眼，沉鱼噎了下，自知理亏。

一时间没人说话，宋青萝拍拍沉鱼的肩膀，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沉鱼，但是眼下还是得先给龙君莫包扎处理好了伤口才是正事。

她看着眉角边还在流血的龙君莫，快速的从随身携带的小药包里拿出止血的药粉和棉布，宋青萝动作异常麻利，有些歉意地看着龙君莫，说道：“真是对不起太子殿下了，让你受惊了，若是太子殿下不嫌弃，我来帮你上药吧，保管以后不会留疤。”

她见龙君莫还没反应过来，也不待他回答，便眼疾手快地将人拽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速度极快给他上好了药。

下手快稳住，应该没让龙君莫受过多苦楚吧？

宋青萝眼巴巴地看着龙君莫，这伤在眉心处，她用上了最好的止血药和止疼药，看着虽然留了不少的血，但都是皮肉伤，过两日便会结痂了，到时候再送上些去痕的药膏，保管龙君莫还是原装的那个龙君莫。

沉鱼既是自己的人，那这事怎么说都是她们的不对了，希望龙君莫能一直保持着宽阔的胸怀，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虽是有些强人所难，但这事背后谋划之人还没出现，宋青萝不希望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再说了，龙君莫出现在这里就过份巧合了，她不相信龙君莫是此事主谋，皆因此人生了一颗菩萨心肠，定然不会做出对人下蛊如此恶毒之事。

她虽不济，但头上好歹也戴着九王妃的头衔，若是龙君莫要对付她，也不会和她在这里说那些话。

“九王妃的医术如此高明，我自然是不担心留疤的。”龙君莫轻轻的按了按贴在他眉角边的棉布，只觉得指尖都萦绕了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药香。

这一回，只能算他倒霉了，要是提高警觉性也不会如此。

龙君莫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和九王妃相处时会毫不设防，是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要是在以前这点手段那里能伤得到他，

是他疏忽了。

龙君莫心神一禀，暗道他不能在大周出事，这样无论对哪方都算不上是好事。

宋青萝有些踌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道歉的诚恳一些？

龙君莫有心与宋青萝结交，加之他虽有些错愕，但自己并未受到真正的伤害，是以也没放在心上，眼下见宋青萝满目内疚，倒是开玩笑的道：“不过是小事罢了，九王妃也不必放在心上，可能我长得太像坏人来，才叫这位姑娘防备。”

真是个好人！

除了来的有点巧之外。

宋青萝见这人也算是有诚意，到底是放松了些。

只不过有件事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坐到龙君莫的旁边，直截了当的问道：“北唐太子果然是个良善之人，今日的事，我宋青萝替沉鱼给你郑重道歉，日后太子若有用得上小女子的，小女子又做的到的，自当会帮到底。”

龙君莫眼神微微的闪了闪，盯着她点头道：“那我可是记着九王妃的话了。”

宋青萝认真的承诺：“太子殿下放心，青萝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两人在一旁说这话，沉鱼有些坐立不安。

宋青萝侧头瞄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再次看向龙君莫利落的转了话题，直截了当的道：“太子殿下，恕我直言，这姑娘原本是我的近身侍卫，前些日子出了岔子受伤落水失踪下落不明，九王府的人一直在搜寻她的下落，可一直了无音讯，直到现在在这里见着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体内被种下了子蛊，与这条街巷子里的百姓一样都是被种下了子蛊，而我方才就在那老夫妇身上搜出不少的母蛊，既然太子殿下并不介意与我详谈，那么可否告知这些子母蛊是不是你的？”

能养的起这么多的毒蛊的没有点本钱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要将这些毒蛊下在人的体内还不为人知，这点要做到，没有一定的势力和财力，更是做不到。

人要吃饭喝水，蛊虫也需要养料，她刚刚从那老妇人二人身上搜出来的蛊毒都能养一个小家族的人了。

苗疆养蛊是因为自然条件天成之，而且还有从小就接触蛊虫一类的巫蛊师，所谓熟能生巧，在苗疆施用蛊术自然是事半功倍，可在中原养蛊用蛊那还得拼财力，钱力和人力。

蛊虫之所以毒，除了有些人以血养之，另外则是用珍贵药材喂养，这些母蛊都是在盒子里装着的，可见其主要是靠药材养着的，若是血养，那两个老人只怕早就被蛊虫给吸干了，哪里会满面红光。

龙君莫没有说话，手捂着伤口叹息了一声，似乎颇为头疼。

“你认识扎伊，可觉得她是不是很听我的话？”龙君莫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

宋青萝蹙眉，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扎伊的确是以龙君莫为首，可按照宋青萝在天机楼地下城的发现，扎伊之前是为大周皇帝办事的，而且地位还颇为重要，似乎是为大周皇帝炼制不死丹药的厉害角色，在天机楼地下城里，扎伊可是比那个傲气的毒师碴玛还要有地位。

可如今怎么扎伊和北唐太子混在一处了？

“你是个聪明人。”龙君莫见宋青萝一脸深思，称赞道，只是有些事并不是他能说的，到底如何这人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是，罢了，来都来了再卖她一个人情又如何，“你想想扎伊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她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宋青萝怔了下，这是否认了他与扎伊之间的关系了。

若扎伊背后还是大周皇帝的话，那倒是不奇怪。

在天机楼地下城的时候，宋青萝就已经见识过毒蛊人和子母蛊，现在想想这里这些百姓确实如那些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里的百姓种下毒蛊的日子尚浅，没有像地下城那些毒蛊人似的完全没了心智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罢了。

按照龙君莫的意思，难不成这么多百姓被下了蛊都是大周皇帝指示的吗？

可大周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住的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根本没有任何可利用之处。

朝堂不稳，皇帝就是要控制也是去控制那些大臣，打这些贫苦老百姓的主意做什么，宋青萝有些想不通。

龙君莫见宋青萝已经想到了关键之处却还是露出不相信的神色，也不着急，他解释道：“我与扎伊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前段时日，我秘密前来大周的时候刚好在路上遇到被追杀的扎伊。

那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若是无人搭救的话只怕就死在路边上了，我救人从来不问旁人身份，因着这救命之恩，所以她才一路跟着我，为我做事是其一，其二更是在躲避你们大周皇帝的杀手。”

他不知道扎伊和宋青萝之间更深一层的渊源，但按照扎伊一见到宋青萝就动手的迹象来看，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只是宋青萝竟然受了扎伊那一掌，实在是让他有些吃惊了，隐瞒身份所谋只怕其中还有隐情，是以他刚刚并没有直接点出宋青萝的身份，只有些忍不住笑意。

扎伊情绪愤怒没有认出宋青萝的身份来，他来大周之前可是做过不少的功课，听龙君阳说过不少，而且句句不离宋青萝的名字，他这个被唐太子是以才想要单独和她谈谈。

若是双方能合作的话，龙君莫在大周的事情就有把握多了。

聪慧机敏如龙君莫，明白世事无常之变化，但是他明白同九王府交好有利无害。

宋青萝愣了愣：“你这意思是说扎伊和皇帝……闹翻了？”

闻言，龙君莫神色肃穆道：“按着我看到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也是与扎伊相处一段时间后，她才告诉我追杀她的就是你们大周皇帝派的另外一位巫师，那巫师是你们大周皇帝的心腹，不知道九王妃可认识那人？”

皇帝的心腹不是扎伊？

什么时候换人了？宋青萝一时间没想明白，只摇摇头。

龙君莫也不意外，接着说道：“按道理说，原本扎伊是你们大周皇帝的心腹，但据她透漏的，她因为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的不顺利，你们大周皇帝受人挑拨，便扶持了另一个也是他们苗疆那边的巫蛊师。

只是那个巫蛊师一向与扎伊不合，而且派路也不同，那个巫蛊师教了你们大周皇帝一个甚是邪恶的法子，教唆说用人养着毒蛊，时机成熟后用人养蛊来炼制长生不老药后会事半功倍，此地的子母蛊便是大周皇帝亲自寻的一个用来以人养蛊的区域。”

以人养蛊？

宋青萝袖中的绣紧紧握成拳。

大周皇帝在天机楼地下城已经制造出一大批的毒蛊人，现在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光明正大的在黄石镇是用平民百姓来做如此恶毒的行径，实在是太过分！

这样的人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简直就是可怖。

前世，冯景炎再狠再毒，倒是也比不上大周皇帝的分毫。

她想起之前在天机楼见到了那些用罪人养蛊，没想到那恶毒巫师居然敢把这法子用到平常百姓的身上，当真是当大周百姓都是没长眼的吗，本来边关吃紧，远地灾害爆发，大周就已经无后继之力去承受，如今用活人养蛊，更是天理难容，大周皇帝这是要把大周推向何地。

什么长生不老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大周皇帝的身体吃多了丹药早就已经被掏空了，暗地里虎视眈眈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内忧外患，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事还有多少，若是百姓暴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边境只怕要再生变故了。

楚骁河诈死其中原因之一本为了抚平朝内的势力，若是此地易变横生，只怕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遭遇横祸。

不过还好，听这龙君莫话里的意思是这里还来得及。

她现在倒是真要感谢这位太子的仁慈之心。

龙君莫见宋青萝沉思，也不打扰。

等她看过来的时候，龙君莫才又开口继续道：“扎伊撞破了那个巫蛊师以人养蛊之事，因着理念不同而与那位巫蛊师产生了不同的意见，扎伊虽是蛊师，但却不喜欢走那些阴修的路。

那巫蛊师知扎伊自恃才华且清高，不把人放在眼里，便去皇帝面前告了一状，声称自己有更好的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法子，可扎伊每次都阻碍着她，还扬言要将此事公开出去。因此大周皇帝才勃然大怒要将扎伊斩草除根，扎伊要不是警觉性够高，怕是现在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之前皇帝是极为看重扎伊的，她为苗疆蛊术的正统传人，在苗疆巫蛊师一族内颇负盛名，大周皇帝差人将她请过来就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药，扎伊炼制时间长久并没有什么进展，皇帝早就心生不满，觉得这苗疆圣女也不过如此，恰好另有人声明自己也能炼制长生不老药，皇帝干脆便成全了别人。

那巫蛊师与扎伊本就关系不一般，如今已是成为了死对头了。

宋青萝听到这里也差不多明白了，她结合之前在天机楼的经验，猜到那巫蛊师只怕还是哪位在天机楼对她喊打喊杀的那位碴玛，瞧着是挺凶恶的，下手也够狠，但是论巫蛊术比不上扎伊的一个手指，大周皇帝到底是眼神不好了。

之前碴玛就一直被扎伊压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机会让那人踩到了扎伊的头上去了，之前在天机楼能保住小命也借了扎伊不少的东风，看来她离开天机楼知乎那里是天翻地覆了，连着主子都换了。

而且从龙君莫的话来推理，这扎伊对碴玛的人养蛊很是有意见，普通人吃五谷长大，根本比不得吃药物长大的毒蛊虫，以身养蛊耗费的都是精血，这么阴恶奸损的法子，人迟早会被蛊给吸干，扎伊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可大周皇帝这么相信，难不成他真的觉得这种邪恶的秘术，真能练成长生不老药？

不管如何，单从此事来看的话，扎伊似乎心底并不坏，还是有些正义感的。

宋青萝突然觉得有些心梗，她骗了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实在是让人难安啊！

之前她在天机楼的时候还以为扎伊和那巫蛊师是一类的人，后来虽说稍稍有些改观了，可她对帮着皇帝炼制什么狗屁长生不老药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如今这重新认识了一番，心中内疚越发了。

都是有肉有血的人，总的找个机会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宋青萝心里盘算了一番，对龙君莫倒是存了更多的感激之情。

两人对视片刻，宋青萝侧头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沉鱼，她抿了抿唇问道：“那么沉鱼是你救下来的吗？她怎么会出现在黄石镇？那两个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若此地是碴玛设置的以人养蛊的地方，那这里的百姓身上都带着蛊也说的过去，可沉鱼引她过来却明摆着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如果不是龙君莫，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人？

龙君莫打量了沉鱼片刻，他并不知道沉鱼的来历，但是见宋青萝对这人似乎十分在意，且这侍女身上的杀气颇浓，精神也有些异常，便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不过老妇人二人是我的手下，他们一直潜伏在大周为我送情报，也是真的恰巧一直住在这个小巷子里，他们从来不做坏事。”

宋青萝挑眉，安插探子这种事是各国都会做的事情，只是黄石镇偏僻，这里有什么好打探的，怕是因为黄石镇虽然偏僻人少，可到底距离隆京不算太远，而且镇内还有安家在坐镇吸引别人的视线，这么一想倒是个避风头不错的地方。

再说了就算是做了坏事也不会告诉别人吧，之前那两个老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的，她不觉得是个善茬。

多此一举的解释就不必了。

龙君莫明白宋青萝的意思，笑了笑，他行事无愧于内心，也不纠结于此，大大方方的道：“我那两位下属也是前段时日才中蛊，刚好他们也懂一点蛊术，但是并不精通，是以他们只能暗中去每家每户用尽办法，算是偷蒙拐骗的收集了这些母蛊，等着他们记忆稍微清楚了一些的时候，才将传了消息给我，我今日来此地便是为了查探这子母蛊之事。

我听他们说前几天这里晕倒了一个姑娘，大概就是她，我两位手下把人救回来了，反正母蛊在他们手里，他们虽然不精通，但是也算是比普通人要会操控一点，所以她就成了我两位手下的女儿，外头巷子的百姓由母蛊控制，自然也重新记住了这一点，旁人来问任何的东西，自然是问不出异样。”

这么凑巧？

宋青萝撇撇嘴，也就是说她刚好过来就被人当成了冤大头：“也就是说这里所有人都是受害者，甚至于那一对老夫妇竟然还是好人，而我只不过是……”

“是，住在这个巷子里的百姓还有被你逮住的两位在我看来都是无辜的，你出现的太过突然了，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大概以为你是下蛊之人，这才多有冒犯，才对你动手的。”

说到这里，就连龙君莫都觉得太过凑巧了。

他若是没来，自己外面的那两位老部下只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宋青萝想起那两位老人从进门到后来的确一直防备着他，难不成真当她是来抢回母蛊之人所以才动手。

若是如此，只能算她倒霉了。

她无语至极，真这么说的话，整个刺杀事件就是一个乌龙吗？

那对老夫妇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沉鱼到底又是怎么出现的？

这么想着，宋青萝就想回头问问已经恢复了清醒的沉鱼，大概她是知道些情况的，就算之前受伤可能迷迷糊糊什么的记不清了，可哪怕能说出一丁点异样来，宋青萝觉得都能推测的出一些蛛丝马迹才是。

“沉鱼，你那日在柳叶湖……”

宋青萝的话还没说完，腰间猛的一紧，龙君莫蹭的跃起一把揽住她的腰急速后退：“小心！”

一口气倏的提起，宋青萝眼神一愣，刚刚还没问完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沉鱼冷着脸，一把亮闪闪的刀朝她的方向猛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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