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取代
回到大皇子府后，天已将至破晓。
深蓝色的天幕上缀着几颗寥落的星子，显得空寂而旷远。
屋外只守着两个值夜的小厮，一人早已靠着门框睡着了，另一人虽未偷懒，却也是哈欠连连，满脸倦容。
两人无声无息地就潜入了内室。
而傀儡仍是重复着两人离开时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给人擦拭身体。
顾云声凑近一看，大皇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微微泛红。
这就有点尴尬了。
应霜序面上毫无波动，只是命令傀儡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
他需要暂且将大皇子体内的魔种压制下来。
第二日一早，按规矩应是大皇子领着新妇前往皇宫拜见皇帝皇后，不过如今鉴于对方的身体状况，这些事情自然也就免了。
但皇子府的管家每日仍需请大夫前来为主子诊脉，所以当管家照例领着人进来时却发现原本已经昏迷数日的人此刻正面色苍白地靠着软枕喝水。
而昨日刚刚进府的大皇子妃则是含情脉脉的坐在床沿给人擦拭着额间泛出的细汗。
“殿下？！”
回应来人不可置信表情的是大皇子毫无感情的一瞥，“嗯？”
管家赶紧挥手让大夫退下，可是面上的担忧却是分毫未减，“您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大皇子轻咳了两声才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身子有些虚乏。”
“本王睡了多久？”
看着床上之人不辨喜怒的神情，管家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答道：“……二十天。”
可对方却不怒反笑，低沉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沙哑，“倒也不算太久。”
“可是殿下有所不知，朝中的……”说到这，管家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来的细汗看向仍端坐在床边的顾云声欲言又止。
可大皇子却像是没看懂对方的暗示一般，平静道：“此处并无外人，你但说无妨。”
见主子都不在意，管家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索性直言道：“之前归属您的官员们，因为您身体的原因，如今大半年都归附到四殿下和六殿下麾下。”
管家说完后，感觉空气都跟着沉寂了下来，好半晌，就在管家控制不住地偷瞄大皇子的脸色时，对方才低低地笑了两声，意味不明道：
“老四？本王之前竟没有看出来他还有这份心思。”
不知为何，感觉主子这次醒后愈发的喜怒不明了，不过此时的管家也不敢多言，只是悻悻地询问道：“殿下，如今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将本王恢复了的消息放出去，等他们自乱阵脚之时，本王自有对策。”说完，床上的人好似低低地说了两句话，管家没太听清，只能听出对方的语气柔和的近乎诡异。
他不敢深究，只是原本就垂着的头此刻愈发低了，但口中还是十分靠谱的应了下来，“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后，床上的人并无任何反应。
静默良久，管家才又鼓起勇气将目光投向坐在床边依旧不发一言的顾云声，他吞了吞口水，有些为难的问道：“那……王妃？”
听到事关王妃之事，大皇子又有了反应，只是吩咐道：“从今日起，她便是本王唯一的正妃。”
管家先是愣了愣，可看着对方脸上郑重的之色，瞬间心下一凛，立即应声称是，“属下明白了。”
待管家关上门退出去之后，顾云声面上端庄之色尽散，心累的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
她语气有些怏怏的问道：“大皇子多久才能醒过来？”
闻言，床上的人顿了顿，似是思忖了一会儿才解释道：“他的气血早已被魔种吞噬大半，即使我帮他将魔种压制下来，一时半会儿他也绝对清醒不了。”
提起这儿，看着顾云声愈发苦逼的神色后，还是出声安慰道：“而且你不是想要查清楚暗地里妄下魔种之人的身份么，想来靖王，靖王妃这个身份会更加方便。”
顾云声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可是心中依旧有些不安，“那国师那边如何交代？”
听到对方的顾虑，应霜序脸上罕见的露出狡猾的神色，挑着长长的眉毛眨眼，“无需担心，我早已提前告知过她。”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顾云声眼中的震惊之色，应霜序双眸凝视着她，眼底柔缓，“不要想太多，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靖王痊愈的消息上午刚传遍京城，下午靖王府便收到来自宫中的圣旨。
皇帝宣靖王携靖王妃觐见。
“这大皇子真的是亲生的么？”顾云声无语的吐槽。
毕竟这前脚刚能下床，后脚老子就想着当面试探儿子，竟连一刻都等不了，丝毫不顾及儿子大病初愈。
应霜序有些好笑地听着顾云声的吐槽，偶尔应声道：“天潢贵胄，先君臣再父子，何必自寻烦恼。”
可看着对方唇角带着讽意的弧度，顾云声好奇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应霜序本人身上，“对了，我似乎很少听到您提及自己的父母？”
闻言，应霜序也怔愣了一瞬，可看着对方眼中的情绪，他的神色愈发柔和，“我？你真想知道？”
顾云声猛点头：“非常想。”
“嗯……先容我考量一番。”应霜序不知为何突然想逗一逗对方。
不过顾云声可不吃这一套，一见这人卖关子，简直毫不避讳地小声吐槽起来：“不想说就不说嘛，小气鬼。”
看着面前孩子气的对方，应霜序有些好笑，但停顿片刻还是开了口：“我的家庭，嗯，时间太久远了，只能依稀记得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顾云声对大魔王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闻言又赶紧追问道：“你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
“可……”顾云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她现在已经大概能猜到大魔王就是空青的前主人，而自己在空青记忆中看到的对方身边并没有亲人相伴，除了师门，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人独来独往。
听出来顾云声的欲言又止，应霜序只是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毫不在意道：“我并不是尘微境中人，我的父母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说到这，应霜序不知想到了什么，静默片刻才又继续道：“至于我……好像是在父母去后才机缘巧合的去了尘微境，最后拜入上清宗。”
顾云声此刻才隐隐窥得应霜序的过去，她极为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简略掉的过去，当下便有些后悔得寸进尺问了这个问题，“抱歉。”
注视着对方的发旋，应霜序眸色微深，眉眼间多出了几分柔软缱隽，“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感觉有负担。”
“而且你之前也跟我分享了你的过去，倒是我竟迟了这么久才告诉你，倒是我的不是了。”
顾云声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能感受到对方柔和的目光，于是颇有些慌乱的转移话题，“可你如今借用了靖王的身份，接下来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要怎么办？”
应霜序向来体贴，他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放心，我不会随意插手这里的琐事，待人恢复后，我们便回尘微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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