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异变

“啊，快看，老板来了！”不知哪个游客喊了一声，原本沉醉于烟花的人群瞬间开始骚动，之前几个尝过生鱼片的游客挤过人群冲向中年摊贩的餐车，而不明就里的其他游客看这些人这么激动，也糊糊涂涂的跟着去了。

  宫野志保叫住也想迈步过去的伏特加。伏特加疑惑的看向她，宫野志保冲他摇摇头。

  “别去，不对劲。”

  那个中年男子翘起嘴角，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脸部肌肉僵硬，和之前每次的微笑相比，连弧度都一模一样。但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而是在他正从餐车里拿出的一盒又一盒分割好的“生鱼片”上。

  “大家不要着急，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份。”他又向之前没有去他的摊位品尝过生鱼片的其他游客解释道：“今天晚上每人都有一份免费的生鱼片，为了……感谢保佑我们风调雨顺的人鱼。”后面那句完全没有任何诚意，像是现编的。

  他解释过后，原本还有些疑惑的游客和当地人们，抱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排在了队伍后面。

  还穿着巫女服的岛袋君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疑惑地咕哝着：“以前没有这个环节啊？”

  宫野志保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于是转头看向她。“你认识那个做生鱼片的男人吗？”

  光线有些昏暗，岛袋君惠仔细辨认了一番。“应该是住在岛东边的竹中浩一先生吧？这几年我一直在本岛上大学，了解的不是太清楚，但是我听人提过，他应该是和岛上其他几个人合伙去做进出口生意了……今天怎么会有时间来做什么生鱼片？”

  她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有些痛苦的捂住了头，似乎正与什么东西做着斗争。再睁开眼时，脸上满是憧憬与陶醉。“不过闻起来还不错，你有闻到生鱼片的香味吗？”

  正说着，那边的人群忽然混乱起来。最先拿到生鱼片的人吃完了手里的鱼肉，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嘴角上扬，仿佛刚才吃掉的并不是鱼肉，而是他自己的理智。

  他贪婪舔舐着盘子上的残渣，直到纸质的餐盘被他咬碎嚼烂吞入肚中，他的目光移向了刚取到生鱼片的人。

  于是，哄抢开始了。所有人的眼神中都迸射出疯狂与凶狠，他们中有些人四肢匍匐在地，用嘴巴去抢夺食物，有些掰断树枝，拆掉餐车，拿起一切视野中可见的武器劈砍向对方。仿佛在生鱼片面前，人类不再是理智的主宰，而是被饥饿驱使的野兽。

  这时，刚刚被岛袋君惠称作竹中浩一的那个男人从疯狂的人群中，闲庭信步般走出，手中还拖着几个摞在一起的餐盘，里面放着那些人正在哄抢的鱼肉。但是那些人宁愿去剖开同类的肚子，寻找他们刚吞咽下去的鱼肉，也没有人来攻击竹中浩一。

  他笑着向还未受影响的宫野志保他们这边走来，说出的话中间有怪异的停顿。“为什么，不试试，美味的生鱼片呢？”

  宫野志保谨慎后退，右手后移，摸到了藏在外套下的配枪——是的，她作为科研人员也是有配枪的，这是在组织中保护自己的必要技能，在船上的时候过于引人注目，所以枪支都由伏特加收好，放在行李箱里。琴酒在中午的简短会谈后叫伏特加把枪还给了她。

  但是旁边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疼的宫野志保松开了刚触碰到枪的手。她顺着那人白中泛青的手腕向上看，是那位刚才神智还很清醒的巫女小姐，现在她脸上带着和竹中浩一如出一辙的微笑，“试一试吧，很好吃的。”

  在她牢牢抓住宫野志保之际，竹中浩一已经靠近了她，他放下餐盘，伸出不知何时早已覆盖满了鳞片的手，一把掐住了宫野志保的脸颊，迫使她打开口腔。

  “充满智慧的，大脑。加入大群，成为我们的，灯塔。”竹中浩一面露憧憬。他用另一只手捏起一块鱼肉，就要往宫野志保嘴里塞。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竹中浩一的脑袋旁边绽开一片血雾，混合着脑浆的血液喷溅了宫野志保满脸。随即，他的手松开，踉踉跄跄，倒向一边，宫野志保趁机一口咬向钳制自己的岛袋君惠的手臂，对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非条件反射还是让她的手一松。宫野志保终于挣脱了两人的束缚，疾步跑向刚刚开枪救了他的伏特加。

  伏特加此时左臂正不断的往外涌出鲜血。刚才他也被那种奇异的力量影响，几乎也丢失了神智。直到他看见宫野志保身处困境，又想起大哥临走前叫他把宫野志保看好的嘱托，眼神瞬间清明，冲着自己的左臂先开了一枪，疼痛唤醒了理智，然后又向竹中浩一射击，这才救下了宫野志保。

  此时，除他们之外，其他人都已丧失神智，或扭曲地爬行，或阴暗地蠕动，尖叫，痉挛……原本的人鱼祭典，现在更像人间炼狱。

  而刚刚被伏特加一枪射穿头颅的竹中浩一，此时已经像没事人似的恢复了过来。他晃了晃头，全然不顾顺着脸颊滴落的血水，带领着正在逐渐异化的人类，向宫野志保两人方向逼近。

  “加入大群……加入大群……”

  “现在怎么办？”饶是一贯冷静的宫野志保，此时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接着继续双手持枪，指向丧尸般的人群。而原本在她手上的儒艮之箭早就在搏斗之中不知道遗失在哪里了。

  伏特加没去管还在流血的伤口，刚刚即使在混乱中他也注意让枪口偏了一点，所以虽然流血流的看着可怕，实际上只是擦伤。

  他将原本持在右手上的枪换到了左手上，掏出了手机，对宫野志保道：“你先撑一会儿，我打电话联系大哥。”

  宫野志保点头，开始用自己的配枪瞄准向他们扑来的失去理智的人类。

  ……

  秋原在琴酒开枪的前一瞬推开了他的手，出膛的子弹呼啸着从钵海收割者旁边掠过。这只没有感光器官的怪物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权当无事发生，继续按照原来的行进轨迹移动着。

  还没等秋原松一口气，更多的海嗣从洞口爬了出来。它们拖曳着身体，所过之处留下遍地溟痕，像静默却能吞噬一切生命般的潮水，向他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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