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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让我献祭,送她回去


晚霞染红了天空和大海。

  海风吹不干少年湿润的眼眶。

  “小喜,你爱吃的菜,详细的做法我都写在本子上了。”

  鹿鸣将一个粉色的笔记本递给了赵小喜,眼眸低垂,手指微颤。

  他要再次抛弃他的女孩儿,此时此刻,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小喜自然知晓一切,她接过了那个笔记本,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你又该走了是吗?”

  鹿鸣心里一颤,他抬眸小心地问她:“你又想起什么了?”

  小喜摇了摇头,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没有,三嫂她……”

  她不忍说下去,因为麻醉药物应用不当,代萌依然处于昏迷中。

  即使她不知道寻到神器的方法,此时的她也不得不放弃鹿鸣。

  秦渊恐怖又狡猾,如果放任他继续作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葬送在他手里。

  她慢慢抬起手,拉着鹿鸣的手:“你走吧,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

  鹿鸣望着她,嘴唇紧抿,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他。

  “这一世,我的天地足够大,不会想不开的,而且我相信我们下一世还会遇到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就去看世界。”

  “现在的生态环境越来越不好了,搞不好百年后更糟糕,我才不要浪费今生宝贵的年华。”

  她不停地说着安慰他的话,尽力克制着自己,没让眼泪落下来。

  鹿鸣却越哭越凶,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最终还是让她彻底想起了自己是肖汐。

  他抬起头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抽泣着说道:“你打我好不好?你这样我好难受,小喜不该这样的。”

  小喜实在没忍住,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她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鹿鸣,你真是……”

  她抬手自己抹去了那滴泪,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真傻,肖汐也常和你耍脾气,闹情绪的,只不过……”

  说到这儿,她没忍住,最终还是哭出了声:“你记住的都是我的好!”

  因为常觉亏欠,她在他的心中永远是最让人心疼的模样。

  *

  齐医生本名叫齐霂。

  重生之前,鹿鸣与他一直通过暗网的中间人取得联系,对彼此的真实信息一无所知。

  吕静被找到后,鹿鸣看过她腰部的伤口,缝合精细,打结方式独特。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齐霂的手笔。

  齐霂可以说是一个医痴,无论是客户还是人质,只要他主刀,就不允许存在不完美。

  鹿鸣在两个月前,拿到了齐霂所有的详细资料。

  秦渊待他不薄,他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一个月前小他五岁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可他那样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的。

  鹿鸣知道钱已经吸引不到齐霂,于是放出假消息,称暗网又出现了天才医生。

  果然,齐霂准时进入了他设下的圈套。

  鹿鸣还未摘下面具,齐霂就认出了他:“鹿医生!”

  可门已被人从外面锁紧,想逃已来不及了。

  鹿鸣将面具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我更愿意别人叫我东方余晖。”

  齐霂知道对方的意图,他一边做着无用的辩解,一边小心地向手术台方向挪动。

  “东方余晖,都是Y先生逼我的,在他手下,我哪有选择。”

  “况且,如果是别人动手,令堂可能性命不保。”

  齐霂的小动作鹿鸣都看在了眼里,他慢慢地向齐霂逼近。

  齐霂慌乱地拿起一把手术刀指向了鹿鸣:“别逼我动手。”

  鹿鸣满脸不屑,论动手,他还没怕过谁。

  齐霂见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决定先发制人,将手里的刀挥向了鹿鸣。

  鹿鸣一闪身,轻松躲过,抬手扼住了他的手腕,手术刀落地,发出镗朗一声响。

  “冤有头,债有主,齐霂,我只要你一个肾。”

  吕静身上的骨伤必然是秦渊那些打手所为,不必算在齐霂的头上。

  齐霂听后又惊又恐又愤:“我那天就该杀了你!”

  只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放再多的狠话也无济于事。

  *

  6月17日。

  呦呦出院的日子。

  安乐也被接回了家里。

  林亦风安顿好妻子女儿后,去了赵小喜的别墅。

  那幢在鹿鸣名下的婚房,现在是丫丫和小喜在住。

  不久之后,林亦风一直在后悔,后悔这一天,因为心事重重,没好好地和呦呦说说话。

  没有抱抱她,亲亲她,就让她自己孤零零地去到另一个时空。

  赵小喜不紧不慢地为他泡茶:“六月白茶消初暑,哥哥尝尝。”

  林亦风没有心情品茶,他直白地问道:“小汐,你知道如何找到神器是不是?”

  “你帮帮我,让我献祭,送明阳和余晖回去。”

  小喜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你知道的,我一向愚笨,那些古老的文字我当时记下了,可是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

  林亦风蹙眉望着她:“你不到三岁便能背下百字祝寿词,你是真的愚笨吗?”

  小喜瞒不住他,亲妹妹的那些心思,他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左不过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可没了鹿呦呦,林亦风还活着做什么?

  小喜将茶壶高高举起,茶汤落下的哗哗声,掩盖住了赵不逊靠近时那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哥哥,真真假假,不重要了。”

  趁林亦风不备,赵不逊的手猛得劈向他的后颈,将他打晕了过去。

  *

  小安乐还要在保温箱里住25天,她呼吸平稳,甜甜地睡着。

  呦呦走向她,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安乐,妈妈要走了,再……”

  她苦笑一声,哪里还有什么再见。

  呦呦的手轻轻地在保温箱上摩挲着。

  第一次做妈妈,她都没有机会抱抱自己的孩子。

  “安乐,你在项链里时,不是很厉害吗,现在能不能和妈妈说说话?”

  “对妈妈笑一笑也可以。”

  她将手伸进了保温箱,用食指指腹轻轻地摸了摸宝宝的小手。

  安乐的皮肤薄的好像一层膜,想到自己走了之后,赵小喜可能会划开她的皮肉,呦呦的心痛得好似有万箭穿过。

  因为察觉到了妈妈的触碰,安乐睁开了眼睛,嘴角出现了微微的弧度,那模样好似真的对妈妈笑了。

  呦呦神情微惊,她颤抖着将手抽了出来,转而背过身,蹲在地上,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小时候,她看新闻,身患绝症的母亲,强撑着精神为孩子织毛衣,足足二十件,能让孩子穿到成年。

  很感动是不是?

  不过是感动了自己,感动了别人。

  唯独没法感动孩子。

  那每一件毛衣都是套在孩子身上的枷锁。

  在每一个寒冬,都会提醒他:妈妈很爱你,很爱,很爱,可是你没妈妈了,只有那些可能并不合身的毛衣,

  孩子的一生就如那短了一截的袖子,永远诉说着惋惜。

  她希望安乐不要记得她,不记得妈妈爱她,哪怕偶尔听别人提起妈妈,也不会因思念而伤心。

  像肖烬期望的那样,一辈子平安喜乐。

  鹿鸣推开门,走进了房间,他坐在了呦呦的身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个母亲要与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永别,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痛不欲生的事。

  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如让她好好哭一场。

  以前,总是走得很匆忙,这次最起码做到了与爱的人好好告别。

  两天前,秦渊便联系了鹿鸣,让他想办法控制住林亦风和赵不逊。

  否则,他一天给呦呦送一个早产的孩子。

  呦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让鹿鸣答应了秦渊。

  不过,她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她不会带安乐过去。

  秦渊想要神器,想要回去,不想和她鱼死网破,所以也答应了她。

  鹿鸣知道林亦风必然不会配合,可赵不逊是有希望能说通的。

  当然,这个抉择对于赵不逊来说十分艰难,好朋友和喜欢的人只能选一个,比让他自己去死还难受。

  他一夜没合眼,眼泪落了又干,干了又落,最终决定帮助呦呦。

  呦呦认定的事,一定会做,与其到时候像林亦风一样被偷袭,不省人事,还不如清醒着,若事情不顺利,呦呦和鹿鸣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

  秦渊一贯谨慎,到达指定地点后,呦呦一行人没见到他本人。

  呦呦明白他要确认他们是否带着尾巴。

  她看向被鹿鸣放在轮椅上的林亦风,一路上她一直牵着他的手。

  如果不速战速决,他就快醒了。

  她希望他清醒时,一切已尘埃落定,最好能抹去所有有关她的记忆。

  大概一个小时后,Y组织的人探查了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跟来,便提出了要求。

  “Y先生要求林先生单独乘一辆车。”

  呦呦心里一紧,她知道秦渊要试探她的反应,若是表现的太决绝,反而会引起秦渊的怀疑。

  她握紧了林亦风的手,不舍的泪落下,她亲吻了他的额头。

  “烬哥哥,等我回去就找你。”

  秦渊自然知晓她不会爱上自己,呦呦想让他看到的是自己要回去的决心。

  黑衣人带走林亦风后,鹿鸣推着装晕的赵不逊上了一辆车,而呦呦又被单独带上了另一辆车。

  呦呦被捆住了双手,蒙上了双眼,只记得一路上,车子都摇摇晃晃,应该是走在崎岖的山间土路上。

  夜里23点整,她终于见到了秦渊。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嘴角微微勾起,原来一切早有注定。

  这次重生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

  秦渊站在她对面。笑着递过来一杯水:“公主,一路辛苦,纸笔准备好了。”

  她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放回了桌子上。

  她搬动椅子,坐在桌前,拿起了笔。

  秦渊无法完全信任她,他看过天书,虽然不认识那些字,但大致也知道如何写。

  呦呦若是真的能写出那些字,就证明她有可能找到神器。

  若是不能,所有的人都别想活了,包括被保护起来的安乐。

  呦呦垂着眸子,笔尖在白纸上轻轻移动,熟练地写下了那些字,赵小喜早就教过她。

  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符号,没有横平竖直,一撇一捺,有的都是弯曲的线和各种图形。

  秦渊拿起呦呦手中的纸,看着上面的字,露出了满意的笑。

  没错,与他在天书上看的那些一模一样。

  他轻轻地抚摸着呦呦的头发:“你要是早想起千年之前的事,咱们早已回到过去,也不必总是剑拔弩张。”

  呦呦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世世想着要我的命,咱们也不必斗得面红耳赤。”

  秦渊垂下了眸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杀你。”

  这根深蒂固的想法,有时也会让他十分无措且无力。

  呦呦自然不会告知他关于南柯蛊的秘密。

  想杀她是因为蛊虫,可想害其他人,是因为他是天生恶种,灵魂都是肮脏且邪恶的。

  秦渊俯下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将呦呦环在身下。

  “楼城路远,明早咱们再出发,今夜你陪我好不好?”

  呦呦垂着头,用沉默回应了他。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肩膀,轻声哄着她:“我知道你刚生完孩子,我只想抱着你。”

  每每与风芙过夜之时,他都止不住地在想,如果他身边躺的是明阳该有多好。

  呦呦转头望向他,两人贴得很近,近的秦渊没忍住,在她的脸上落下许多的吻。

  呦呦强忍着不适与恶心,低声道:“秦渊,我不信你。”

  秦渊微微直起身,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你现在说这个什么意思?”

  呦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我怕回去后,你还是会要我的命,那么我现在牺牲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牺牲?

  秦渊的脸上浮现出冷笑。

  牺牲了什么?

  章扬还是林亦风。

  恒明山那一次,他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后来,他反复观看那天无人机拍回来的照片。

  猛然发现赵不逊和章扬有着一样的小动作,总习惯伸出一根手指,侧着头,弹袖子上的灰,桀骜又不羁。

  呦呦望着他那张阴冷的脸,又开口:“你现在是不是就想杀了我?”

  秦渊脸上仅剩的一丝柔情,立马消失不见,他恶狠狠地盯着呦呦,双手紧紧攥着椅背。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我会爱你!”

  不过,他不会给她自由,他会用铁链锁住她的双脚,将她困在最华美奢靡的宫殿里。

  呦呦瞪着他,低吼道:“那你向我证明,你现在去拿刀,指着我,证明你在满腹怒气的情形下,也不会动我一丝一毫!”

  秦渊用力地拍了一下椅子:“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实在的,他真不敢,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刀扎向她的心脏。

  呦呦闭上眼睛,别过了头,趴在桌子上哭出了声。

  秦渊的火气瞬间被她的泪水浇灭,他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那颤抖的双肩。

  呦呦声音哽咽:“你还是想杀我对不对,我好害怕,我怕回去后,你当场就掐死我,我根本无还手之力。”

  秦渊急忙解释,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我不会……真的,你相信我。”

  呦呦忽而激动地站起身:“好,那你向我证明!”

  她低着头在屋里快步寻找着,声音霸道又疯癫:“给我刀,给我刀!”

  这屋子里连杯子都是塑料的,自然找不到任何利器。

  秦渊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别闹了!”

  呦呦满脸倔强:“你现在都对我没一点耐心,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在利用我!”

  “好!”

  秦渊高声答道:“我现在就让人送刀过来!”

  看着呦呦眼中的那片汪洋,他神情缓和了下来,嘴角微微扬起:“我可以向你证明,但是没有观众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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