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任性一回
“你还是待在京城的好。”易云看着她，“这府上还要你来照看。”
“为何不能换一换？”易欢挑眉，“为何女子一定要待在后宅呢？”
“是啊。”洪宝珠附和道，“我听说宸王的外室便是一位女将。”
“女将？”虞长乐蹙眉，“我怎不知晓这件事儿？”
“你不知道？”洪宝珠盯着她，“是了，上回你也如此说，可是外头都是这么传的。”
“传闻是不可信的。”虞长乐看着她，“若是宸王叔当真如此，那太后怎么可能允许呢？这军中是不能有女子的。”
“那外室是怎么来的？”洪宝珠又问道。
“我不知道。”虞长乐摇头，“若如此，我不也能混进去了？”
唐锦安只是没有想到边关的情形会如此危机，大皇子前去坐镇，如今连易云也要前去。
而与她们一样的在京城内的世家小姐，待及笄之后便要等着定亲，而后出嫁，该去做的便是如何侍奉公婆，尽快地让自己在后宅立足，操持庶务，生儿育女，如此周而复始，却从未想过，外头发生了什么？
她们终其一生都在做旁人眼里头的那个人，却从未想过自己该是如何的。
唐锦安直言道，“眼下到底是何情形？”
“不好说。”易云叹气道，“不过我前去主要是为了粮草。”
“你先去，若真的有什么需要，大可派人前来。”唐锦安说道。
虞长乐沉吟了片刻，“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这也能有个法子。”
虽是如此说，可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怕是也来不及了。
不过易云还是笑着点头，“好。”
虞长乐反倒有了旁的心思，不过只是没有细说罢了。
唐锦安见她如此，便笑了笑，二人算是心照不宣。
次日。
易云便离开京城前往边关。
易欢红着眼眶亲自送他出了城门，唐锦安等人则是在乐善堂等着她。
易欢重重地叹气。
反倒是虞长乐看向银锭，“这江湖中人应当有不少消息的吧？”
“消息？”银锭挑眉，“这边关的事儿我可不管。”
唐锦安抿了抿唇，“宸王会不会活着回来？”
“你这话何意？”虞长乐看向唐锦安。
“没什么，只是问一问。”唐锦安直言道，“不然，太妃为何会入宫请太后给宸王赐婚呢？”
“那件事儿？”虞长乐摇头，“宸王叔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其实早过了。”洪宝珠直言道，“只不过宸王一直戍守边关，回京城的日子少，更重要的是，也是为了避嫌。”
“避嫌？”唐锦安蹙眉，“皇上不担心他功高震主吗？”
“你是说宸王叔会拥兵自重？”虞长乐直言道。
“嗯。”唐锦安点头。
她这些日子看了许多的书，而并非只是女则，女经，故而，她才会有此疑问。
若非皇上不担心，宸王是怎么死的？
战死的？
唐锦安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个结果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仅仅只有四年。
若是宸王真的有事儿了，大皇子必定也会出事，如此一来，易云岂不是也？
唐锦安如此想着，又看向虞长乐，“咱们待在京城，自然不知晓外头的事儿。”
“嗯。”虞长乐即便有太后宠爱，可是知晓的也不多。
更何况，她的师兄也不乐意告诉她外头的事情。
虞长乐原本是想暗中做一些事情的，奈何，却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唐锦安有如此地疑惑，反倒让虞长乐也陷入了沉思中。
易欢双手撑着下颚，对于她来说，倒是很想去。
唐锦安看着她们，又道，“既然外头不给咱们消息，咱们只能通过自己的法子去了解。”
“如何了解？”虞长乐问道。
“找消息最灵通的。”唐锦安直言道。
她随即也看向了银锭。
银锭慢悠悠道，“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便在宫中。”
“除了这个呢？”唐锦安又问道。
“那便是这些日子跟在皇上身边的小郡王了。”银锭说道。
“他自从那日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过。”唐锦安摇头，“怕是指望不上了。”
虞长乐蹙眉，“不如，咱们去一趟？”
“什么？”洪宝珠睁大双眼看向她，“你又要出去？”
“嗯。”虞长乐双手环胸，“不然你怎么知晓外头到底是何情形？”
唐锦安看着她，“我如今不想出去。”
“为何？”虞长乐问道。
“咱们去了也帮不上忙。”唐锦安说道，“易表哥也说过，他前去是为了粮草一事儿，咱们不如现在先存一批粮草，到时候若是真的能派上用场的话，也是极好的。”
“你说的对。”虞长乐点头道，“那咱们便合计合计吧。”
唐锦安点头，“时机未到。”
虞长乐抬眸看向唐锦安，“你的顾虑是对的。”
唐锦安微微一笑，几人便聚在一处开始商量起来。
到最后，打算将庄子里头的收成重新归拢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唐锦安因长在云仙村，她深知粮食的重要，故而，她要提前做好准备。
程沁雪也不去想程沁柔的事儿，虽然她并不知道程沁柔到底去了何处，也不清楚她到底从自己的院子内找到了什么，可是，这一切对于如今的她来说真的是不可说。
宫中。
君婓正在太后的寝宫内。
皇上也在。
他看向君婓，“这外头都说你跟唐国公府的丫头有牵扯，眼下却不是时候。”
“回父皇，儿臣想任性一回。”君婓直言道。
“任性一回？”皇上抬眸冷冷地看向他，“你任性的还少？”
“父皇，儿臣真的只想任性这一回。”君婓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皇上冷哼了一声，“你皇兄如今还在边关，你倒是在京城任性起来了。”
“那儿臣请旨，让儿臣去替大皇兄回来？”君婓说道。
“罢了。”皇上见他是油盐不进，也只能无奈地摆手。
君婓朝着皇上行礼，“儿臣告退。”
皇上头疼地嗯了一声。
君婓便退了下去。
他出了皇宫，便径自去了乐善堂。
只不过，他只是在外头看着。
“二殿下，唐大小姐如今在后山呢。”云歌回道。
“嗯。”君婓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林，放下车帘道，“回去吧。”
“是。”云歌垂眸应道。
虞长乐正好出来，撞上了正要离开的君婓。
她连忙上前，冲着马车咧嘴，“可算逮着了。”
车帘掀开，君婓俊眉微动，“上车。”
“是。”虞长乐应道，即刻上了马车。
她坐在君婓的对面，“二皇兄，你可真让我好等。”
“何必在这等我，直接入宫不就是了。”君婓淡淡道。
“哼哼。”虞长乐嘴角一撇，“我若真的入宫了，还能出来吗？”
“宫里头又不吃人。”君婓低声道。
“那二皇兄干嘛不待着？”虞长乐挑眉，“可别说，大皇兄跟着宸王去边关，就是不想待在宫里头。”
“父皇正值壮年。”君婓低声道，“咱们做儿子的，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这说出去都是怪事儿。”虞长乐凑近道，“跟我说说边关的事儿吧，还有宸王叔的那个红颜外室。”
“我怎不知晓宸王叔竟然开窍了？”君婓挑眉。
“啊？”虞长乐盯着他，“外头都传开了，你竟然不知道？”
“我又不是万事通。”他淡淡开口，“你啊，莫要想着偷溜过去。”
“不去。”虞长乐得意道，“唐姐姐说了，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去就是添乱，反倒不如待在京城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
“囤粮食。”他直言道。
“这不是很好？”虞长乐笑道。
“你也不怕被盯上。”君婓摇头。
“不怕。”虞长乐盯着他，“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能做什么？”君婓苦笑一声，“我如今也不过是个闲散人罢了。”
“闲散？”虞长乐歪着头打量着他，“你还真是闲。”
君婓勾唇浅笑，拿过一旁的密函看着。
矮几上还放着许多，虞长乐侧眸看了一眼，见他特意将一封展开，散落在一旁。
她眨了眨眼，待看过之后，双眸一沉，显得忧心忡忡的。
马车在此时停了下来，“该回去了。”
“哦。”虞长乐回神，便下了马车离开。
君婓的马车缓缓地离开。
可是虞长乐的内心却很不平静。
她转身回了府，还没走几步，便被虞铤给挡住了去路。
虞长乐抬眸看向他，“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怎是二皇子送你回来的？”虞铤问道。
“我在乐善堂外头正好瞧见他的马车，顺路。”虞长乐说道。
“顺路？”虞铤抬起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又浑说。”
“我这不是想知晓这边关的情形，他那头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虞长乐捂着额头，“大哥，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我这是为了让你长记性。”虞铤坦然道。
虞长乐冷哼一声，随即道，“大哥，咱们如此做，会不会引来诸多人的不满？”
“会。”虞铤点头，“不过，你只要说这些都是乐善堂的，便不会。”
“果然，大树好乘凉啊。”虞长乐感慨。
“本就如此。”虞铤抬眸看向远处，“这便是世间的法则。”
虞长乐放下手，有些闷闷不乐。
她突然发现，以她自己这点微薄的能力，压根无法改变什么。
她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些不同的认知，那是她脱不下的长衫，而这里的法则，是他们也无法摆脱的。
虞长乐仰头看向他，“唐姐姐说的对，放在乐善堂是最好不过的。”
虞铤沉吟了片刻，“你可觉得她的想法有些时候与你不谋而合呢？可是她又与你不同，她似乎能看透一些事儿，却又觉得那不过是她自幼在乡野长大的缘故？”
虞长乐抬眸看向远处，“这世上有许多不可说的事儿，就比如我……”
“你啊，就莫要再感慨了。”虞铤连忙打住了她的絮叨，“既然你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往后也不必会惹出乱子来，毕竟她比你理智。”
“知道了。”虞长乐又道，“是了，岁阳伯府的事儿，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我？”虞铤沉吟了片刻，“此事儿由不得我选择，自从沥水城回来之后，她便有些不同了。”
“人总归会长大。”虞长乐浅笑道，“她如今不过是放弃了幻象。”
虞铤笑了笑，“这段时日不成。”
“你就不怕她跑了？”虞长乐仰头道。
“不怕。”虞铤得意地说道。
他又道，“你去看看母亲吧，二妹妹的事儿，她始终放不下。”
“哦。”虞长乐感叹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虞铤目送着虞长乐离开，这才转身离开。
唐锦安从后山回来，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去院子内跟着几位伙计一同晒药材。
直等到子夜的时候，她才能歇息。
许是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习惯地拿起书看了几页，这才去睡。
次日一早。
她醒来之后，听到外头有吵嚷声。
唐锦安揉了揉双眼，一脸懵懂地模样儿，待听清楚是虞长乐的声音，便慢悠悠地去收拾。
“唐姐姐。”虞长乐欢快地声音传了过来。
唐锦安扭头看向虞长乐，“这么早就来了？”
“嗯。”虞长乐点头，走上前去，附耳与她嘀咕了几句。
唐锦安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她沉吟了片刻道，“那咱们是不是应道先派人送一批前去？”
“二皇子担心咱们树大招风。”虞长乐说道。
“孰轻孰重，咱们也要分清楚。”唐锦安沉吟了片刻，“寻可靠的人前去。”
“咱们跟前有什么可靠的人？”虞长乐蹙眉，“易世子刚刚离开。”
唐锦安抿了抿唇，“咱们不是还有一批药材要送去沥水城吗？不如借此机会，咱们混进去，转道去边关？”
“这个想法不错。”虞长乐点头道。
“不可。”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唐锦安与虞长乐抬眸便看了过去。
君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二人愣住了，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唐锦安福身，“二殿下。”
“易云前去，乃是带着人马的，你们没有任何人的保护，你以为能顺利抵达？”君婓低声道，“到时候必定会被盯上。”
唐锦安抿了抿唇，她也是有顾虑的，不过虞长乐说的那般严重，她也是担心的。
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想去一趟那，想要知晓具体的情况，也好早做打算。
毕竟，四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万一到时候宸王真的如同前世那般死了，那么，她也无法改变自己最后的命运。
君婓看出了她的心思，“我暗中派人送去。”
唐锦安抬眸看向他，“二殿下如此做，万一被有心之人瞧见，岂不是？”
“我不过是想让你安心罢了。”君婓的话，让唐锦安彻底地愣住了。
虞长乐在一旁听着，连忙背过身去。
君婓见唐锦安傻愣愣地样子，又道，“你要相信易云。”
“先等等。”唐锦安收回视线，低声道。
反倒是虞长乐愣住了。
君婓看向她，“你若是自个想去，我派人亲自送你过去。”
“不去。”虞长乐连忙摆手。
君婓便转身走了。
唐锦安等他离开，转眸看向虞长乐，“这……他是何时过来的？”
“我不知道啊。”虞长乐摇头，随即道，“看来，我原本想着混吃等死的想法，是不成了。”
“你不是吃喝玩乐吗？”唐锦安忍不住道。
“不重要了。”虞长乐摆手，“咱们可是碰上了关键的时候。”
唐锦安见虞长乐如此说，不解道，“你为何对边关的事儿如此关系？”
“我可不想国破家亡，更加不想当亡国奴。”虞长乐冷声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好好学习呢？”
她原地跺脚，转身便也冲出了屋子。
唐锦安挑眉，转眸看向银锭。
银锭正吃着枣泥糕，抬眸看向她道，“我听说城南的一家核桃酥很好吃。”
“还有糖饼，麻团，桂花落……”
唐锦安见她逐一地点了，“那咱们去？”
“嗯。”银锭点头，“骑马去。”
“啊？”唐锦安一怔，“我现在走路都困难。”
“骑马。”银锭说道，“这样快一些。”
“哦。”唐锦安无奈，便让阳春去准备马。
而唐锦安也去换了一身男装，与银锭从后院骑着马离开。
虞长乐回来之后，只瞧见了唐锦安留下的字条。
她又生气地跺脚。
不过她并未去追，而是瞧见不远处程沁雪正在那心不在焉地煎药。
她走了过去，“你何时来的？”
“我一早便过来了，是你咋咋呼呼的，压根没有瞧见我。”程沁雪嘴角一撇道。
“是吗？”虞长乐乐呵呵道，“我这不是光顾着与唐姐姐说话了。”
“二皇子还真是……”程沁雪又感慨道，“对唐姐姐真好。”
“怎么？”虞长乐挑眉，“你又春心萌动了？”
“只是感慨罢了。”程沁雪笑了笑，“对二皇子，我可没有任何地心思。”
“你要不想想别人？”虞长乐凑近道。
“啊？”程沁雪一怔。
“比如，做我的大嫂也不错啊。”虞长乐觉得指望虞铤那闷葫芦主动开口，还不如她自己主动撮合呢。
反正家里头都喜欢程沁雪，毕竟满腹经纶，又温婉娴静，才情出众，模样儿出挑。
这简直是世家梦中儿媳妇。
虞长乐的话，让程沁雪愣在那，随即那白皙的脸颊便染上一抹红晕。
虞长乐见她如此，暗叫一声，“有戏。”
程沁雪反倒道，“我母亲一直等着大皇子回来呢，或是皇上赐婚。”
“啊？”虞长乐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好啊，你若觉得妥当，我便去求太后赐婚。”
“啊？”程沁雪一怔，“是你觉得好？”
“自然是我大哥心悦与你。”虞长乐凑近道，“不过他碍于礼数，又怕唐突了你，便一直不敢直言。”
“这……”程沁雪敛眸，“我倒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大哥……”虞长乐一股脑地说了许多虞铤私底下做的事儿，又看向程沁雪的眼神越发地明亮，便又道，“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啊？”程沁雪有些恍惚，“当真？”
“那是自然。”虞长乐凑近她道，“我昨儿个还问他，他说见你这些时日情绪不佳，也不好提起旁的。”
“我……”程沁雪捏了捏蒲扇，“我从未想过。”
“反正来日方长，你慢慢想。”虞长乐凑近道，“他死心眼，必定是非你不娶的。”
程沁雪敛眸，害羞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虞长乐点到为止，便也不继续了。
正巧洪宝珠与易欢来了，她便起身去迎她们了。
程沁雪坐在那，有些恍惚，适才还羡慕二皇子对唐锦安，如今反倒有些感慨起来。
洪宝珠见程沁雪坐在那傻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她又看向虞长乐，“你与她说什么了？”
“啊？”虞长乐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洪宝珠像是明白了，便笑了起来。
易欢的心情自从易云离开之后，便一直很烦闷。
故而，为了扫除这烦闷，她早早地便来了乐善堂。
府上的气氛更让她受不了。
此时的唐锦安与银锭已经前往城南。
果然，骑马是真快。
很快便到了银锭说的那家糕点铺子。
银锭兴冲冲地下了马，疾步进去。
唐锦安也翻身下马，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瞧见一女子冲了过来。
好在她最近身手有长进，偏身躲开了。
那女子行色匆匆地往前跑了。
唐锦安盯着那女子离开，沉吟了片刻，才进了糕点铺。
银锭将糕点铺目所能及的糕点都点了，还不忘打包了几份。
掌柜的见状，便请二人直接去了雅间内。
银锭坐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嬉闹声，慢悠悠地吃着糕点。
唐锦安特意给她倒了茶，随即也转眸看了过去。
此时，她正巧看见了适才差点被撞的女子，正被一男子扼制着脖子，强行拖入了一条隐蔽的巷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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