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当长相思
青鸾、长生戒灵、圣蛊,在神识里呼唤沈长风,他的神识已经快要消散了,只来得及对它们说一声抱歉。
前些日子给爹娘发去大婚的消息,至今没有收到回信,他们知道他身亡后不知该如何伤心。
他死在祖父祖母的皇宫里,他们不知道会有多自责。
祖母……祖母是一国女皇,若是失了镇国之宝,祖母该怎么办?
沈长风撑着最后一口气说的话是:“金鼎……不要拿。慕儿,忘了我……”
沈长风最后的视线里,是祖父的痛心疾首,伏隽的面无表情,苏望慕的肝肠寸断,滴在他脸上的泪珠……
苏望慕含泪摇头:“不!我绝不会忘记你!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苏望慕通过子蛊与圣蛊的联系,在神识里悲痛呼喊:“圣蛊!你不是肉死人活白骨的圣蛊吗?你救他啊,你为什么不救他?”
圣蛊歉意道:“那道金光太强了,瞬间破坏了他的五脏六腑,我救不了他……”
苏望慕不愿接受,痛哭流涕。
“怎么会救不了呢?呜呜……你试试,你再试试!呜呜呜……一定可以的,呜呜……他怎么能死?呜呜呜……他不能死!”
长生戒灵传话给圣蛊,让它转达给苏望慕。
圣蛊迟疑说道:“我虽然救不了他,但是你可以。”
“你是巫蛊族圣女,有与神明沟通的本领。”
“若是以祈神舞求得至纯仙气,再以你们之间的炉鼎契约,将仙气和你自身献祭,或许可以救回他。”
苏望慕背着沈长风向外面走去,伏隽伸手拦住她。
伏隽冷静道:“阿慕,他已经死了,放下他吧。”
“他不会死,我会救他的。”
苏望慕打开伏隽的手,背着沈长风继续往外走。
伏隽拿苏望慕无可奈何,只得随她去了。
沈春山声音悲痛:“妖女,放下我孙儿。”
“风儿既愿意舍命救你,我们也不为难你,放你离去。但是风儿,你不能带走。”
沈春山亲眼见到沈长风殒命,不愿让这个害死他孙儿的女人带走他。
苏望慕回头看向沈春山,她眼神里的悲恸震撼了沈春山。
“我,是他的妻子。”
苏望慕说完就继续往外走,沈春山没有再阻拦她。
苏望慕背着沈长风一路走过苏府前院,行至后院的灵芝院门口。
苏望慕叩门呼喊:“大巫师!望慕求见!”
院门自动打开,大巫师坐在院中大树下,正在修剪花枝。
大巫师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秀丽端庄的年轻女子。
她身着巫师族独特的服装,蓝色绣片拼接而成的百褶裙,上衣两袖绣着精美的图案。
从头到颈,到胸前及后背,都戴满了各种银饰,项圈、项链、手镯、戒指、银花、银冠、银锁、银角等等,银光闪闪,叮当作响。
大巫师转头看向苏望慕,她的面色透着苍白,语气平缓:“圣女,你为何带着一个死人前来?”
苏望慕声音低落:“抱歉!我没有取来金鼎,但我已经想到化解五行之力伤害的办法了。”
大巫师不紧不慢问道:“哦?你要如何化解?”
苏望慕把沈长风小心的放在地上,上前单膝跪下。
她坚定道:“大巫师,请帮我开启祭台,我要跳祈神舞。”
大巫师震惊地站起了身,气急道:“祈神舞!这会耗尽你的生命!”
“娘亲,成全我吧。我一定要去,为了巫蛊族……为了我夫君……”苏望慕垂泪请求。
大巫师颓然瘫坐,阿慕叫她娘亲了,这是阿慕第一次叫她,看来这件事她是非做不可了。
她作为大巫师,可以拒绝圣女。可是作为阿慕的娘亲,却拒绝不了女儿的请求。
巫师族的祭台是与神明沟通的媒介,巫师族人做法祈福都要在上面进行。
祈神舞是只有圣女圣子才可以跳的舞,以奉献生命为代价,请神明降下福祉。
大巫师在琅华大陆最高的一座山扶桑山山顶请出祭台,扶桑山与天柱距离最近,是沟通神明的最佳位置。
她也只能为阿慕做这点事了。
看着苏望慕背着沈长风走上祭台,大巫师和苏葛站在台下黯然神伤。
巫师族和蛊师族的人都来到了扶桑山山顶,一起见证这巫蛊族的重大时刻。
苏望慕身着巫蛊族圣女服装,一身极具特色的淡紫衣裙,裙裾上绽开一寸寸皱褶,腰束深紫织锦腰带,腰肢尤为纤细。
她乌黑的长发编成小辫子落在身后,额间点缀紫色水滴,颈戴银花链,耳坠铃铛叮当作响,头戴圣女银冠,脚踩雪虹靴,皓白手腕上挂着一串银圈,淡雅脱俗,仿若飞仙。
苏望慕先是施法将沈长风悬于空中,然后在祭台上摆放灵鼓。
她甩出淡紫色绸带,击鼓起乐,身形在空中旋转落下。
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腕上的银圈也随之振动。
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舞步飘逸,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势逐渐壮阔 ,似巍峨高山,似荡荡流水,舞尽了万千风仪。
随着苏望慕翩然起舞,天地间的灵气向她汇聚而来。
苏望慕以炉鼎契约为媒介,引导灵气向沈长风流去。
她要以自身为祭,复活沈长风。
从天柱上流下至纯仙气,苏望慕双手结印,将仙气扩散到天地间。
至此,所有巫蛊族人不再受五行之力伤害。
五国与巫蛊族,终于可以和平共处了。
苏望慕将剩余仙气纳入体内,在族人的见证下走向沈长风。
她仰头吻住他冰凉的薄唇,彻底引动体内的炉鼎契约,将仙气、修为、性命,她的所有都献祭给沈长风。
沈长风的生气逐渐凝聚,苏望慕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一命换一命,她要沈长风活过来。
台下的大巫师已经泣不成声,有哪个母亲亲眼看着女儿赴死能不悲痛?
苏望慕指尖点在沈长风眉心,她以最后仅剩的灵力使出了巫蛊族秘术封印咒,将沈长风关于她的记忆尘封。
一阵风吹来,苏望慕的身形被风吹散。
她最后的灵息化作了一朵梨花,和沈长风送她的梨木梳一起落到了地上。
苏望慕最后的记忆是,那日窗前沈长风为她画眉梳发。
沈长风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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