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又盘桓了几日,苏护还是不舍地走了,一步三回头,我心内暗暗感慨,想不到王侯世家,还有这样舐犊情深的慈父。
还没感慨完,纣王就来了:“爱妃言辞恳切啊,不愧为我朝的忠臣之后。”
哼,我就知道就算小玉屏退众人也会有隔墙之耳。只是他正为周的事情头大,想来不会为我名义爹爹苏护一点点反意大动干戈,引火烧身。
似是知道我的想法,纣王开口:“爱妃的兄长,也是苏侯唯一的儿子一月前不幸病逝。所以苏侯才会方寸大乱,听信奸人谗言。孤不会怪他,更何况爱妃如此明理。我以命人好好犒赏苏侯带来的人马,以示君恩。爱妃可满意?”
“只要双赢的事情,我都满意。”我和纣王,不知何时成了彼此是心照不宣的同盟关系。只是同盟的基础岌岌可危。我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我的确也想逃走,就是没人帮的上忙。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了,直到秋天也过了,我大着肚子更加辛苦,我的宫中除了小玉和天天来讨无趣的纣王,清静地有些没有人气。正好我也愈加懒散和不修边幅,常常睡得很晚才起。
这一日,我醒得早,坐在我的宫里,除了吃饭和喝水,什么也不想做。
小玉围着我转了很久,我看着很累:“小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娘娘想梳什么发式么?”小玉试探着开了口。
“你看我都不出宫,有必要么?”我笑了笑,想来这个时候身子臃肿的要死,怎么会有心思打扮。
“娘娘这样很久了。”小玉似乎很怕我失宠,希望我多打扮。
“如果你看不下去,那你就出去散散心吧!”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娘娘!”小玉急了,“周太子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您为什么还不放下?大王天天陪您,您就不能看清他的真心么?”
他的真心?就是盘算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撇撇嘴,不予回答。
“娘娘,大王若不是为了您的求生欲望,何必大费周折甚至讨你厌恶?您不能放下仇恨去看待他么?逝者已矣啊……”不知何时,小玉已不再唤我小姐,而是娘娘了。
“我不在的日子,看来他已成了你的主子。”我别过脸,不让小玉看清我的脸色。
“娘娘……”小玉见我揶揄她,气得一跺脚,跑了出去。
“真的为了我?”我喃喃。不让我离开他,不让我说出腹中孩子的生父……都是为了我……?
“叮”地一声,劲风袭来,我下意识偏过头,一枚闪着寒光的暗器擦着我的脸而过。
“谁?”我大惊,在这守卫森严的宫中,怎么闯来了刺客?
“妖妇!”一个蒙面黑衣人执着一柄青铜剑向我袭来,我大着肚子,行动本就迟缓,他来势迅猛,我更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那柄剑就要刺入我心脏。
“哗”的一声,一个人影长袖一挥,将我轻轻带离原地,又反身折返,和打了起来。
救我的正是纣王,他与那个刺客苦战,苦于没有兵器,左闪右避很是凶险。
“有刺客啊!快来人护驾!”我帮不上忙,只能扯开嗓子呼救。
只听那刺客眼睛一亮,剑势更加凶猛,招招都是杀招:“原来是昏君,我运气真好!”
纣王更加疲于应付,沉声喝道:“快走!”
我知道他是对我说,可我肚子大又腿发软,根本走不了,只能呆呆看着。
“呲”的一声,他的衣袖已被划破,胳膊上多了个伤口,血立刻涌了出来。
情急之下,纣王双手举起屋内的青铜几,拼尽全力向刺客砸去。那刺客竟也不避,剑直指纣王心脏,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纣王丝毫没停顿,看来也是拼了一死。
我的腿突然有了劲,冲到纣王面前把他一推。
我的力气很小,但这一推,却正好避开了心脏的位置,刺客的剑刺入纣王的右胸,纣王的青铜几却毫不留情地砸向他的天灵盖。
“轰”地一声。
“大王!大王!”侍卫也冲了进来,扶住了重伤的纣王,拖走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刺客。
我握着纣王的手,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像伯邑考一样,眼睛一闭就睁不开。我真的很担心。
他努力睁着眼睛,握紧我的手:“别担心,我可是连老虎都打死过……”但我感觉到这一握力气很小,更是担心他,几乎要哭出来。可我哭不出来,腹中的绞痛让我转移了注意力:“大王,我好像要生了……”
纣王睁大了眼睛,用尽力气喊了声:“传大卜!”接着就昏了过去。
我焦急地看着他被侍卫扶到我宫里的偏殿疗伤,自己又被侍女们扶到自己的床上,小玉回来了,手脚麻利地准备好生产的东西。接着稳婆就来了。大卜也被纣王先赶到我这边。但他只匆匆看了我一眼,叮咛了稳婆两句,又跑到纣王那边去了。
我只知道下身先是剧痛,最后痛的没有了知觉,稳婆冷静的态度让我稍稍安了心。但我不由自主担心偏殿的纣王,自身的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过了很久,总算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肚子里的负担一轻,我身心俱疲,居然就昏睡过去。
待到醒来,人都散了。只是身边多了张床,纣王躺在我的身边,虽然脸色难看得紧,还是神情怡然地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
“醒了?”他没有看向我,却轻轻问道。
我本来还想假寐一阵子,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睁开眼:“那个刺客呢?”
“被我砸死了。”纣王笑笑,但似乎牵动了伤口,嘴角咧了一下,于是皱起眉头:“应该留个活口的,可惜情势危急,太凶险了。”
“你的青铜剑呢?”我记得,他似乎是随身佩剑的。
“自从……那次之后,我便不带武器在身上了。”纣王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我嘴巴张了张,不知说什么。两人的神色都黯然下来。
“担心我么?”纣王打破了沉默。
“我只担心我自己,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刺客要杀我?”我撇撇嘴,不想让他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还用问么?苏护走了我就严加堤防,姜子牙和姬发怎么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们韧性可加,居然蛰伏到现在……”其实想也知道,口口声声昏君,招招都是杀招。
“你这守卫真不怎么样。”我继续撇嘴。
纣王的眉头渐渐拢了起来:“这内贼,我一定要抓到。”的确,王宫守卫森严,没有内鬼想进来就得死很多人吧。
“没有证据,你打算怎么处理呢?”一个死士,对周的影响又不大。
“我把那死人剁成肉酱,派使者送到周,看着姬发和姜子牙吃下去。”纣王一脸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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