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仙门最高座5【逢春】
将军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越芷沅遇刺昏迷可不是小事,这事儿发生后,府里所有人都急地团团转,越老夫人一向疼爱这个孙女,此时更是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
当然,越老夫人年事已高,长时间的守着身子自然吃不消,在跟了她多年的徐嬷嬷的劝谏下,依依不舍地回去休息了。
至于照顾越芷沅的任务嘛,自然是交给了越凌风。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越凌风是越芷沅的姐姐、将军府的长女,如今妹妹出事,她自当尽长姐的职责。
与此同时,全城精通医术的郎中都被“请”到了将军府,甚至越家还向圣上讨了恩典,请了宫中太医前来。
几日后,越芷沅悠悠醒转。
醒来的第一眼,越芷沅看到的是越凌风那张带着担忧的芙蓉面。
见她醒来,越凌风关切地道:“你受苦了,三妹妹。”
“怎么样,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说着,她吩咐屋内的婢女:“快去请王太医来。对了,别忘了告诉祖母,三妹妹已醒来。”
越凌风语气温柔,脸色因多日守在越芷沅身边照顾对方而显出几分憔悴。
越芷沅自然不会在乎长姐为她付出了多少,毕竟从小到大,这个姐姐在她眼里与婢女没什么区别。
她只顾着找一个东西——她的玉佩。
未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那枚玉佩,越芷沅蓦地抓住越凌风的手臂,神情慌张又愤怒:
"我的玉佩呢?越凌风,是不是你拿了?交出来!“
她的玉佩!这可不能丢!那玉佩里的灵物都说过了,她是要拯救世界的神女!
只是她刚拿到玉佩就遇刺了,还没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她还等着玉佩告诉她所有的事呢!
她抓得很用力,越凌风吃痛,面上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安抚对方:
“什么玉佩?我不知道啊。三妹妹莫急,你说说那玉佩的模样,我去找。”
越芷沅忽觉手腕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一道虚弱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什么在耳畔轻唤:“主人,我在这儿。”
是她的玉佩。
确认了这一点后,越芷沅松开了紧紧抓住越凌风胳膊的手。
“芷沅!我的好芷沅!”
尚未至门前,屋内的人便都听到了越老夫人的声音。
满头华发的老人匆匆上前,一把将越芷沅搂进怀里。
”祖母。“越芷沅乖巧地应声。
越老夫人眼含热泪,疼惜地抱着越芷沅:“我的心肝儿,你受苦了!”
“可终于醒了,让祖母好生担心。”
说罢,她对着一同进屋的王太医道:”快,劳烦供奉为芷沅看看,可别落下了病根。“
越凌风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早在越老夫人来时,她便起身给二人腾位置了。
诊脉过后,王太医表示越芷沅的身体并无太大问题,只需静养几日就好。
闻言,越老夫人先是谢过王太医,表示对方辛苦了,让徐嬷嬷送他离开,后又唤了越凌风来跟前。
越凌风上前恭敬地施了一礼:“祖母。”
她心里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上还是一派恭谨温顺的模样。
自记事起,她似乎总是维持着这样的神情。
温婉,恭顺,知书达理。
她的求生守则。
越老夫人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急不徐地开口:
“王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妹妹的身子还需静养。芷沅遭了这样的事,着实是受了一番苦,你身为长姐,当爱护姐妹,只是你也无什么能做的,便去抄五遍佛经,为你妹妹祈福吧。”
“对了,改日再去一趟白马寺,为你妹妹上一柱香,求佛祖保佑芷沅。”
越凌风低眉垂首,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是。”
越老夫人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我和芷沅说会儿话,你下去吧。”
“是。”越凌风顺从地离开了摇光小筑。
回到泠月阁,在她的吩咐下,侍书为她备好纸笔,研好墨,越凌风像此前那成百上千次那样端坐桌前,开始抄写那又密又长的佛经。
如果说越芷沅对她的恶意是明显的、毫不掩饰的,对她的折磨是明目张胆的,那么越老夫人就是平静但绵长的。
或许是因为她是庶女,她的生母是个姨娘,不比越芷沅的生母那样出身高贵;
或许是因为她是个女子,不比二弟三弟那样是男子,可出去做出一番事业为越家增光添彩;
或许是因为只是她的乖孙女越芷沅讨厌她,无论什么原因,自幼时起,越老夫人就极为不喜她。
那不喜与恶意并不隐晦,毕竟越老夫人是将军府真正的主人,当今圣上的姑母,她讨厌一个人,可直白地表现出来。
自持身份,对方折磨她的手段也不张扬。
一生信佛的越老夫人最爱罚她在烛光黯淡的佛堂抄晦涩冗长的佛经,她时常一抄就是一夜,总也抄不完。
落下的字迹端正娟秀,拗口的佛经字字说的是劝人向善,越凌风的心却在一点点溃烂。
是我的错吗?
身为女子是我的错吗?
出身低微是我的错吗?
我不是一直在做善事吗?我不是一直在忍让吗?
可为什么我总在被欺负?
这样的疑问在很久以前就盘亘在她心里了,每一个字都是她的血和泪,却总也得不到答案。
佛说要向善,所有人都说要做个好人,可所有人都可以欺负她,都在欺负她。
花影前移,时光流转,越凌风活动了两下酸痛的手腕,心道还好,她是在泠月阁抄,越老夫人也没有派人来看着她,今夜可以燃起明亮的烛火,能看得清经书上的字。
侍书上前换了新的烛,温声劝道:
“小姐,今夜先歇下吧,明日还有时间呢。”
越凌风摇摇头:“早些写完总是好的,我们还要去白马寺上香呢。”
谁知道越老夫人什么时候要?指不定到时候又要拿这事指责她、再以此为借口拿别的招整她呢。
侍书也知道这些,只是实在心疼自家小姐。
努力收敛起伤感的情绪,她侍候在一旁:“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越凌风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
月上中天,灯火如豆,泠月阁内的两道身影,从幼年起相伴至今。
烛光微晃,一道声音在室内突兀地响起。
“你过得很不好。”
越凌风一惊,在看到白朕的那一瞬间条件反射性地去看侍书,却见侍书已倒在一旁,不知生死。
“侍书!”
她惊慌地上前,颤抖着伸手去探侍书的鼻息。
热的,还有呼吸。
确认侍书没事后,她长舒了口气。
白朕:“她没事,只是睡着了。”
越凌风看向她:“还未请教阁下的身份。”
白朕面无波澜:“我叫白朕。”
越凌风等着她的下文,却发现对方再未出声。
“那,敢问阁下缘何来此,凌风自认不过一闺阁女子,不知何处入了阁下法眼?”
越凌风是真的疑惑,眼前之人视精兵护卫于无物,可自由出入将军府,不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客便是修行之人,可无论是何者,都不该与她有交集。
白朕微微一笑:“你的特殊之处么,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只是想问,这次,你愿意跟我走了吗?”
“说不定等你跟我走之后,就能从我这里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了呢?”
越凌风迟疑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天下惊才绝艳之人何其多,凌风不过一平凡女子,恐让阁下失望,阁下不如另寻他人。”
“凌风身为将军府的人,还想多在长辈前尽孝,照拂弟弟妹妹。”
第二次被拒绝,白朕也不生气,只是认真地看着她道:
“你过得并不好。”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很平和,语气也很平淡,和问越凌风愿不愿意跟她走时没什么分别。
不带怜悯,不带嘲笑,不带高高在上的同情。
烛光映衬着她的脸庞,越凌风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幅朦胧的画。
她又想起上次见面时白朕问她为什么叹气,说如果她因为不开心而叹气,那愿不愿意跟她走。
可是,
“众生皆苦。”
越凌风说,她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
“但日子总会变好的。”
白朕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看着屋内她抄的那一沓厚厚的佛经,看着她眼里细小但美丽的光芒,那光芒名为希望。
一时失语。
白朕不知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在她看到的故事里,越凌风的结局吗?
说她的苦难和血泪吗?
那是即使以文字的形式出现,也让白朕觉得凄苦绝望、不忍再看一眼的内容。
那些文字对于她来说就只是“文字”,可是对于越凌风来说,那是命运,是未来。
眼前人眼里有光,相信未来一定会变好,并且在为之努力。
难道她告诉越凌风她看到的一切,要掐灭那束光吗?
越凌风那么努力地活着,却抵不过创作者寥寥几笔的恶意。
有名有姓的角色尚且如此,那么那些连名字都未曾出现过的人呢?
白朕又想起了主神说会死很多人。
在这个,看似浪漫凄婉的爱情故事里,有多少的白骨和鲜血嗬。
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最终,白朕递给越凌风一对耳环。
“如果你捏碎它,我就会出现。”
“任意捏碎一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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