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写不出来的故事结局

柯罗诺斯被笑得满脸铁青。

    想也知道，时间之神如果真把鹅毛笔上有关奥林匹斯的封印撤销，其他神系绝不可能帮祂重新加回去。

    即便不像阿斯克勒庇俄斯所说的“诸神都巴不得别人去死”，但“尔虞我诈、互相猜疑”却是不可避免的。

    解除了封印，鹅毛笔就成了奥林匹斯神系的一个破绽、弱点。

    万一什么时候，就有机会拿这支鹅毛笔对付奥林匹斯神系呢？虽说需要一个来自现实维度的灵魂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威力，可万一有机会把执笔者拉拢到自己这边呢？

    对于神明来说，祂们可比凡人更清楚、也更擅于利用这种“万一”。

    在蛇夫座圣斗士刻意放大的嘲笑声中，时间之神似乎下定了决心，祂直视眼前的八岁男孩，说道：“把你想写的文字告诉我。如果可行，我会让你获得相应的权限。”

    林祐闻言，先转头去瞧瞧阿斯克勒庇俄斯，却见对方笑声顿歇，同样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蛇夫座圣斗士拼死一搏，试图毁掉拯救圣斗士世界的努力，却被柯罗诺斯轻而易举地镇压。

    “可如果故事不存在了，这个世界还能够存在吗？”

    男孩似笑非笑地答道：“以我在现实维度写网文的经验来判断，如果有人把我写成故事，那他十有八九会扑街扑到饿死。”

    “我知道你，也知道童虎。很遗憾，车田老贼很可能把你的故事和人设写砸了。”林祐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黄金圣衣，车田老贼编故事的能力不行，画出来的黄金圣衣却真的很养眼。

    “布莱斯·德·佛瑞斯特，灵魂来自现实维度，此身生活在大世界的伦敦。平时，诸神会叫我前世的中文名字——林祐。”

    鹅毛笔的笔尖轻轻滑动，空气全无阻力，笔画顺滑而流畅；男孩似乎全神贯注做着这件事，但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捕捉到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细微动作。

    林祐笑着环指四周，示意时间之神认清现实：“这么写可以顺应圣斗士世界的变化，最重要的是节省笔墨，不用大费周章再去编一个事件起因。都这种时候了，面子和里子，不可能两样都占。”

    林祐心下雪亮，猜到这位终生致力于反抗诸神的蛇夫座圣斗士企图往自己心里扎刺。

    连转世雅典娜遭遇这位原始神的恶作剧都毫无还手之力，一个强弩之末的蛇夫座圣斗士又岂能翻天？

    可意外来得极为突然，不等阿斯克勒庇俄斯发难，林祐手中的鹅毛笔就先出了问题。

    “抓紧时间。”柯罗诺斯黑着脸催促道。很显然，祂对于解除封印所带来的风险并非全无芥蒂。

    阿斯克勒庇俄斯点点头，算是致意，同时笑道：“我不在乎那个创作者把我写成什么样。当我看清世界真相的时候，我就已经跳出了他给我设定的命运轨迹。”

    柯罗诺斯想了想，总觉得这个方案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伱的这个办法，似乎和某些漫画世界的经历很相似。”

    林祐笑道：“所以我才留下最后一句，‘不知何时能重启新篇’。我给它留下了一个火种，只要火种还在，圣斗士故事就不算完全消失，这个世界也不会毁灭。未来合适的时候，就可以重建圣斗士团体，衍生出新的圣斗士故事。这个新故事会从零开始重新定义世界观和规则，事先规避原有的一切逻辑矛盾。”

    鹅毛笔递过去，到柯罗诺斯手里转了一圈，立刻又回到林祐手里。

    “不用等多久，就可以让这段文字成为这个世界的历史！”

    “是啊，你还把整个世界都拉出了他预设的轨迹。否则，我也不用专程来这儿跑一趟。”

    林祐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又看到柯罗诺斯嘴角噙笑看着自己，似乎有所示意。他立刻就放下心来，甚至都可以推演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柯罗诺斯的眉头从听到第一句话时就皱成个“川”字，直到最后都没松开。

    柯罗诺斯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但是祂并没有立刻答应，因为还有另一个更令人为难的问题。

    “你想彻底抹去圣斗士故事存在的基础？”

    这个时候，时间之神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知什么时候起，半躺着的蛇夫座圣斗士已将双腿屈起，双足稳稳踩着地面，双手也各自握住了断开的两截缠蛇权杖。这个姿势，让他可以随时发力跃起。

    “把鹅毛笔给我！”

    在场最悠闲的反倒是阿斯克勒庇俄斯这位推动圣斗士世界走向崩溃边缘的始作俑者。他这会儿似乎连支撑身体半躺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扔下权杖斜倚在道旁的巨石，双眼不住地打量着林祐。

    柯罗诺斯能够冻结时间阻止世界本身的逻辑矛盾爆发，但是祂无法阻止两个不同世界的世界观冲突。圣斗士世界距离大世界越近，毁灭得就越快；时间之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林祐不为所动，淡然提醒道：“我要纠正你一句话，并非鹅毛笔写下的每句话都会变成现实，只有那些前因后果完备、本身合乎逻辑的话才会变成现实。

    “鹅毛笔写下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现实。一旦你这么写了，就会在奥林匹斯诸神心里真正播下一颗对人类恐惧的种子；恐惧有时会让人怯懦，但有时也会令人疯狂。”柯罗诺斯语气肃然道，“有多少灾难是因为恐惧而爆发的？这可不是单纯面子和里子的区别。”

    “放心，这段文字不多，写起来比拯救童话世界可容易得多。”林祐使用鹅毛笔已然驾轻就熟，区区不到一百个字熟记于心，笔下一挥而就。

    “见面多时，却不知道阁下的身份？看阁下的相貌似乎是亚裔？我有一位来自华夏的旧相识，叫童虎。”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林祐并不讳言自己的灵感来源，“漫威也好，DC也罢，时间线重启这一招都玩烂了。当一个世代的故事发展到无法自圆其说的时候，就彻底重启，从头开始构建人物关系和世界观。”

    “对！”林祐坦然道，“圣斗士世界的逻辑矛盾，就是在故事进程中不断积累、恶化。绝大多数矛盾都与‘圣斗士’这个团体的存在直接相关。如果‘圣斗士’不存在了，矛盾也就跟着消失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不失时机地插话嘲讽道：“如果不是因为恐惧，我为什么会被封印千年？”

    阿斯克勒庇俄斯得意大笑，笑声中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个问题：“你是否想过，当你从现实维度来到我们这个虚幻的维度，你的人生、你的命运，是不是也像曾经的我一样，处在别人预定的轨迹中呢？”

    柯罗诺斯的决定属于情理之中；林祐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头顶的天空已经被地球占满，时间所剩不多。

    阿斯克勒庇俄斯看了一眼，当时就笑出声来：“您真是把‘恰到好处’这个概念践行到极致。削减的封印不多不少，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正好可以让这个孩子写完他预设的结局。”

    柯罗诺斯一时犹豫起来。

    林祐却满不在乎，将鹅毛笔转着圈圈；“可以理解，说什么也不能把诸神命运完全交到一个凡人手里嘛！能把结局写出来就够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目光闪烁，只是陪着林祐笑了起来，仿佛放弃了继续扎刺的企图。

    “虽然解决了逻辑上的问题，但是你认为宙斯会同意这个结局吗？让他承认对蛇夫座的恐惧？”时间之神不认为单纯一个合乎逻辑的结局就一定能被奥林匹斯众神所接受。

    鹅毛笔写出的任何一点逻辑错误，都会在未来千万倍地放大，酿成更加惨痛的灾难。不给宙斯及诸神一个合理的源动力，这个结局就是无根之木。你还想保住圣斗士世界的火种吗？”

    定了定神，男孩张口发出稚嫩而清晰的声音，开始诵读他打好的草稿：“因为蛇夫座疯狂的灭世举动，自神王宙斯以下，众神皆感到恐惧，唯恐人类中的优秀战士持续崛起，危及神明的威权。于是，虽不乏异议，但圣衣仍被封存，星座归于沉寂；小宇宙的秘密从此尘封于神界，不知何时能重启新篇。”

    林祐没有催促，而是抬头望天；因为天顶越来越近的地球——那是林祐所生活的大世界——会替他发出催促。

    写到最后两句话时，鹅毛笔猛然一顿，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住，就那么牢牢固定在半空中无法移动。

    林祐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却连一点半画都写不下去。

      第二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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