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舅子凯旋,大舅子真毒舌
楚恂将遗诏放在了已死的、二弟的书房里、书架后的某个暗格中。
遗诏近在眼前,魏氏和楚蓁蓁却都不知道所藏地点。
“首辅大人,臣今日深陷困境,唯有将遗诏交出去,才能保命。”楚恂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份血书,递给楚夫人。
那是一份用血写在布料上的和离书。
若是楚轻盈在,便知道,正如前世,不管是否有魏氏勾引楚恂一事,楚恂都会给楚夫人一纸和离书。
不管她如何改变剧情,他们的命运最终都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走向作者原本安排好的结局,殊途同归罢了。
楚恂要用手里的这份遗诏,跟圣元帝谈条件。
他甘愿赴死,只求圣元帝能放过他的妻子、大儿子和两个女儿,也不要牵连到了叶家、叶瑶,以及岳父赵家,还有他那些忠心他,誓死追随他的部下们。
前世,他没让楚夫人等人知道他用遗诏换来了数人的平安,且给楚夫人和离书时,因为魏氏对楚恂的勾引一事,楚夫人一直有心结,甩了他一耳光,问他是不是喜欢魏氏。
楚恂为了让楚夫人恨他,便承认了。
此刻,谢疏鹤拦住了要甩楚恂耳光的楚夫人,也没让楚恂说出那番话,低沉道:“我会将这遗诏交上去,要让楚将军你也安然无恙……”
*
楚蓁蓁被软禁在了宫里,不过同样是软禁,享受到的待遇却比在谢府好。
除了不能离开,有宫人服侍她,每天锦衣玉食,俨然成了一个主子。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两天只能卧床。
这天晚上她疼得睡不着,靠坐在榻上,想着梦到的种种。
虽然很多人的命运跟梦中的不一样了,但那只是一开始,现在一切又走向了她梦中的局势。
如楚明骞的战死,楚恂的入狱,在梦中皇帝也为了不让谢疏鹤为楚家奔走,也将谢疏鹤留在了宫中。
谢疏鹤服了毒,临死前的遗愿是死在谢家。
梦里,慧嫔还是掌六宫大权的慧贵妃,她对谢疏鹤的奄奄一息信以为真,求了皇帝。
皇帝让人送谢疏鹤回去了。
谢疏鹤到谢府后服下解药,人又好了,在背地里做了很多。
他要用楚恂交出遗诏的方式,保住楚恂和其全族。
结果,皇帝销毁了遗诏后,只放了楚夫人和楚恂的两个女儿。
皇帝还是将楚恂和其剩余的楚家三百多人,包括楚家大郎在内,斩首了。
谢疏鹤偷天换日,救了楚家大郎和叶瑶,再加上太子和皇后这些人,以谢疏鹤为首,他们组成了复仇者联盟。
但那又如何呢?
那时楚轻盈在生了谢允安没多久后死了,楚轻璇也自尽了。
谢疏鹤最想护住的人,没护住。
如今就算很多事都被改变了,谢疏鹤同样护不住楚轻盈。
而她,因为知道后来的种种,就会提醒傅寒辞,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次连谢疏鹤一起杀了,绝不给谢疏鹤以后复仇的机会。
*
谢疏鹤把那份遗诏交给皇帝后,皇帝挥退了人,独自去了供奉大周历代皇帝牌位的大殿中。
门被关上,殿内一片昏暗,皇帝伟岸的身躯站在先帝的牌位前,把那份遗诏丢入了燃着火的盆里。
皇帝看着先帝的画像,一张脸被火光映照着,“父皇,你留的这份遗诏,儿臣特意带过来,给你看看。”
“当年儿臣是母后和你所生的嫡长子,儿臣五岁就被你立为太子,寄予厚望,却在西域圣女、你的战利品生下皇子后,你以莫须有的罪名废了儿臣,要改立西域圣女生得、尚在襁褓中的异域贱种为太子。”
“你让儿臣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一直被诟病……”
所以这份遗诏的存在,成为了他的心病。
皇帝看着那渐渐化为灰烬的遗诏,笑得讥讽,“如今,这个心病终于是除了,儿臣执意拿到遗诏,让你看看,让你知道,儿臣才应该是天命所归的皇帝。”
他再杀了楚恂,这大周便没有被万民拥护的战神。
随着楚恂的死,先帝留有遗诏这个传闻,也只是传闻了,再也不能得到证实。
他可以各种洗白自己,用天命所归等造势,并篡改历史,让他的皇位来得光明正大,绝不会因此而给自己这一生留下污点。
他要向父皇证明,他就是最应该坐上这皇位的人,要报复父皇,让父皇死都不得安宁。
*
谢疏鹤出了宫,并没有回谢府。
他坐在去东郊的马车上,低着头,在摩挲手上的虎符。
这是从楚恂手中拿到的,另一半在皇帝手中,没有皇帝的旨意,将军是不能随意调兵遣将的。
但以楚恂在大周、在军中的威望,受拥戴的程度,他这个人,本身就比虎符有用。
所以对于皇帝来说,拿走楚恂的兵权,并不能掌控全军,令那些追随楚家人出生入死多年的将士们效忠于他。
他得杀楚恂,且得杀得让世人心服口服。
谢疏鹤虽然不是楚恂本人,不能完全号令军队。
但因为楚恂入狱,军中已是蠢蠢欲动,他们对楚恂忠心耿耿,有冲动热血感情用事的,就想救楚恂。
再者,若是到时候楚夫人出面,那么那些将领们就更愿意服从指令。
然,之前楚恂没有想过要造反,而谢疏鹤在娶楚轻盈前厌世隐匿,突然造反意味着准备不足,失败的可能性太大了。
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楚恂不愿反。
谢疏鹤没有十成的把握,便同意了楚恂说的,交出遗诏,等着皇帝的裁决。
这个“万不得已”,端看皇帝是否要赶尽杀绝了。
他若赶尽杀绝,他们就反。
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那也能带着人败走他城,就地称王,再做打算。
无论如何,这次他都不会让楚轻盈的“噩梦”成真。
如果在楚轻盈的噩梦里,他已经失去了楚轻盈一次……谢疏鹤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口就疼得他弯下身子,神情中都是痛苦和阴翳嗜血。
谢疏鹤用力闭了闭眼,攥紧手中的虎符,这一次,他拼上所有,也要护着楚轻盈和楚家满族。
御书房内,圣元帝在拟旨。
东郊,当朝首辅的马车停下,前方的黑夜中,有人在等着他。
忽然,似一阵雷声奔来。
车夫掀着帘子,谢疏鹤正弯身出来,听到那把大地都震得轻微颤动的千军万马声。
谢疏鹤的动作顿住,猛地抬头看去。
黑夜被举起的火把照亮,谢疏鹤只见最前方,“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为首的少年身披的战甲散发着锐利的光芒,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他那张面容英俊,棱角坚毅如刀削,明媚的眉眼与楚轻盈有几分相似。
少将军如出鞘的剑,在黑夜里满身杀气震慑人心,分明就是楚轻盈的三哥、楚家三郎、少将军楚明骞!
而在他身后,是有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令诸国闻风丧胆的楚家军!
谢疏鹤愣神间,随着尘土的扬起,马声嘶鸣。
楚明骞横刀立马,意气风发,人已经来到他面前,抬手就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妹夫当真是神机妙算,知我今日凯旋,早早便来迎我了!”
谢疏鹤:“……”
不,你再晚回来一刻钟,我们就造反了。
果然是一家人,楚明骞的那一拍不比当时的楚恂轻。
谢疏鹤在马车上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呢,人便抬手按住心口,腥甜的鲜血卡在喉咙里,没说出话,一个踉跄便从马车上栽了下去。
“果然又弱又虚,四妹那性子怎么会选择你这样的?”楚明骞惊讶中抬刀拦住谢疏鹤,转头去喊人,“楚明玠你快过来给他看看!”
一辆马车从后面上前,停下来后,军士连人带轮椅一起把楚明玠搬下来。
随后,便有一女子推着轮椅过来。
楚明玠握住谢疏鹤的手腕,修长如玉的手指搭上谢疏鹤的脉搏。
过了片刻楚明玠收了手,不似楚明骞的桀骜热烈,他寡言又沉郁冷漠,然,开口就是暴击,“不像传闻中只能活两年,他至少还能活五年,能让四妹有足够的时间卷走他全部的家财,给他披麻戴孝的时候养几个面首玩玩。”
谢疏鹤:“……”
谢谢,有被毒舌大舅子安慰到。
谢疏鹤的目光落在楚明玠身后推轮椅的女子身上,只觉对方的眉眼轮廓有几分熟悉,“这位是?”
“是谁都不是你一个有妇之夫应该关心的!”楚明骞冷了脸,这个时候端起小舅子的身份了,手伸过去扛起谢疏鹤,把人撂在他身后的马背上。
楚明骞一扬马鞭,不管谢疏鹤有没有坐稳,像是扛着压塞夫人回山的大当家,浩浩荡荡地带着千军万马,进城!
*
这一整夜京城里的人都没有睡好,军士们蠢蠢欲动想救楚将军。
百姓们在谢疏鹤安排的人的鼓动下,更加不信楚将军通敌卖国,纷纷哀叹痛呼,万人血书联名上书,民怨四起,眼看着就要发生暴乱。
而官员们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还要思考着接下来又该如何站队。
楚家人在等着诛九族的圣旨,等到时,傅寒辞刚打开要读,他的师父高牧跌跌撞撞地赶过来,拦下!
人人都没睡好就算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官员们就接到了通知:跟着皇帝一起去城门迎接凯旋的楚少将军和十万楚家军。
官员们昏昏欲睡,走到半途终于清醒了,等等,迎接谁?
楚家军、楚少将军楚明骞!
他不是战死了,且十万大军也全都马革裹尸了吗?
他们楚家人通敌卖国意图谋反,证人和罪证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昭告天下,皇帝下旨诛楚恂满门呢。
结果,楚明骞不仅没死,且打去了北境国都,砍下国主的项上人头,带回数以万计的战利品,归来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反转,一定是他们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这一天还没过去呢,官员们便开始吾日三省吾身,楚恂入狱时,幸灾乐祸否?火上浇油贡献一份“罪证”否?进谗言让皇上牵连赵家和叶家否?
啊啊啊,三省都省不完啊!
好几个官员“啪啪”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肿着脸思考着该怎么挽救。
这一天,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欢迎凯旋的楚少将军,不少姑娘还往楚明骞和前面几人身上丢花砸果的。
皇帝远远地站在城楼上,俯视楚家军被百姓们拥护爱戴的景象,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他是最希望楚明骞死在战场上,楚家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的,但楚明骞不仅平安回来,还奉上了北境国主的首级,杀敌数万。
少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战甲在阳光下凛然发光,神武热烈。
他荣耀加身,万众瞩目,其威望空前绝后的高。
皇帝无力地闭上眼,错过了这次杀楚恂和其九族的机会,往后都不会再有了啊。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楚恂和谢疏鹤他们设好的局。
那份遗诏呢,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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