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旋镖
身为参天物华第一铁嘴，何映莲的语速快得像开了二倍速。
“当初游戏立项的时候，我们就说好，各司其职，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就算是你和谷子也不能插手。我真没想到你从第一阶段就开始作妖……”
“我没有。”顾参商反驳得心虚。
何映莲压根不理他：“我和陈墨竹轮番劝你，嘴皮子都说破了——我说初始角色为了私利和玩家对立是人设大忌，会消解玩家的信任感；陈墨竹说一个角色除非精神分裂，否则不可能一会天真一会腹黑，根本没法画。你倒好，油盐不进。
“你也别扯什么理工宅男不懂爱，连谷子都觉得剧情这么走太牵强了，劝你听我的。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认识到错误，顾参商倒是从来不做无谓的抵抗：“要是连这么点任性的资格都没有，那我不干了，大概这么个意思。”
“呵，现在您任性够了，让我们推翻重做。离测试还一个半月，光是重写剧情少说也得要15个工作日，这么多工时，从哪抠出来？”
“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做调整，把水月爱羿阳这个设定做成暗线，让玩家自己去分析……”顾参商艰难找补。
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跨次元体验一下被爱的感觉。
从来没干过这么厚脸皮的事，他把这辈子的羞耻心都搭上了，一张素净的脸更是涨得通红，幸好没人看见。
可惜何映莲毫不领情，当即打断他：“老板，策划的命也是命，请尊重我们的劳动，谢谢！”
“就当是尝试一下在游戏里加入爱情元素，看一下市场反馈，”顾参商可算把话圆回来了，“要是反响好，也算是多一条路可以走。”
他认错态度极好，觉出何映莲仍有顾虑，再度让步：“这次的剧情完全交给你把关，只要你觉得行，就算师兄反对，我也会帮你说服他。如果将来上线反响不好，那责任全部由我承担，可以吗？”
终于，他说动了何映莲。
她思索片刻，做出决定：“顾总，这次是真没办法了，离上线时间不多，我们只能改，不能重做。”
顾参商总算松了口气。
可何映莲接着撂了句更狠的：“但凡有下次，我带着全组罢工，说到做到。”
说完，不等顾参商解释，也省去一切客套，她干脆地挂了电话。
正好半小时，一秒钟都不多。
·
一连几天，参天物华的项目一点动静没有，翟天宝只能从杜锦屏的朋友圈窥得一斑：看上去某个关键环节出了不小的意外，以致于她不得不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疯狂加班赶工。
至于原因，杜锦屏守口如瓶，翟天宝也不便多问，只能去提醒唐澍云盯着点，别误了工期。
可唐澍云却坚定地认为，项目之所以停滞，是因为参天物华确实没钱了。
幸好他也没什么损失，本来参天的项目就没开始动，万一真耽误了，说不定还能讹他们一笔定金；而另一方面，许泰言给过来的项目大功告成，一百万的项目款轻松到手。
云想的账户上从来没这么富余过，唐澍云一高兴，决定犒赏大功臣一把。
他把翟天宝叫到办公室，拿出一块表，说是专门给她买的礼物。
可惜翟天宝对奢侈品毫无兴趣，也担心金属表带会刮花数位板，所以，不管唐澍云吹得如何天花乱坠，她始终不愿收下，还劝他别再这样乱花钱。
这把一心想显摆的唐澍云弄得很不高兴，一个劲地挖苦她在顾家待久了，眼光高得很，看不上他们这些穷朋友，枉费他一片好意。
翟天宝不想和他起争执，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结果当天下午，这块表就出现在了孙善妍的手腕上。
她一改往日的敌对，有意主动找到翟天宝，极其刻意地把手搭在电脑屏幕上，挡住了大半画面。
“天宝，”她一反常态地亲切，“有一个小项目，需要收个尾。我觉得比较简单，正好给你练练手。”
翟天宝点点头，顺口问道：“新买的表？”
“不是买的，”孙善妍美滋滋地拉了一下表带，“是唐总送我的，说我这段时间辛苦，这是给我的奖励。怎么，你也想要？”
她方才查了价格，这块表价值十几万，便心生一计，打算显摆一下唐澍云对她的偏爱，再借机踩翟天宝一脚，让她老实点，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谁知翟天宝再一次对她打出了成吨的伤害！
“没有啊，”她摇摇头，“他刚才想给我，我没要，怕戴着表会刮伤数位板。”
一句话，就把孙善妍的肺管子捅穿了！
生平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眼看终于能赢过翟天宝一头，没想到她精心设计的一场炫耀，竟然变成回旋镖，通通打回她自己身上！
她不要的才轮到孙善妍，还有比这更扎心的羞辱吗？
“你什么意思，”她气急败坏，尖声质问道，“非得要压我一头才开心？”
感受到她的愤怒，整个办公室顿时安静如鸡，生怕触她霉头。
唯独翟天宝一脸困惑：“不是你先问我要不要的吗？”
她实在不懂孙善妍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说要给她派活，结果自己把话头扯到表上，顺着她的话回答，她又觉得被贬低。
被害妄想症严重到这份上，没治了。
翟天宝也懒得跟她纠缠，不等她继续作天作地，就抢先问道：“你刚才说有个项目要收尾，是什么情况？”
孙善妍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工位，给她发来个文件压缩包，里面有一份说明和几张画稿。
翟天宝点开说明文件——发包是一家名叫“金桥互娱”的公司，近期有个名为《洪荒之力》的手游要上线新版本，需要云想为他们出一张新职业的立绘。
附上的几张画稿，都是被金桥退稿的。翟天宝向孙善妍询问缘由，得到的回答就三个字。
【不知道】
总是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和这种人共事，真是折磨。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原因，翟天宝索性打开画稿。
然而下一秒，她吓得赶紧关闭程序，心中苦不堪言。
简直不敢相信，丑到这种程度的画稿，孙善妍竟然敢交给甲方！
这哪里是收尾？分明是让翟天宝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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