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羊肉包子（五）
刚忙完夜班的工作，陈进顾不上回去睡觉，先往家门口的五金店里赶去。
没办法，家里没有趁手的工具，现在房间里的那个烂摊子再不收拾不行了。
再说了，屋子收拾干净了，自己住着也安心不是。
心里盘算着事情，倒也没妨碍陈进时刻保持的警惕性。
这警惕性倒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陈进的抓捕工作，可以说进行的是毫不费力。
这一切都得利于，侦察队一队长事先在各个路口都安排了人。
在与埋伏在路边的警察对上眼的一瞬间，陈进自己就放弃了。
因此，在象征性的跑了几步后，他就被两个从人群里冲出来的警察给按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一个手铐牢牢地铐在了他的手腕上。陈进只觉得两个手腕一凉，整个人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
被两个警察架着胳膊从地上拽起来后，陈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认命的笑了笑，没有多说废话，第一时间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
只是，他的精神在旁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我有罪，我杀人了。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杀了人的？是有人告诉你们的对吗？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
“废话少说，我就问你，今天这杨记羊肉包子铺的肉馅是你送的货吧？老实交代，你这肉是哪来的？还有，你杀了谁？现在带我们去你的犯案现场，表现好的话，也能少受点儿罪。”
一队长半是威胁，半是诱导的说。
其实，在看到陈进的第一眼，他只是觉得这小子很不对劲。那慌乱的眼神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跟他之前说得那样，是典型的做贼心虚的表现。
原本只打算先把这小子抓起来问问，没想到才刚被按住，陈进就自己交代了。
就连一队长自己也没想到，事情还真的跟阎申说得一样，这送货的司机，就是真凶。
陈进倒是也不藏着，告诉侦察员们，凶案的第一现场就在他家，他现在就可以带他们过去。
临走前，一队长也没忘记跟全程在旁边看热闹的阎申打个招呼。
“我说老阎，你可以啊。要不等一下回警署，我跟署长说说，把你调到侦察队来，这把你放在街道上巡逻，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这话是恭维，也是玩笑。
再怎么说，作为一个巡逻队的队长来说，阎申跟他可是平级。现在警署里的位置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要是阎申真的调到侦察队来，暂时还真没有合适他的位置。
阎申只是笑笑没接话。只是小声的跟一队长提了个请求，等到了这案子后续的搜证环节，在拿到包子铺的监控画面后，能让他先看上一眼。
“这都是小事。”
一队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随后便带领手下往陈进居住的出租屋走去。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由此引发的骚乱很快就被人潮给平息了。
看着威风的一队长带着同事们离开，小罗一脸不高兴跟在阎申后面，他总有一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阎申早就注意到了小罗的情绪，他盯着远去的一队长等人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回头对小罗说：“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可以调到侦察队，成为一名侦察员。”
对于这些话，小罗是半信半疑。但听队长这么一说，他那糟糕的情绪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阎队，咱们接下来干嘛？要回警署吗？”
阎申摇头，转头看向还处在陈进被抓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的包子铺老板示意了一下，就带着小罗进入了包子铺里面。
穿过并不宽敞的后厨工作间，来到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屋里。
这屋子里面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不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脑。
一分钟前，阎申是想要按所谓的规矩办事，可就在目送着一队长走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有些东西是真的很难控制，只要是有关于那人的任何消息，他都想要第一时间知道。
"你家包子铺今天几点开门？"
在等待监控视频回放的间隙，阎申跟老杨拉起了家常。
听到这个问题，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老板，不知道是想了什么，他先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回答。
“今天和平时一样，凌晨四点钟，我就开门了。”
“然后呢？说说开门后的事情吧。”
“这就说来话长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包子铺老板可是有许多话说。
时间回到今天凌晨四点半，作为街角第一家的包子铺，在开门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开始朝清冷的街道上吐起白色水蒸气。
“你好，来笼包子。”
沙哑的声音，吓得正低头忙碌的老杨打了一个激灵，待看到那熟悉的墨镜加口罩的造型后，脸上那还未得及褪去的惊恐表情里，又多了几分不烦燥。
还真是晦气，一大早的，才刚开门就遇到了瘟神。
“对不起，本店不卖奶黄包。”
说完，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这位客人是最近半个月才出现的，好像就住在对面的老旧小区里。
老杨还记得这人第一次来买包子的情景，当时正是早高峰时期，对方张嘴就说要买奶黄包。在他说明自家不卖奶黄包，并建议客人可以尝尝门头招牌上的其他包子时，对方用行动表示了拒绝，转身就去了街对面的面点铺。
一分钟后，客人又回来了，手里还举着刚从对面店里买的一个馒头。
随后在老杨惊讶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煮蛋，剥了壳，先吃掉蛋白；然后掰开热乎乎的馒头，由中间挖了个小坑，再把蛋黄往里一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小把白糖给撒了上去。
这隔着墨镜，老杨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示威般的眼神。
就这样，这个奇怪的客人当着老杨的面，咬了一大口自制的“奶黄包”，最后一脸得意的扬长而去了。
我这是遇到神经病了吧？
老杨在心里这样想着，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儿。
谁知竟是噩梦的开始。
自那天之后，连着半个来月，这位被他判定为精神不正常的客人，每天早上都会来他家店门口上演同样的一幕。
以至于他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精神也要跟着出问题了。
今天早上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在老杨机械般的重复自家不卖奶黄包后，客人表示他可以再看看其他的。
对此，老杨也有些奇怪。不过，在抬头瞄了一眼后，他立马明白了其中原委：对面的面点铺还没开门。
同时也有些纳闷，今天这位跟他家捣乱了半个来月的客人，怎么来得这么早。
“老板，你在做什么？”
“包包子。”
因为柜台遮挡住了视线，他这店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踮脚朝里看了半天，又问。
“什么馅的？”
“羊肉。”
老杨没好气的回答。
“就是我们招牌上的包子。”
“杨记招牌羊肉包子。”
客人没话找话的跟他拉起了家常。
“老板你姓杨哦？”
“嗯。”
“那你家主要卖羊肉包子哦？”
“嗯。”
“哇···老板你姓杨，还卖羊肉包子，真厉害。”
跟客人扯皮这会儿，老板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儿都没停。
“呐，菜牌上写的有，我家也卖别的包子。”
“姓杨，还卖羊肉包子。你是杨，羊肉也是羊。你又是人，那不是说你在卖自己？”
因为专心手头上的工作，老杨没有听清客人的小声嘀咕，随口又问了一遍，没想到还给自己招揽了一笔大生意。
“老板，你这一盆馅料能包多少羊肉包子，我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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