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凌王殿下伤势严重 江家兄长苏醒
凌王府。
上官瑞的脸苍白如纸,他无力的斜坐在椅子上,任由府中的纪大夫轻手轻脚地为他的伤口换药。
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如同寄生在身上的恶兽,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
让这位年轻的皇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甚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那持续的疼痛更加的清晰剧烈。
折磨的他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而且每天一睁眼,便能感觉到伤口并未愈合,哪怕一点点的改善都没有!
“怎么就遇到刺客了呢!哎!”
头发花白的纪大夫边用袖子抹眼泪,边为上官瑞包扎伤口,手法轻之又轻,生怕重了一点,弄疼面前的年轻人。
当初德妃薨逝,幕后之人没有线索,老侯爷怕上官瑞再被恶人伤害,便让他跟着上官瑞。
平日里虽说他是凌王府的大夫,但做的最多的便是查验府中厨下的食物和水井,就怕入口的吃食上出现问题。
庭轩这孩子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战场上多少回死里逃生!
那些致命的伤口,一道道实实在在的伤在这副年轻的身躯上。
让他这年纪一大把,也曾随军上过战场的老大夫心惊肉跳!
但是在他处理伤口时,这孩子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如今可好了,大战过后,圣上心疼他,要他留在京城休养生息。
并且下令将兵权交与四皇子上官瑜。
可算是逃过了刀光剑影,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
但这陪着圣上出了一次巡,怎么就遇到刺客了呢!
上官瑞颤抖的嘴唇,紧抠在雕花扶手上泛白的指甲,都意味着这副年轻的身躯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可他脸上却半点都没有显露,惨白的嘴角挂着笑容,半开玩笑的哄着纪大夫。
“纪大夫,您就别哭了,庭轩还忍得了,这样细一支箭,弄不死我!”
当时情况紧急,他发现树冠上藏了人的时候,箭已离弦!
看这箭的方向,他若不挡,父皇必有危险!
生为人子,必该如此啊!
“你这臭小子!你说什么呐!”
纪大夫扬起手就要拍向他的头顶,最后还是忍住了,放下了高举的手,顺带抹了抹眼泪。
“若是你母妃、你祖父母在天有灵,看你又受了伤,该有多伤心!”
“别!”
包扎完毕,上官瑞拉扯着衣服准备穿上。
“这么多年了,庭轩宁可母妃和祖父母早已转世,过上平凡安静的日子,嘶……”
伸胳膊的动作扯到了肩上的伤,上官瑞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得不停下动作顿在那里。
站在一旁的叶不言赶紧帮他整理衣服,怕自己的毛躁伤了自家殿下,动作粗笨却小心翼翼。
看着自家殿下强忍疼痛的模样,叶不言鼻子泛酸。
“别说纪大夫了,当初拔箭的时候,属下也忍不住哭了,殿下流了那么多血,心疼死属下了!”
拔箭的时候,殿下咬着面巾,牙都咬出血了,那该死的箭头居然还带倒钩!
“本王还记得,你眼泪和鼻涕都险些蹭到本王衣服上!”上官瑞侧目瞪着叶不言。
叶不言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
完了!哪位能告诉在下被殿下嫌弃了该如何挽回?
“臭小子,别不拿自己当回事!”
纪大夫皱着眉,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
“这若是赶上旧疾复发,可有你好受的!”
当初德妃娘娘和上官瑞同时中毒,那时上官瑞才六岁!
幸遇段神医游历到离国,救了他一命,但他那被霜炎侵蚀过的身体,每年都会发病。
冬季发病时如同坠入冰窟,夏季发病就像浸入岩浆,无论冬夏,痛苦不堪!
“好!庭轩都听纪大夫的,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纪大夫担心,不让母妃和祖父母的在天之灵担心。”
上官瑞苍白着脸,柔声说道。
“哎,你歇着,老夫先去给你熬药。”
这样的誓起了多少次了,还不是不管用?!
纪大夫无奈的叹着气,拎着药箱转身出去了。
眼看着纪大夫关上了门,上官瑞一下子放松下来,脱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纪大夫年纪大了,不禁吓了,他总要在他面前打起精神来。
放松之下,他抬起手,才发现方才因为疼痛,指甲抠进了木质扶手里,现在已经渗出了鲜血!
“殿下,属下扶您去休息?”叶不言将大氅披在上官瑞身上。
自从北疆一战后,殿下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冬天即将来临,凌王府的人每日严阵以待,就怕殿下体内毒素发作!
可这好端端的又替圣上挡了箭!
“殿下!您的手流血了?!”
他替上官瑞整理好大氅,侧目看到上官瑞指甲上的血迹,大惊!
“我没事,带回来的刺客呢?”上官瑞闭着眼睛问道。
他凌王府的侍卫都是随他上过战场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经过一番乱战,拿下了其中一名刺客。
抓住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后槽牙,连同绑在后槽牙上的毒药一拳打掉了!
“已经关进地牢了,不过殿下!您现在可别去!地牢里太阴冷,咱先缓两天,行不?”
叶不言的眼神依旧没有从上官瑞的指甲上移开。
但是听到上官瑞问那刺客的情况,便顾不上指甲了。
地牢里湿冷阴暗,依照殿下现下的身体状态,是万万去不得的!
“好,那就休息半日吧。”上官瑞缓了缓神,睁开眼睛。
叶不言刚要扶他起身,房门被敲响了。
来人个子不高,身形消瘦,皮肤白皙,半束着发,眉目清俊,眼神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胸膛起伏不定,仿佛刚刚匆忙赶来,站定后气还没喘匀。
“殿下,咱们东街典当行来报,江府老管家当了一身知锦楼的衣裳,看着像是之前殿下为江姑娘定制的那身。”
来人微喘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哦?她缺银子?”上官瑞好笑的掀起一侧嘴角。
的确,一袭布衣又被人打伤,那小丫头在江府的日子定是不好过。
上官瑞微微直起身,打起精神来对来人笑了笑。
“子阳辛苦了,今后这些事让侍卫来做就可以。”
看着上官瑞煞白的唇色,穆子阳眼神移向上官瑞肩上的伤,眉头紧皱。
“殿下,您的伤……”
“无碍,只是方才纪大夫换药时有些疼罢了,不用担心,”上官瑞打趣穆子阳道,“倒是子阳你,该和咱们叶大人好好学一套拳法,强身健体才行啊。”
穆子阳看了叶不言一眼也笑了:“殿下说的是,子阳若是能学成叶大人的万分之一,也是好的。”
他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既然怕子阳担心,又为何要为那个人挡上那一箭呢?
那个人,他值得吗?
“穆先生说笑了,若是穆先生想学,不言绝对让穆先生练的就像……像……像咱们凌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一样!高大威猛!”
叶不言努力形容着,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贴切一些。
噗!看着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叶不言,上官瑞捂着肩膀,笑的伤口快裂开了。
“子阳你看,知道为什么他要叫叶不言了吧?”
叶不言一头雾水:“殿下!好笑吗?您敢说咱们凌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不高大?不威猛?”
文绉绉的话太难说了,高大威猛这词都是属下从脑子搜刮了半天才想出来的!
穆子阳也无奈的笑了:“叶大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他看向上官瑞被包的厚厚的肩膀:“殿下该休息了,子阳先退下了。”
“好,去吧,别让自己太累。”上官瑞点点头。
穆子阳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瑞长出一口气,身形微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连维持坐在椅子上这个动作,他现在都有些费力。
“殿下!”叶不言赶紧扶稳了他,哀声道,“您怕纪大夫和穆先生担心,您也别总是抓着属下一个人吓唬啊!”
明明已经撑到了极限,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却还能谈笑风生!
殿下根本就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
那血阎罗的称号是谁扣在殿下头上的?!
上官瑞已经疼的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他将胳膊架在叶不言脖子上,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叶不言的身上。
“纪大夫年事已高,子阳自幼身体就不好,凌王府就你一个结实点的,还要本王在你面前也装模作样的吗?”
叶不言鼻子一酸,架起自家主子往寝室挪去。
“不不不!殿下就抓着属下一个人吓唬好了!属下见多了殿下受伤,属下的确结实的很!不怕吓唬!”
他抹了两把眼泪:“属下扶您去休息!”
“继续给本王盯着江府的动静,别让江家二房太过分。”
“是!属下会通知紫,让他盯着江府。”
叶不言扶着上官瑞慢慢躺下。
“还有,去把江姑娘当掉了衣服拿回来。”
年少时见过她,那一身布衣跪在地上为小乞丐包扎伤口的小身影,这些年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是因为这个小身影,他才下决心奔赴北疆,护一方百姓安宁!
一国皇子,若是连个痴呆的女娃都不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也是在那时,心里便种下了奇怪的想法,若是有机会为她添置衣服,一定要是全京城最好的,她配的上!
“是!属下亲自去取!”
叶不言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上官瑞身上,小心避开了肩膀受伤的地方。
自家主子这是为了王妃要多管闲事了啊!
殿下这招太高明了,若是二姑娘知道了,殿下特意去把她当掉的衣服赎回来,一定感动的不得了!
看来咱们凌王府不日之后就要有王妃了!
不过,殿下这护短护的是不是有点厉害啊?
叶不言权衡之下,觉得有必要提醒自家殿下一下。
其实江二姑娘并不是好欺负的主。
“殿下,江家二姑娘应该不会被二房欺负了,昨日听府里的小厮说,江二姑娘把江府的大夫许庆堂用飞刀钉在了门板上,因为怀疑许庆堂要谋害江家公子,闹得大理寺卿秦大人都过去了!现在外面都疯传江家二姑娘痴呆症不仅好了,还得了高人真传,救了公子的命!”
那痴呆丫头好了?还用飞刀把人钉在门板上?
原本快要睡过去的上官瑞,重新睁开眼睛。
“昨日里你见着她的时候,也觉得她好了?”
这可有意思了,江府二姑娘痴呆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好了?
一提到昨日见到江落落,叶不言立刻连珠炮似的说开了。
“何止好了呀!殿下,属下跟您讲,您可没见着那二姑娘,天仙似的坐在那,虽然个子小,但是举手投足比那些个侯府千金还要大方得体,哎呀!德妃娘娘真有眼光,给您挑的这个王妃真是……”
一道寒光射过来,叶不言猛地闭上了嘴。
“属下闭嘴!殿下您好好休息!属下这就去当铺,把江姑娘的衣服取回来!”
叶不言转身逃似的蹿出去了。
上官瑞闭上眼睛,忍着肩上一阵一阵的闷痛昏昏欲睡。
想到方才叶不言说的话,什么王妃,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日益加重的病情,若是娶亲,日后要让人家姑娘守活寡么?
入夜,江府西侧院,江澈从昏睡中苏醒,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靠着床栏正在睡熟的江落落。
小丫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红着小脸睡得正香。
江澈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回天乏术,便想着无牵无挂的走了也放心,可晕倒之前江落落的那声痛呼,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妹妹好了,之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吧?
可当时,实在无奈撑不过那阵阵耳鸣和眼前聚集的黑暗!
如今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竟然多少都有些庆幸!
这几日就如同梦境般让他感到匪夷所思,落儿失而复得,而且近十年的痴呆症居然治愈了!
方才睡梦中,他还在四下找寻着落儿的身影,他仿佛梦到满头是血的江落落坐在乱葬岗哭喊着兄长。
江澈定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恍惚中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就像想要确认般的那样,抬手轻轻碰了碰江落落的手,只怕重了一点,梦就会醒过来,妹妹就会消失在眼前。
冰冷的手指碰到了江落落的手背,江落落猛地惊醒了:“兄长!”
随后她才发现,江澈已经醒了,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睛是清亮的,眼神中透着宠溺和一丝歉意。
“兄长你醒了?感觉如何了?”
江落落轻声问道,很自然的将手扣在江澈手腕上。
脉象虽弱,但是比之前强了很多!
江家兄长中的毒要慢慢解,还好今后不必吃下其他人做的饭食了,加上自己会亲自开方熬药为他调理,他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澈刚要开口说话,才发觉喉咙已经干哑,话还未说,先咳了起来。
江落落扶他坐起来,靠在床沿上,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给他倒了一杯水,水是江落落在小厨房烧开的,晾到现在正好温热。
江澈看着江落落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一切,看着她睫毛下青色的阴影,心里愧疚,他是兄长,理应他照顾妹妹的,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落儿……”江澈开口轻声叫道。
“嗳!”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江澈。
江澈看着眼睛里仿佛含着整片星空的江落落,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落儿去休息吧,兄长没事了。”
江落落点头:“好,等兄长吃了东西,喝了药,落儿就去休息!”
她转头向外间喊道:“槿儿,公子醒了,把吃的端进来。”
槿儿端着一个盘子进了里间,看的江澈一愣。
“这是……槿儿?你不是跟着祖母吗?”
想到当年连跟着妹妹的小丫鬟都护不住,江澈心里一阵揪痛。
“公子,老夫人将槿儿指给二姑娘了!”槿儿兴奋的说。
今天一天她都像做梦一样,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继续跟着二姑娘和公子!
“从今天起,槿儿就是二姑娘的丫鬟了!”
她欢快的边说边将盘子上的饭食一一摆在小桌上,一碗药粥,一碟小咸菜。
放好之后便雀跃着出去了。
江落落端过粥,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江澈嘴边。
“今日兄长要吃的清淡一些,等明日,就可以吃些面食了。”
江澈伸手要接过碗和勺子,却发现手颤抖的根本无法拿过勺子。
“兄长别急,今日是落儿为兄长施针的第一天,七日一个疗程,这第一天总是最难捱的,明日会好很多,还是让落儿来吧。”
江落落特意隐瞒了江澈中毒的事,在自家,被亲人下毒,这种事多少会让人有些难受吧。
吃了些粥,江澈感觉好了很多,他打量着妹妹稚气未脱的脸,落儿病了近十年了,这十年间落儿就像三四岁的孩童一般,怎么学会的施针治病?
“落儿,是你救了兄长?施针?你怎么会……”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打算将编出来的那套词继续用下去,便垂下眼睛,一脸委屈。
“怎么会施针对吗?落儿也不知道,他们都说落儿在山上遇到的人是神医段倾城,可那人也没说他叫什么呀,只是让落儿和他一起用针扎纸人,还带着落儿满山跑,山上的什么草都有什么用,落儿都记得呢!”
段倾城,若你真是我师父,是不是还能认出藏在江落落身体里的我呢……
想着,便真的委屈起来。
妹妹渐红的眼圈和小鼻子尖,让江澈心疼的要命,他伸手摸了摸江落落的头。
“好了,兄长不问了,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教会了落儿本事,今后看到他要好好报答。”
“公子您可不知道,我们姑娘会的本事可多了,今天槿儿看到,姑娘飞出来的刀子,正好把要害公子的许大夫钉在了门框上!外间所有人都吓的不敢动了呢!”
瑾儿端着一壶茶和茶杯走了进来。
自从江老夫人让槿儿跟了江落落,槿儿就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她眉飞色舞的讲着白日里的事。
江澈听闻一愣,看向江落落,江落落身形一僵,尴尬的笑道:“也是那个人教的!”
看着江澈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江落落瞟了槿儿一眼,好不容易搭的戏台,你上来就把顶子给掀了?
槿儿被自家姑娘盯得有点害怕,咬着嘴唇抠着手指不说话了,姑娘看人的眼神好可怕,还是别多嘴的好了!
“公子,您可醒了!”
陈伯端着药碗进来了,百感交集。
“您说二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老奴还不信!可昨日,老奴亲眼看见二姑娘噌的一下子就跳上了院墙!翻出去买药材!”
跳上院墙?江澈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紧闭的窗子,江府的院墙少说也有四五米高,落儿她是如何做到的?
江落落更尴尬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清了清嗓子:“兄长,是这样的……”
“落儿不用解释了,”看着无比尴尬的江落落,江澈柔声打断,“落儿说什么,兄长都信。”
“真的?”
江落落松了一口气,笑了,太好了!不用费心编故事骗江家兄长了!
“真的。”
看着妹妹重展笑颜,看着熟悉的酒窝,熟悉的小虎牙,江澈也笑了。
只要落儿平安,她说什么,他都信!
“落儿去休息吧,这里有陈伯在。”江澈看着江落落额上那块不小的伤痕,心疼的说。
“好,那落儿去休息了。”
江落落扭头仔细嘱咐着陈伯。
“一会麻烦您给兄长喂药,小厨房有热水,喝完药帮兄长擦一擦身上的汗,换件干净的衣服,散毒过后,身上粘粘的,一定要擦洗干净才舒服。”
江家兄长这么好的性子,难为他被二房那个李缈卿欺辱了这么多年!
还好自己进到了江家二姑娘的身体里,否则这江家兄长定会让那两个母夜叉害了性命的!
她暗地里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似是在安慰已经不在人世的原主江落落。
落落已经死在了江莲莲的手里,她绝对不能再让江家兄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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