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4章 武昌


第94章  武昌

    【朱有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微笑着说道:“你以我的名义,去召见群臣入宫吧,趁我还有最后一口气,公布群臣,我死之后伱为皇帝。”】

    【朱有煜愣了一下,而后气急败坏的大骂道:“朱高煦,你真是个疯子啊!你爷爷不守规矩,皇位传孙不传子。你爹也不守规矩,皇位传次不传长。你他妈更疯,有嫡长子不传,传给我这个堂弟。立嫡立长的礼制传了几千年,历朝历代下来,除了唐朝实行玄武门继承法,大家伙基本上都挺守规矩的,怎么就到咱们老朱家这儿开始全都不守规矩了?”】

    【看到一向儒雅随和的煜哥儿头一次像现在这般恼怒,已是命垂一线之间的你反倒是不禁傻笑了起来。】

    【你越笑,煜哥儿就越恼怒:“你还笑,笑死你得了!皇位都能送给别人,我看你真是人之将死脑子也不好使了。”】

    【你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也愈发淡然:“煜哥儿,我是你教出来的,连我都能看出来,你又怎可能不知呢?以大明如今之幅员辽阔,在我死后,朝廷没了主心骨,这偌大的帝国必将分崩离析。西方的那些被大明灭国的遗民,野心勃勃的想要复国,而镇守各省的公侯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我一咽气,不出三年,大明便将陷入军阀割据的乱世。你当了几十年的太子太师,如何不知我那儿子镇不住这江山社稷?”】

    【朱有煜缓缓说道:“你死之后,我自会辅佐新帝,稳住局势,莫非如今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你疾声喝道:“让人扶着才能勉强守住祖宗基业的皇帝,也配称之为皇帝吗!”】

    【以你心比天高的傲骨,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个需要朱有煜搀着扶着才能勉强守住江山的皇帝。当不了家就别逞能,老老实实滚去就藩当个太平王爷。】

    【朱有煜沉默了许久,苦笑道:“你不也是我扶上来的吗?”】

    【你差点一口气没吊上来噎死。】

    【谎言固然可憎,但真话更加伤人。】

    【诚然如此,若非当年煜哥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如何能以军功折服燕师诸将,恐怕你连太子之位都争不过你大哥。若非煜哥儿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你又如何能当得起如今的圣皇帝?】

    【你有些恼羞成怒:“你是想让我死也不能瞑目是吧?”】

    【朱有煜想笑,却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躺在龙榻上的你,此时的你,已然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全靠胸中的一口气吊着。然而这口气就算是能吊住,对于你来说也绝非是好事,反而只会让你徒受折磨。】

    【身体上的煎熬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戎马一生,身上刀伤箭疮不计其数,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皇帝怎么可能怕疼?】

    【真正折磨你的,是你的高傲不允许自己这样苟延残喘。】

    【你纵然是死,也应该是高傲的抬着头死去,而非如现在这般病死榻上。】

    【唯一让你活下去的信念,只有在临终之前为大明择一位明君,让你能安心的死去。】

    【朱有煜长叹了一口气,闭目道:“答应你便是。”】

    【你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终究是说不出来拒绝你的话,更何况,这是你最后的要求了。】

    【洪熙二十三年冬,你在乾清宫召集群臣,宣布禅位于周王朱有煜。】

    【同月,朱有煜在奉天殿正式登基,年号“武昌”。】

    【那一日,他身着赤色龙袍,披星戴月,宛如一轮耀眼的太阳般威严肃穆,他站在那里犹如巍峨的山岳。群臣俯首,用鼻尖贴着奉天殿内汉白玉的地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对新帝的敬意。】

    【你看到这一幕,终于能安心的闭上双眼。】

    【再无憾事。】

    【模拟结束。】

    朱元璋看到这里,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他所模拟的人物里,最为详细的一次了。

    从两个年幼的幼童,到后来并肩挑起帝国重担的两位皇帝,朱有煜终究还是穿上了那身赤色龙袍。

    老朱心情复杂的喃喃道:“这若是老大和老五该多好啊。”

    只可惜,太子朱标注定活不到那一天了。

    而老五,身上也带着让老朱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老朱一向凭借自己的直觉来看人,但在朱橚的身上,他的直觉就仿佛一尾小鱼游入浩瀚大海,迷失其中。

    一想起之前“朱橚”被那位附体时的神态,老朱就觉得诡异。

    “莫非,这世上竟真有转世一说?”朱元璋挠头自语。

    ……

    吴王府上。

    年后寒潮之彻骨,更胜于冬日。这是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纵然是四季如春的南京,如今也是沁冷到了骨子里。

    廊道屋檐,朱橚披着狐裘支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纵横,他端起手边火炉上烫着的花雕酒,倒在青花瓷酒杯当中,豪迈的一饮而尽。

    与他手谈的是青田大儒刘基,刘先生盯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紧皱眉头,良久,眉头舒展叹息一声:“未曾想到,老夫自十四岁起,执黑先行难逢一败,未曾想到,老夫一把年纪了被殿下给破了不败纪录。”

    “承让,承让。”朱橚浅笑道,“我也只不过侥幸胜了半子罢了,夫子与我这年轻人对弈,终究还是没用出全力,饶是如此,也让本王每次落子都觉得惊险,早已是汗流浃背了。”

    “殿下还是太谦虚了。”刘基拱手道,“殿下愿意给我这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老头留些面子,老夫很是荣幸,但棋场如战场,输了就得认,老夫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朱橚笑而不语,提杯饮酒。

    刘基苦笑着说道:“年少时,我常常自视清高,以为自己才华横溢,视他人如喽啰。可等我到了如今这个年纪,才发现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不会永远年轻,但永远都有人年轻,等我明白这个道理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年轻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位青田大儒看向朱橚,眼神如炬:“殿下,你是那个年轻人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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