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们两不相欠
女王无力地倚在梳妆台前，若非萧飞扶持，恐怕连坐都困难。
看着铜镜中不再倾国倾城的自己，女王突然失神。
“看来一会儿得在脸上多涂几层胭脂，玄奘你看，这脸色苍白得吓人。”
女王轻抚脸颊，略带自嘲地说。
她雪白的颈部已被黑丝布满，但被高领的嫁衣遮掩住了。
女子天性爱美，女王也不例外，她希望萧飞看到最美的自己。
然而，那份虚弱的神情和空洞的眼神，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
看着这样的女王，萧飞既心疼又无奈。
看着深爱着自己的女子渐行渐远，自己却无法改变，谁能轻易放下呢？
因此，至少此刻，他会倾尽全力，去弥补她仅存的遗憾。
只见萧飞轻拥着女王，空出的双手一手持着细笔，另一手托着胭脂，细心地涂抹均匀。
“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哦。”
萧飞让女王柔柔地倚在他的胸怀，细笔轻点在她的唇上，亲昵地说着。
相较于女儿节那次描唇，这次他们不仅更为接近，配合也更为默契。
女王的嘴角勾起优雅的弧度，惬意地闭上眼睛，不再留恋地看着萧飞，而是用心感受这份温馨的时刻。
细腻的笔尖在她的唇边一笔接一笔滑过，留下细腻而温暖的胭脂，重新为那苍白的双唇染上鲜艳的红色。
萧飞这次涂抹得特别缓慢，他忽然喜欢上了这种专注与细致，并确信女王也会享受这种感觉。
他仿佛一个画家，在这幅世界上最珍贵的画卷上精心勾勒，用最生动的色彩倾注所有的温柔。
直至最后一笔完成，萧飞才依依不舍地将细笔从女王的红唇上移开。感受到他的动作停止，女王微微笑了起来，慢慢睁开眼睛。
她抿了抿唇，让上面的胭脂更加均匀细腻。
“这次有没有哪里涂得不好，需要我看清楚？”
萧飞微笑调侃，显然是想起了上次被女王戏弄的情景。
“呵呵，玄奘的唇我已经仔细品味过了，所以，现在已经没有涂得不好的地方了。”
女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直言不讳地回答。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十足。
三千青丝高高盘起，精美的镂金凤冠装饰其上，垂下两条镶金的大红流苏。
颈间挂着一块温润的如意玉佩，静静地悬挂在胸前。
桃花般娇艳，容颜如画，凤袍霞帔鸳鸯袄紧贴她柔嫩的身躯。
红绸金丝的百褶长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在地上铺展。
无论女王的脸色多么苍白，身体多么虚弱憔悴，一旦穿上嫁衣，佩戴上嫁妆，她依然是那个令人陶醉的美丽女王。
女王似乎也为这个桃红般的自己感到惊喜。
她凝视着铜镜中端坐的自己，还有将双手放在她双肩，半蹲下来将头靠在她耳边的萧飞。
两人的影像一同映在镜中，像极了一对真正的夫妻。
“呐，玄奘，我漂亮吗？”
女王直视着铜镜中的“玄奘”问道。
“漂亮，美得无以言表。”
萧飞由衷地回答。
“那么，我今天，能嫁给你吗？金蝉？”
女王轻轻地依偎在萧飞的怀中，抬起素雅的手，搭在他放在她玉肩的那只手上。
金蝉子……吗？萧飞心中无声地一笑。
尽管拥有他一部分的记忆，但我毕竟不是金蝉子，我也不是唐玄奘，我只是个穿越而来的，名叫萧飞的普通人罢了。
可如今，我会尽力以爱人的身份陪伴在你身边。
“如果你的愿望是这样，我答应你。”萧飞淡然笑道。
女王听完，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她略显黯淡的眼眸中又悄然闪烁起光芒。
泪水湿润了眼角，如同沾染了甘露的花朵，使她的肤色更加娇媚。
“对不起，玄奘，对不起……”
欣喜而泣的女王不停地道歉，也许她觉得是自己为难了萧飞，才会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答应她的请求。
“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萧飞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以免破坏了那精致的红妆。
终于，嫁衣穿好了，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心爱的人，女王似乎再无任何遗憾。
“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一阵沉默后，女王轻声说道。
萧飞没有回应，选择了继续沉默。
女王回望萧飞略带阴郁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
“妾身……想葬在琵琶洞。”
萧飞的身体微微一震。
放在女王玉肩的双手忍不住紧握，却又怕弄疼了她，随即迅速松开。
“玄奘，妾身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妾身希望在完全失去记忆前，你能将妾身葬在琵琶洞中的无尽泉眼……”
女王脸上的凄然笑容越发悲凉，萧飞在铜镜中看到她的模样，心如刀绞。
“而且，玄奘，如果可以，妾身希望你心中的前世及妾身所有记忆，能随着妾身的离世一同‘消逝’。”
“妾身的道路已走到尽头，带着这段记忆离开是妾身一生的夙愿；但你，玄奘，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应被这段沉重的记忆困扰。”
女王的话语柔和而坚定。
“开什么玩笑……”萧飞放下双手，咬紧牙关，带着不甘与泪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这段记忆，我怎么可能忘记！！”
然而女王仿佛未听见萧飞的咆哮，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场幻梦是你西行之路的一个断裂点，从现在开始，妾身不再是女儿国的国王，只是一只单纯的蝎子精……”
“你给了我想要的快乐，我放你离开这座城市，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我带着你的一魂一魄死去，你也请忘记我，忘记你曾许下的承诺……”
“如此，我们就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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