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求证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再睁眼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身下是一双熟悉的手臂。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看见了萧云堇有些不悦的脸。

“王爷,妾身醒了,可以自己走的。”

她没有想到,马车都了齐王府,他竟没有将自己唤醒,而是直接从马车上给抱了下来。此时,他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更是无法揣测他此时内心真正的想法。

“苏如锦,你确定吗？”

他问,声音冷冷清清的,一如此时晦暗的天气。

苏如锦低垂了眼眸,有些贪恋的感觉着他怀中的温度,说了句:“妾身可以自己走。”

“你最好可以！”萧云堇将其放下来:“这里是齐王府,你若是不顾本王的脸面,昏倒在了这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妾身知道,妾身不会叫王爷难看,更不会叫王爷为难。”苏如锦福身:“妾身是晋王府的王妃,亦是晋王府的脸面,这里头的分寸,不用王爷叮嘱,妾身也是懂的。”

“明白就好！”萧云堇说着甩了甩衣袖,将眸光落到一旁的阿萝身上:“身为王妃的贴身丫鬟,老是跟在本王身后算是怎么回事？”

阿九在一旁推了阿萝两下,小声的提醒她:“赶紧去扶着王妃。”

阿萝回过神来,忙低头快步走到了苏如锦的跟前,然后小声的问了句:“王爷他训斥奴婢,是不是因为在关心王妃你啊？”

“主子的心思,不可胡乱揣测。”苏如锦给阿萝使了个眼色,将手递给她:“我仍有些气虚,你稳着点儿,不必走得太快。”

阿萝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朝着萧云堇那边看了眼,又小声的问了句:“既如此,王妃为何不叫王爷一直抱着？王妃也好借着这个机会与王爷亲近一下,没准儿王爷心软,就忘了之前的事。”

“这里是齐王府！”

苏如锦只淡淡的说了六个字。阿萝像是听明白了,却又像是没有听明白,可当着萧云堇的面,她又不敢再问。

紧随着齐王府的管家在王府里头七绕八拐的穿行了大半天,晋王夫妇终于见到了齐王。他一身朝服,不知是才从宫里出来的,还是准备妥当,刚想要进宫去。

见到晋王夫妇,齐王先是一怔,随即从嘴角逸出一丝笑来:“本王刚从宫里回来,这朝服尚未脱呢,就听下人来报,说是云堇你们来了。原还有些不信,以为是那些下人闲的无聊,故意在诓本王,却不曾竟是真的。”

“是云堇唐突了,只是今日里遇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不得不贸然前来,打扰皇兄。”

“哦,是吗？”齐王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外头雪大,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来啊,去备下茶水点心,将旁边厢房里头的火盆也移两个过来。本王瞧着六弟妹的脸色似有些不好,可是路上染了风寒？”

“皇兄好是心细。锦儿她只是大病初愈,所以脸色有些不佳。”

萧云堇将目光落在了苏如锦的身上。

“其实,今日遇见的这桩蹊跷事,也是与皇兄和锦儿有关的。”

“是！王爷说的没错。”苏如锦福身,“今日前来,是如锦有件事想要向齐王殿下您求证。”

起身时,因为阿萝晚了一步,苏如锦的身子有些虚晃。萧云堇眸光一沉,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手伸了过去。

“多谢王爷！”苏如锦稳了稳身子,满带歉意的解释着,“大概是在马车上坐的久了,这双脚猛然着地,竟还有些不大适应,让齐王殿下见笑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笑。”齐王温和的看着苏如锦:“既是身子不好,就应当在府中休息,到底是怎样着急的事情,竟让六弟冒雪带你前来？”

“殿下可还记得与侧妃如烟初见时的情形？今日之事,便是与当年的那次相遇有关。

苏如锦说着,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萧云堇则给阿九递了个眼色,阿九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锦囊送到了苏如锦的手里。

“本王自然记得。”齐王淡淡一笑:“本王还记得,那夜,六弟妹你送了一份大礼给本王。若非那夜巧遇,本王也可不能娶了大梁的第一美女。”

“那殿下又是否记得,那天夜里,殿下曾带走了如锦身上的一件东西？”

“锦帕！”齐王毫不讳言的说了出来。待语落之后,这才转向萧云堇解释说:“云堇切莫多想,这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你尚在边城,父皇也还未曾赐婚,所以即便本王当时拿了弟妹的锦帕,也不代表着什么。云堇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难为弟妹。”

“皇兄说笑了,既是多年前的旧事,云堇自不会在意。”萧云堇说着,看了齐王一眼:“云堇在意的是,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难不成,是与那锦帕有关的？”

“殿下怎么知道,是与锦帕有关,而不是与侧妃有关的呢？”萧云堇步步追问。

“本王也是猜想的。六弟妹一上来就问起当年之事,且重点问了那块锦帕,这叫本王很难不去往那锦帕上想。加之,那块锦帕在多年前遗失,如今旧事重提,本王焉能不问。”

“既是如此,那么就请皇兄看看,这锦囊之中藏着的锦帕,可是当年皇兄自锦儿身上取走的那一块？”

“锦囊？锦帕！”

齐王狐疑的看着萧云堇,见他盯着自己不放,这才伸手将锦囊接了过来,然后取出了里头的帕子。当他看见锦帕上所写的字时,眉头立刻凝起,脸色也瞬时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齐王合上了锦帕:“本错,这锦帕的确是当年的那一块,但上面的字却并非本王所写。云堇你若是心中有所怀疑,可到本王的书房之中随意寻出一副字迹来进行对比。虽这写字之人,极力模仿本王的书写方式,但起笔落笔的细节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云堇也相信皇兄你并非如此唐突之人,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单单选了皇兄,而非旁的什么人？莫不是皇兄你也曾对锦儿……云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对方既是做手脚之人,为何不将其做的更为周密一些。”

“本王也不明白！”齐王将锦囊随意的搁到一旁:“但本王猜想,那个人或许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什么？皇兄你可否将这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云堇你如此聪慧,怎会想不明白。这模仿笔迹之人,是利用当年的旧事来引起你我兄弟之间的隔膜。只是此人未曾想到,云堇你竟会带着弟妹亲自来向本王求证。当然,若是换了本王,也是绝想不到你会这样做的。毕竟,此事关乎弟妹的清誉,更关乎你我两位皇子的颜面。其次,本王猜想,那歹人必定是误会了皇兄我与你家这位晋王妃的关系。”

齐王说着,坦然一笑。

“有些旧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本王本无意再提。可既有有心人将这桩旧事给牵扯了出来,索性今日也就说开了,免得日后再见,你我兄弟之间多有猜忌。”

“皇兄此话,似乎是话中有话。”

“算不得话中有话,只是年少时,也曾有过旁的误会罢了。”齐王起身,将眸光落在了苏如锦的身上:“皇兄不否认,当年初遇弟妹时,曾觉得她十分的有趣。那时,如烟十四,弟妹应当是十五。初遇本王,便送了本王一份大礼。被当面戳穿,也是毫无畏惧,直接迎着本王的双眸视之,这让本王觉得很是新奇。这样的感觉,六弟想必也曾有过吧？”

萧云堇想到了大婚当夜苏如锦的一举一动,点了点头。

齐王笑了:“果然如此！本王那时便已瞧出,弟妹是个不同于一般闺阁的女子。你我都是自幼生在皇家,长于宫廷的孩子,这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子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唯独有趣二字,能够吸引你我的目光。不瞒六弟,那时皇兄眼中看到的只有弟妹,记住的也只是她毫不畏惧的,带着倔强的眼神。”

“既如此,皇兄当年为何不纳了锦儿做侧妃,而是纳了她的妹妹如烟。”

“本王当年想要娶的侧妃的确不是如烟,而是你如今的王妃。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人为就能促成的。当年,本王曾多次去苏府找苏大人商议,想要将弟妹纳为侧妃。可苏大人他死活都不同意。”

“苏大人对皇兄十分的中意,他又为何不肯同意？”

“苏大人当年回绝本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锦儿虽是他苏家的嫡女,但也是姜家的外孙女。姜家组训,只为妻,不为妾。姜老先生尚在,弟妹的婚事,他老人家多半是要过问的,苏大人自然不敢拂逆了老人家的意思。所以建议本王,先将如烟迎娶过门,待日后姜老先生故去,再做商议。”

“可依照云堇对皇兄的了解,皇兄若非真的喜欢一个人,是决计不可能将其迎娶过门的。”

“没错！本王当年回绝了苏大人,并且向其表明,会亲自去向姜老先生提亲,并且回宫与母妃商议,将苏家嫡女立为正妃。”

“既如此,皇兄你为何又娶了苏如烟？”

“意外！”齐王涩涩的看了苏如锦一眼:“因为一个意外,本王不得不将如烟娶进府来,但正妃的位子却一直空悬。倒不是本王刻意的想要留着这个位置,也并非是对当年的锦儿,如今的弟妹还有什么空想,而是一时半会儿寻不到那个适合做正妃的人。本王心里清楚,本王既娶了如烟,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将苏家嫡女娶进府来。”

苏如锦微微一怔,齐王说的这些,她全然不知,也压根儿就没有听父亲提过。

“当时,苏大人只是京中的一个小官,而母妃她又十分在意门第,就算没有那个意外,本王也未必会有那个福分将苏家嫡女迎娶过门。况且,这些年来,弟妹她始终对本王都有些避之唯恐不及,这本王既感觉疑惑,又有些受挫。正好,借着今日的这个机会,本王也想问问弟妹,这是为何？”

“因为苏如锦从没有想过要与皇家有什么牵扯,更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王妃。”

“原来如此！”齐王叹了口气:“这世间的姻缘果然都是注定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说你的,求也求不得。”齐王说着,将目光落到了萧云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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